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二老爺一家三口被澆的渾身濕透,罪魁禍首提著水桶站在台階上笑的一臉囂張如戲文裏的武士一般雙目瞪圓大聲喝道,“忒!大膽狂徒,竟敢私闖民宅,還不速速離去!”


    由於穆二老爺一家特意鬧騰,穆家門前早匯集了不少瞧熱鬧的人。看著穆唯昭煞有介事的模樣頓時笑了起來。


    穆家以前雖然住在清水鎮,但穆家在清河縣的名頭太響,是以知道穆家那點事兒的並不在少數,如今穆二老爺一家被澆成落湯雞,圍觀的人少不得又將那些陳年舊事翻出來說說。


    穆文柱臉色發青,身形搖搖欲墜,幾欲離去。然而穆二老爺卻拉著他繼續跪下,略帶深意的瞧了眼穆唯昭道,“昭昭啊,當年你堂哥做錯了事不小心推你入湖,這麽多年你堂哥一直心懷愧疚,你若不原諒他,我們就一直跪在這裏。”


    圍觀的人頓時覺得穆文柱父子過於欺負人了,穆唯昭一個傻子能聽的懂嗎。


    穆唯昭站在台階上歪著頭目露迷惑,“他為什麽推我?”


    說著穆唯昭看起來委屈極了,眼淚說掉就掉,“昭昭不乖嗎?哥哥說要昭昭的荷包昭昭也給了,哥哥說要昭昭的小元寶昭昭也給了,哥哥為什麽推昭昭啊。昭昭不聽話嗎?”


    好看的人總能惹人喜歡,好看的人哭起來尤其惹人憐愛。


    圍觀的人一聽穆文柱搶穆唯昭荷包和元寶不說,竟還人推入湖中。


    看來當年的事兒不是不小心,是穆文柱打小惡毒啊。


    四周的人同情穆唯昭一個好好的少爺變傻子的不少,罵穆文柱的也不在少數。被激起保護欲的婦人們忍不住朝穆文柱仍菜葉子,“這樣的混蛋就是跪死也不能原諒。”


    穆文柱急切道,“不是的,我沒搶是你這個傻子自願給的。”


    穆唯昭乖乖點頭,“對,是昭昭自願給的。那哥哥為什麽推昭昭,哥哥,水裏好冷,昭昭好冷啊。”


    罵聲幾乎將穆文柱淹沒,穆二太太拽著穆文柱的胳膊小聲道,“你且忍忍,為了一些舊事丟臉算什麽,咱們今日說什麽都得逼著你大伯原諒咱們。我就不信了,他還真能指望一個傻子傳宗接代。”


    穆二老爺忙點頭,“你娘說的對,當初大師也說了,傻子必須得找到八字相合之人,這麽久了也沒見你大伯娘將人找到,傻子說不定哪天昏睡過去就醒不過來了,穆家的家業不都是你的?一點名聲而已都是浮雲,咱們就在這跪著,我就不信你大伯這麽狠心。”


    可罵聲實在太多,穆文柱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怪就怪當初賀家不顧祖母的阻攔將事情鬧大,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如今他想反駁都找不到理由反駁。


    穆二老爺道,“你必須得忍,不光要忍還得低聲下氣的求原諒,別看這些人今天嘲笑罵你,等你跪上兩天他們一準兒同情你然後勸你大伯和傻子原諒你了。”


    “真的?”穆文柱到底年輕麵皮薄一些,穆二老爺渾了這些年早就將人性看的清楚,“爹還能騙你,這一切都為了穆家的家業,咱們必須得忍,你放心,爹娘陪你跪著。”


    穆文柱看著穆唯昭囂張的模樣,忍不住咬牙道,“成,那咱們就賭一把,最好再下場大雨才好讓咱們顯得更落魄一些。”


    “那你的傷……”穆二太太擔憂的看著兒子,“還是別下雨了,你這傷若是淋了雨就該起膿了。”


    “不打緊。”穆文柱恨急了大伯一家,咬牙切齒道,“這樣才更好逼迫大伯他們。”


    一家三口商量定了變不約而同的變得虛弱,三人跪在那裏顯得可憐極了。


    穆唯昭下了台階蹲在三人跟前好奇的看他們,“二叔,你們跪著幹啥啊,地上有金子?”


    “二叔心裏苦啊。”穆二老爺聲音並不遮掩,聽起來委屈又真誠,“這些年我們一家寢食難安,終日惶惶,如果再不求得昭昭的原諒我們真的活不下去了。”


    穆唯昭眨眨眼,“為什麽睡不著呢。”說著他捂住嘴大聲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們虧心事做多了所以才晚上睡不著覺的。”


    他蹦開三人指著他們大聲道,“哥哥,你是不是還幹其他壞事了。啊,哥哥不是好孩子,娘說了,小孩子不能做壞事,不然會天打雷劈的。”


    轟!


    似乎為了應景兒,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突然一聲驚雷。


    圍觀眾人啊的一聲震驚的看向穆文柱三人,似乎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


    穆文柱一家三口臉色黑如鍋底,偏偏穆唯昭還一副純真的模樣,似乎受了驚嚇,“好可怕,天打雷劈了。”


    恰在此時穆老爺夫妻差人喚穆唯昭進去了,穆唯昭同情的看了眼二叔一家,然後道,“二叔,昭昭要回家了,娘說了要早點回家的。你們別幹壞事了,不然天打雷劈了。”


    說完穆唯昭一蹦一跳的進去了門房看了二房一家一眼哼了一聲將大門緊緊的關上了。


    圍觀的人瞧著天色不好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紛紛離去,轉眼間大街上隻剩了二房三人。


    穆文柱臉色鐵青,抬頭看了眼天色道,“這雨真的能下?”


    他語氣顫顫巍巍,雖然剛才還說下場雨讓他們更落魄一些好逼著大伯原諒,可當天真的黑下來的時候他又害怕了,畢竟他身上有傷口,萬一淋了雨起了熱,那小命不保都是有可能的。


    穆二太太遲疑的看向穆二老爺,“要不咱們明日再來?”


    被他們一說穆二老爺心煩意亂,想到今日之事,他狠心咬牙道,“回去做什麽,回去就是前功盡棄。跪著,我就不信大哥能如此狠心,我若死了看他日後去了地下如何麵對母親。”


    時辰將晚,一場大雨終於伴隨著電閃雷鳴瓢潑而下。街上早就沒了行人,店鋪也都關門歇業。


    穆家門口孤零零的跪著二房一家三口在雨中瑟縮。


    穆家的大門一直緊閉著不見人來,穆文柱從未如此時這般盼著聽見腳步的聲音。


    然而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天也黑透了,穆老爺一家三口當真沒人出來。


    穆太太原本還擔心穆老爺心軟將人放進來,可兩個時辰後用了晚膳,穆老爺便道,“下雨天咱們早點休息吧。”


    “你不去瞧瞧?”穆太太盯著丈夫,嘴角噙著一抹諷刺的笑意。


    穆老爺臉一拉不高興道,“你是不信我?”


    穆太太抿了抿唇沒說話,“當年我信你了。”


    說完穆太太便轉身回房,穆老爺看了眼有些不懵懂的穆唯昭忍不住笑了笑,“昭昭,爹不會再對不起你們也不會再讓你們失望了。”


    花廳裏隻剩下穆唯昭一人,穆唯昭歪頭想了想外頭的三人,總覺得就這樣讓他們跪一晚太便宜他們了。


    要不是這三個貨來家裏,他原本還打算想法設法讓他娘去薛家探聽一下薛雲珠的意思呢,誰知竟被這三貨給攪和了。


    穆唯昭遺憾的歎了口氣,不整人好多年手還怪癢癢的。


    傻子少爺吃了飯便回屋去玩兒,到了時辰吹燈睡下,照顧他的小廝也回後罩房休息。


    外頭大雨停了一陣,但雷電齊鳴將夜空照亮。


    穆唯昭換上一身衣服從窗戶而出而後又躲過巡夜的家丁翻牆而出。


    被大雨澆透的一家三口好不狼狽。


    三人又累又餓,渾身也不舒坦。他們盼著穆老爺趕緊開門將他們迎進去,最好備上熱水熱飯,可惜沒有人搭理他們。


    一切都顯得他們的堅持是多麽的可笑。


    穆二老爺似乎也沒了傍晚時的氣血,有氣無力道,“去敲門,繼續求。”


    可惜門房得了穆老爺的囑咐直接不應,隻當聽不見外頭的聲音。他們甚至還聽見了門內傳來的打鼾聲。


    穆唯昭嘴角扯了扯,覺得若不做點什麽實在對不起自己。


    薛家小院裏,薛雲珠看著外頭的大雨,思緒忍不住回到上個月她剛穿來時的情形。


    也是一個雨天,她的兩位嬸娘為了薛家的那點家產極力勸說她將徐氏母子攆走,如今一個多月過去,竟像過了好些年一樣。


    在這一點上穆家似乎與她家相似,不同的是穆唯昭雖然癡傻卻有疼愛他的爹娘替他撐腰打算,而她卻還得成為徐氏母子的依靠。


    如今卻要考慮嫁人的事了,這兩日她想了許久,嫁人勢在必行,穆唯昭無疑是現如今最好的選擇。


    薛雲珠雖為這時代的女人悲哀一下,可到底也是想通了。入鄉隨俗大概說的便是這事兒了。


    既然不能改變,那就去適應,總歸在這樁婚事中她並不吃虧,興許還能過的更容易些。


    這幾日穆家沒有來人,薛雲珠倒也沒急,若穆家第二日便上門反而不美。


    “早點睡吧。”徐氏看了眼外頭的天笑了起來,“明日不知道什麽天氣,若是天氣不好出攤的人就不多,興許還能多賺一些。”


    薛雲珠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然後道,“娘,嫁給穆唯昭是最好的選擇吧。”


    徐氏一愣,接著笑了起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嫁給你爹時隻見了他一麵,我們過的不也很好?隻要能衣食無憂,男人待你好,其他的為什麽不能適應一下呢?”


    薛雲珠問這問題與其說是想從徐氏這得到答案,倒不如是在最後勸說自己。


    穆唯昭是成年人了,哪怕心智如何小,都不能否認他是個成年人的事實。她似乎一開始就不該將他當成孩子看待,而是當做一個男人看待。


    這一夜薛雲珠睡的難得安穩,伴著雨聲甚至還做了一個旖旎的夢,在夢裏穆唯昭擁著她親吻,說著甜言蜜語。


    醒來後雖知那隻是個夢,但夢裏實在過於美好,穆唯昭那樣聽話,她教著他,興許他們也能舉案齊眉?


    翌日清晨天氣晴朗,似乎昨夜的大雨都隻是個夢。


    薛雲珠既然想通就不願再等,索性自己直接上街割了二斤肉打了一壺酒直奔穆家去了。


    她要提親去,她要親口告訴穆唯昭,她是甘願嫁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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