一連幾日,穆老爺都帶著薛雲珠和穆太太出門,隻不過除了第一天往他們家成衣鋪走了一遭,後麵幾日反而沒去,整日帶著她們在沂州府閑逛。


    到了第四天上,穆老爺問她,“你可知我帶你走這幾日欲意何為?


    薛雲珠瞧了這繁華的街道一眼道,“爹是想再找間合適的鋪麵張羅新鋪子?”


    “是也不是。”穆老爺指著三岔路口那間繡鋪道,“那間鋪子聽說要轉手,那個位置,你覺得做什麽買**較好?”


    那間繡鋪處於三岔路口,位置在這街上算是頂好的,隻是作為繡鋪這樣的位置未免可惜,若說做什麽買賣好,自然是吃食了。


    薛雲珠笑道,“這位置若開酒肆,三麵開門迎來送往再合適不過。”


    “不錯。”穆老爺對兒媳的眼力勁兒很是滿意,他點頭道,“隻是咱們穆家曆來經營布匹和成衣,其他買賣像茶葉瓷器涉及的也少,唯獨吃食上沒有涉足。”


    聽穆老爺這樣說薛雲珠突然心裏一動,穆老爺嗬嗬笑了笑,“親家母的手藝是真真的好,你家弟弟聽你表舅說天分不錯,早晚都要走科舉的路,那麽費用自然少不了,當然咱家雖然能夠資助,但總比不上自己立起來要好。這鋪子我會先托人盤下來,回去後你和你母親商量商量,若願意,那麽她趕緊教出個徒弟來上這邊開鋪子,對外稱是咱們穆家的鋪子也沒人會說什麽了。”


    薛雲珠心動了,她忙跟穆老爺道謝,“多謝爹,等回去我便跟我娘說。”


    穆老爺應了一聲道,“都是一家人不用道謝。”


    薛雲珠不由再一次感慨朝中有人好辦事的好處。


    像賀文藍在京城不過五品官,但因為是京官就顯得矜貴些。縣裏最大的官是縣令也不過七品官,府城最大的官也不過四品官。但地方官向來不如京官吃香,更何況賀文藍在戶部任職,即便是正四品的知府也不敢輕易得罪。


    所以穆家哪怕原來隻是偏居一隅,到了府城開鋪子也是沒人敢招惹。


    而薛家又隻是小門小戶,掛在穆家名下是最好的選擇。


    來府城的目的似乎已經完成,最後兩日穆老爺又與孫掌櫃單獨出去跑了兩日給府城的官員該送禮的送禮,該請酒的請酒,到了臘月初九這日一家三口便準備回去了。


    臨行前穆太太拉著薛雲珠又逛了一次府城,薛雲珠給徐氏挑了一套首飾,又給薛雲錄買了一套文房四寶,最後還買了一些年貨這才回去。


    到家的時候已經臘月初十,天寒地凍,滴水成冰。但因進了臘月又過了臘八,街上的年味也濃了一些。


    馬車剛一進胡同就瞧見門口站著個人四處張望。


    薛雲珠遙遙望著,就見那人飛快朝這邊跑來,可不正是穆唯昭。


    薛雲珠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分別幾日她還真的想他了。


    穆唯昭跑到馬車旁直接跳了上來,掀開簾子喊了聲,“雲珠妹妹。”


    薛雲珠聽到他語氣中的委屈頓時笑了起來,“昭昭哥哥又變回去了?”


    聞言穆唯昭臉上僵硬了一下,隨即上前將她抱在懷裏,“我想你了,非常想你。”


    溫暖的懷將薛雲珠滿身的寒氣驅散盡了,她埋在穆唯昭的懷中點點頭道,“雲珠妹妹也想你了。”


    馬車緩緩在穆家門前停下,穆唯昭盯著薛雲珠笑了笑,“待會兒幫我說說情好不好?”


    薛雲珠一愣,隨即樂了,“你逃課出來接我們的?”


    穆唯昭老臉一紅,生氣道,“我都說了來接你們,結果那老東西說什麽都不樂意,所以我就逃學了。”


    他說的義正言辭聲聲控訴,似乎全是朱夫子的錯一樣。


    薛雲珠沒說要不要幫忙,伸手掀開簾子就瞧見朱夫子正與穆老爺說話。薛雲珠轉頭對穆唯昭道,“看來我幫不了你了。”


    穆唯昭臉一僵也瞧見了朱夫子。


    朱夫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老東西?”


    穆唯昭嘴角抽搐,忙下了車對薛雲珠道,“雲珠妹妹先回去休息,為夫先回去讀書了。”


    來的快去的也快,穆唯昭如一陣風一樣跑走了,朱夫子忍不住道,“要不讓侄媳婦回來讀書吧,我對著穆唯昭真是煩透了,沒有比他更煩人的學生了。”


    穆老爺好脾氣的笑笑,“以往你對著那麽多學生都能忍耐,這才一個呢,至於雲珠,後麵要學的太多,你那邊就隔上幾天去一回吧。”


    對於穆家夫妻嬌慣孩子朱夫子算是見識了,他點點頭道,“行吧,誰讓你們是出錢的人呢。”


    說罷轉身離去。


    穆太太無奈的笑,“表兄這些年真是一點沒變。”


    若是變了又何至於隻當個夫子呢。


    一行人回去,薛雲珠迫不及待讓人燒水洗澡,用過午膳倒頭就睡,一覺醒來外頭天都黑了。


    “醒了?”穆唯昭從外頭進來,手裏還拿著一本書,“起來洗把臉吃飯。”


    薛雲珠愣愣的看著他,“你在讀書?”


    穆唯昭趕緊將書藏到背後,眼神慌亂道,“是,你快起吧。”


    說罷直接往櫃子那邊去了。


    薛雲珠有些疑惑,洗了臉回屋便去開箱子,幾番翻找終於找出一本書,隻是裏麵的內容讓薛雲珠都麵紅耳赤。


    外頭穆唯昭喊她了,薛雲珠忙將書冊放回去應了一聲。


    用晚膳時穆唯昭神色如常,薛雲珠幾次偷看打量他,穆唯昭後知後覺,“雲珠妹妹為何這樣看我?”


    薛雲珠搖頭,“沒事,見你長的好,忍不住多看幾眼。”


    得了誇獎穆唯昭頓時興奮,嘿嘿的笑了起來。


    兩人分別多日,睡覺時會做這樣那樣的事兒是非常自然之事。


    薛雲珠也沒吭聲,最後終於確認穆唯昭用了畫冊中的動作。


    感情還是現學現賣。


    薛雲珠原本還想問問,最後卻因為太累睡了過去。


    都說過了臘會。


    作為同窗,顧長卿自然受邀參加,此時他站在門口最後跟胡進確認,“胡兄,那位首輔的幼孫當真會來?”


    眼瞅著時候不早卻不見杜成棟的身影,胡進也有些焦躁。今日若非打著杜成棟的名頭他又如何能請到這麽多人。就拿顧長卿來說也是因聽說杜成棟要來才答應過來。


    此時顧長卿一直詢問,胡進有些不耐煩,“顧兄的意思若杜公子不來,你這便走了?那你盡管走好了。”


    顧長卿盯著胡進眉頭緊蹙。


    對自己的前程顧長卿向來分得清好壞。在他的那個夢裏雖多是自己的經曆,但隱約卻有杜成棟的影子在,此生若能提前搭上杜成棟認識前任首輔,那對他未來更有好處。


    然而等到太陽老高,杜成棟也沒見蹤影,顧長卿的心也涼了許多。


    臘月二十八的時候穆家一家四口齊上陣,外出到街上采購了年貨,臘月二十九的時候薛雲珠夫妻回薛家送年禮。


    要真算起來,成親後薛雲珠回來的時候還真不算多,如今回來徐氏和薛雲錄自然是十分高興。


    尤其如今穆唯昭也讀書了,和小舅子薛雲錄也有話說,到了薛家兩人便說了起來。


    而徐氏最關心的還是薛雲珠的肚子,她麵帶憂愁的瞧著薛雲珠道,“你這成親十個月了,怎麽肚子還是沒動靜,要不要娘請個大夫給你把把脈?”


    對孩子這事兒薛雲珠一直覺得隨緣就好,她和穆唯昭身體都不錯,孩子也是早晚的事兒,根本沒必要著急,她便對徐氏道,“等他想來的時候就來了,沒必要強求。”


    聽她如此說徐氏自然還想再勸,但她也明白薛雲珠的脾性,你說一遍她聽著,再說第二次估計就該發飆了,還是別說了。


    徐氏也是好心,無非是擔心薛雲珠一直沒有身孕會被穆家人不喜。


    隻是薛雲珠和穆唯昭感情好,與穆家二老關係融洽,真沒為這事兒苦惱過。


    這事兒說完,薛雲珠又記起出門時公爹的話,便對徐氏道,“之前我回來跟您說的鋪子的事兒您考慮的怎麽樣了?”


    “娘肯定是願意的。”徐氏看著她有些遲疑,“不過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您是說買鋪子的錢?”薛雲珠看著徐氏便知道她在想什麽,見徐氏點頭,她便道,“您若覺得不好意思,那便寫了借條,等日後盈利每年還一些就是了。”


    穆家雖然有錢,但不是她賺的,讓公爹出錢買鋪子補貼娘家,薛雲珠做不出來這事兒,而且娘家雖然比不上穆家,但該有的骨氣還有。更重要的是依著徐氏的手藝不愁沒有買賣。


    徐氏點頭,“這樣也好,雲錄也是這樣說的。自打你跟我說了之後我便將看家本事教給了文秀,她如今學的差不多了,若府城的鋪子開起來,就讓她過去掌廚,到時候再買幾個人□□著,總歸差不了。”


    母女倆商量定了,徐氏便出去跟文秀準備午膳,午膳後一家人又玩樂一回,天色發暗時這才回了穆家。


    臘月二十九,穆唯昭跟著穆老爺回清水鎮上墳,到了三十上午作為家裏的讀書人穆唯昭鋪開紅紙拿了毛筆寫一家的春聯。


    下午時穆老爺帶著穆唯昭親自將正院和跨院的春聯貼上,穆太太給下人放了假,讓他們去後罩房過年,親自帶著薛雲珠整治年夜飯。


    酉時初,外頭天都黑透了,正院飯廳點了許多蠟燭很是明亮,一家四口圍坐在飯桌前舉杯。


    穆老爺作為一家之主率先舉杯講話,“今年是咱們穆家幸運的一年,多了個好媳婦,昭昭也恢複心智。”


    穆老爺瞧著薛雲珠滿是感激,“雲珠啊,你是咱們穆家的恩人,爹敬你一杯。”


    “爹,您這話就見外了。”薛雲珠忙站起來道,“爹,咱們一家人不該說謝的。”


    “對對對,雲珠說的對。”穆太太嗔怪道,“還沒開始喝呢你就醉了。”


    穆老爺嗬嗬笑了起來,誰能明白這些年他心裏的苦。外頭多少人嘲笑他隻有個傻兒子以後可能要斷後,甚至連親兄弟都算計他。好在兒子恢複了心智,穆家的好日子也真的來了。


    穆唯昭瞧著他爹那樣,心裏也不是滋味。


    上輩子他沒得到過的溫情在這裏全都得到了,父母之愛,愛人之愛,他全都有了。


    “想什麽呢?”薛雲珠端著酒杯戳了戳穆唯昭的胳膊。


    穆唯昭看她笑了起來,“就覺得現在好幸福。”


    “那當然。”薛雲珠也笑了起來。


    用完晚膳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守歲,天將明時才各自回去睡了回籠覺。


    再起來太陽已經很高了,穆太太和薛雲珠一起給府上的下人發紅包,穆老爺則和穆唯昭去給鋪子裏的人發紅包。


    初一一天在忙碌中度過,初二的時候夫妻倆回娘家,初三穆唯昭開始上課做縣試前的最後衝刺,徐氏則遣了文秀帶著裴小林跟著孫掌櫃等人前往福成張羅開鋪子的事兒。


    薛雲珠倒是閑下來了,便跟著穆唯昭一起去讀書,隻是穆唯昭讀書她畫衣服樣子,日子過的也充實。


    匆匆忙忙中,日子一晃而過,正月過後天氣暖和許多,穆唯昭也去縣衙報了名,隻等初八時候參加縣試。


    隻是不湊巧,去縣衙的時候正碰上胡進和顧長卿等人,兩廂會麵自然不會平靜。


    胡進斜眼瞧著穆唯昭便和其他人嬉笑,“瞧瞧,傻子也來參加縣試了,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


    穆唯昭哼了一聲,目光落在顧長卿身上,“顧秀才也這樣認為?”


    顧長卿沒言語,他過來是陪胡進一起,卻沒想到會碰上穆唯昭。


    旁人或許會低估穆唯昭,但他不會,打他知道穆唯昭裝瘋賣傻開始就明白這人不容小覷。


    果然。


    穆唯昭從他們身邊走過,隻留下一句:“縣試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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