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眨眼的功夫,鳴人就跳了過去。


    “佐助。”他說。


    宇智波佐助並不是來探望故人的。


    準確的說,他是來憑弔的才準確,因為鳴人並未死去——主要是雖數次放言,卻仍未被佐助殺死——的緣故,這人並不在他憑弔的人員中。


    “你也在啊。”青年連眉都不眨一下,心緒之平靜,實在和上次見麵大相逕庭,讓躊躇滿誌一肚子話亟待噴發的火影噎個半死。


    “我當然在啊佐助!”像是終於恢復了本性,漩渦鳴人聒噪了起來,對此宇智波佐助似乎耐受良好,大約他能夠認識同行的水月和香磷一路耍寶的緣由也在此。


    作為曾經的同伴,鳴人實在是很吵。


    隻是這吵聲多少有些讓人懷念。


    大抵是因此,佐助便格外寬待了起來,他邁起步子,卻並沒拒絕鳴人跟上來。


    “說起來佐助,你和大蛇丸怎麽搞到一起了啊?他不是死了嗎?還是大蛇兜?”


    對此,佐助隻是將手中的鬥笠交到鳴人手上,並不予以回答,待老實接過的鳴人跟著走了半晌,終於想起自己並不是旁邊這廝的僕人想要勃然大怒之時,他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南賀川神社。


    鳴人站在他旁邊也停下腳步,這神社地處偏僻,他鮮少過來,卻也知道這是宇智波家的地盤,幼時夏夜裏花火大會,他也曾偷偷跟著身邊的小孩子,看他被家人拖著手嬌寵著,穿著漂亮的浴衣,帶到這裏拜拜,然後點燃兄長手中抱著的煙花,做父母親的神色是他未曾見過的溫柔。


    那時他又嫉又羨,小小的拳頭攥的緊緊,連眉頭都皺起來,想著自己素未謀麵的父母兄弟。


    如今卻是他陪著對方到這個地方,再沒有別人,夜裏寂靜的很,連風聲都沒


    有,隻有呼吸的聲音。


    佐助盯著神社的鳥居,鳴人卻盯著他。


    不知道佐助是怎樣克製住的。聽著身邊人平穩的呼吸鳴人想,自己同佐助一樣的命途多舛,隻是他向來外向,遇事不慡吼幾聲都能紓解一番,佐助卻顯然不是這樣的人。


    別的不提,光是想像佐助對月長嘯的場景,都夠鳴人渾身發抖麵無人色了。


    他還有小櫻卡卡西老師綱手婆婆,佐助,佐助卻隻有他了。


    竟然從心底升起一股憐惜之情來。這便是鳴人的不好了,他素來愛擔責任,佐助一向是被他放到心上的,此時又覺對方處境惡劣,深感自己必須救對方於水火,幾番下來,就差沒說出“我要對你負責”來了。


    若是說出來,恐怕結果尚未可知。


    ☆、第 6 章


    第六節


    神社陰森,在雨後的夜裏顯得格外寂寥,裏麵朦朧的很,看不真切,卻也大概可看出沒落,蕭索氣氛鋪麵而來。


    自幼年時的雨夜,之後就再沒什麽人來打理過了吧。


    佐助心裏微動一下,他向來表情稀少,同鳴人又久別多時,鳴人自然也沒察覺到,隻看著身邊人抬腳走進門去,自己也二話不說的跟著。


    幸虧佐助似乎也沒如何嫌棄他,自顧自的走進神社,看動作,倒好似真的是來拜拜的一般。


    鳴人站在旁邊,他同宇智波家的人並不熟,千手一族與宇智波的恩怨情仇也不過是近來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八卦,他所知道的木葉建村的歷史裏,宇智波的痕跡其實也少的很,那些合作和後來的齟齬,不足為外人道,鳴人顯然也不是熱衷於挖掘歷史裏的秘辛的人。


    恐怕就是別人對著他耳朵說,他也要嫌棄一番囉嗦太長懶得動腦的,大約唯有關係佐助的時候,才稍作留意。


    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但佐助現在能這般平心靜氣的和自己獨處,讓他高興的很,隻是這“獨處”二字水分多少,唯此二人知。


    雖然地處莊嚴,鳴人也不是敬鬼神的人,他自幼失怙,目無遵紀多時,隻怕神佛站在跟前,他還要叫板一番,因此佐助肅穆的立了,他在旁邊卻專注的盯著自己的朋友。


    青年的佐助稜角要比少時更鋒利些,眉宇間再不見年少時的青澀,也不像幼時喜怒現於表麵,隻是眼睛漆黑,隱隱泛著光澤,鳴人左看右看,終於想起一事。


    “你換髮型啦?”他問。


    有此等朋友,實在是人間之恥,宇智波頓時慶幸,自己少時就慧眼識人,認出此人淺薄的品性,劃清了瓜葛,現如今絕不會叫此人連累了自己聰慧的名聲。


    “換了。”口中卻老實的回了話,黑髮青年一時難以置信,怒視舊友。


    鳴人伸手想要去碰他的劉海,被佐助伸手擋了回去,這廝便張牙舞爪起來:“碰一下又會怎麽樣?!佐助佐助佐助!讓我碰一下啊!”


    “幹什麽?”嘴上這麽喝問,宇智波卻停下了招架的動作,漩渦鳴人得了空,伸手就將佐助的額發擼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來。


    “唔,這樣才好看嘛。”木葉火影心滿意足地道。


    糙剃劍或者豪火球,或者鳳仙火之術。


    佐助抬起手,順著鳴人撫上自己的額頭。


    幼年時,母親也曾這樣做過,將自己抱到跟前,把頭髮推上去,露出溫柔的神色,對父親感慨著“這樣才好看嘛,不過我們佐助怎麽樣都好看”的話,然後自己就要生氣,臉頰都鼓起來,不高興的抗議自己要有男子漢氣勢。


    那個時候天真可愛,卻在後來都變成午夜裏的尖刀,夜不能寐。


    若是以前,自己


    這麽做佐助是馬上要生氣的,如今卻半天不見動作,反而愣愣的捂著自己的額頭,讓鳴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雖然心心念念想要佐助回來,一廂情願的覺得自己和佐助是朋友,是兄弟,然而到底沒有底,佐助是他闊別數年的友人,然而數天就能不親,一年便可陌路,三五之數,更是變數莫測。


    想要伸手攬住佐助的肩膀,像往日一樣說笑,如今大雨已停,星星三三兩兩點綴在夜空上,二人或過招,或聊天,最好能爬到樹上,比一比誰爬的跟高。


    然而近鄉情怯般,鳴人自覺對佐助的心意一如往昔,卻到底感到幾分疏離,幾年來的數次相見佐助都不動分毫,讓他多少沒有底氣。


    能讓這世間最一往無前的青年感到畏懼,大抵也隻有這個宇智波了。


    可惜被惦記的宇智波卻察覺不到鳴人的心思細膩,他將手放下來,卻是一笑。


    “鳴人,好久不見。”


    這聲招呼來的大約有點遲。


    鳴人盯著他,眼睛瞪的有點大,他這幾年長開,同佐助記憶裏愛吵愛鬧的吊車尾有很大不同,隻是此時這幾分呆愣,倒頗為原汁原味,因此心裏浮現出幾分懷念來。


    自從一別之後,有幾次相見,都匆忙了事,彼時佐助心裏都心緒萬千,根本無暇他顧,因此景況也記得並不清楚,即使事後聽兜或者大蛇丸八卦,卻也沒有實感。


    如今鳴人切切實實的站在他跟前,他心中再無大仇要報,也未將冤屈耿耿於懷,心平氣和之際,連這吊車尾的都顯得英俊了幾分起來。


    “真的,真的是佐助啊我說!!”對方卻並未意識到自己被高抬了,興奮的幾乎要手舞足蹈,直直的就想要撲過去抱過佐助,被青年眼疾手快英明睿智的阻止了,因此頗為遺憾的嘖嘖嘴,退而求其次的勾過宇智波的脖子。


    “終於當上火影了?”


    “那是當然。”說到這個,漩渦鳴人自然露出幾分得色來,他眉毛猛的一皺,又舒緩開,衝著佐助感慨道:“我早就想穿給你看了!給你看我身著火影袍的樣子!肯定比你帥幾百倍,讓小櫻那群隻關注小白臉的傢夥都看看,誰才是真男人!”


    這是若是水月在場,大約可以說出“脫了褲子便可一看”的話來,但佐助素來是內斂而純潔的形象,因此這話便說不出來,隻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以符合自己冷艷高貴的形象。


    鳴人自然不甘心被鄙視,便愈發要證明自己能力非凡,拽著宇智波的脖子要給他展示一番,其形象大抵與求偶期的雄鳥相似,奮力展現自己五彩繽紛的羽毛,以期對方能另眼相看。


    隻可惜賣力之前未考據一番,對方也是個貨真傢夥的雄鳥,羽毛毫不遜色,很是不稀罕。


    閃電劃過夜空,照亮青年


    的輪廓,一如明日,一如冷月,疾風奔於叢林,驚雷響於天際。


    村子靜悄悄的,似乎驟雨也喚不醒夜深的美夢,無人知曉的久別重逢,伴著蛙鳴發生了。


    “我真的沒有哭。”


    “反正不是我。”


    ☆、第 7 章


    第七節


    鳴人說要請客。


    夜深人靜,黑燈瞎火,佐助卻應了。


    於是隨鳴人進了村子。


    看不清楚村子的模樣,佐助也懶得細細探究,他對鳴人此時堪稱溫柔可親,對木葉卻無這份耐心,說到底,仍舊是葬送了整個宇智波的忍者村,他幼時至少年出走前那段時光甜美難忘也掩蓋不住底下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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