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長的矮矮瘦瘦的,卻是一臉的憨厚像,說話辦事也帶著幾分憨勁兒,鶴鳴軒的太監讓他在門口等著,他就真在門口等了一個下午,等著太陽都快下山了也沒見有人出來,小春心裏著急,眼巴巴的瞅著門口。


    他是伺候童才人的,因為老實巴交一直很得童才人的信任,這一次想著童才人吩咐,隻覺得心裏急的不行。


    隻是沒人來他又能怎麽樣呢?


    這裏可是鶴鳴軒,是皇帝住的地方,他也不敢亂闖啊。


    就在這時候身旁路過倆個宮女,倆個人看了眼小春,說道,“這人誰啊?”另一個宮女說道,“不是童才人的那個……”


    “哦,是他啊。”


    小春見倆個人知道自己就湊上前去,問道,“倆位姐姐,這是給誰辦事呢。”


    那倆宮女見小春一臉可憐的憨直像,也不為難他,說道,“還不是萬公公說花園裏的芙蓉花開的漂亮,讓我們折幾隻回來插瓶用。”


    小春一抬眼,果然看見倆宮女手上都抱著開的正盛的芙蓉花,正是漂亮的很,笑著說道,“這花折的可真漂亮,姐姐們可真是有本事。”


    小春說話的一本正經的,帶著一股憨勁兒,倒是把倆宮女給逗笑了,說道,“都是為陛下辦事而已。”


    “姐姐們,我這求你們個事兒行嗎?”小春從懷裏拿了倆沉甸甸的荷包塞入了宮女的手裏,可憐兮兮的說道,“這個收著,是我的一點心意。”


    倆個宮女在萬福手下做事,見慣了奉承送東西,也不介意,問道,“你可是有什麽事求著?我可說了,太難的事兒,咱們可是沒能耐,至於壞了主子的事,我們也沒那膽子。”


    “瞧姐姐說的,咱能讓姐姐做那壞規矩的事。”小春見倆個人收了荷包,心中那塊石頭終於放了下來,說道,“就是我們家主子……,這都好幾天了,一直都沒見過聖顏,也不知道陛下最近在忙什麽呢。”


    那倆宮女一聽就明白了,這是來打聽皇帝在幹嘛,她們往常在宮裏也見過許多這樣的,也不是什麽大事,心想收了人東西,那就說透透點唄,說道,“陛下最近忙的很,你也知道信陽侯的案子……”


    “是這樣?”小春有點不相信,陛下是天子,大的事他來定奪,小的事情,比如審案什麽的,那都是下麵的人在做,有這麽忙嗎?“姐姐們,我家主子真是可憐的很,整天在屋裏抹眼淚的,就盼著能見陛下一麵,你就行行好,跟我說點實在的。”


    能把話說的這麽直白,也真算是豁出去了,那宮女見了不自覺地想起這後宮裏日子,大家都是不容易,又見小春一副誠心問的樣子,心裏可憐,說道,“知道誰回來了嗎?”


    小春一愣,看著那宮女,“還請姐姐明示。”


    那宮女看了看四周,說道,“珍嬪娘娘前幾日一直在皇覺寺求子,這幾天剛剛回來……,後麵的你自己想吧。”說完就拉著另外一個宮女走了。


    看著那倆人遠去的樣子,小春心裏知覺拔涼拔涼的。


    倆宮女一邊走一邊回頭看,見小春一副傻樣,其中一個歎了一口一氣說道,“還想著見陛下呢,也不想想,珍嬪娘娘都回來了,還有她家主子的份兒?”


    “哎,小聲點,都是不容易。”


    “是啊,誰容易,珍嬪娘娘到了福建之後就直接去了皇覺寺求子,大家都說那邊的送子觀音娘娘靈驗的很,一呆就是七天,據說整日的關在禪房裏,每天隻喝清水,餓了七天,這回來的時候人都瘦的不行了。”


    “原來這幾天珍嬪娘娘不在是去了皇覺寺啊?”另一個宮女問道。


    “可不是,要我說,別是七天不吃飯,一天不吃就快餓死了。”


    “所以說都不容易呢,哎,你是餓死鬼投胎的,最近腰又肥了吧?”


    “別捏,別捏……”倆宮女嘻嘻哈哈的就消失在了小春的視線裏。


    小春耳朵裏就那幾個字,珍嬪娘娘都回來了,還有他家主子的份兒?他腳步艱難的往回走,想著童才人一直期待的眼神,不自覺地想著,哎,她家主子也是挺好的,為什麽陛下眼裏就那麽一個人呢?難道就不能雨露均沾嗎?


    仟夕瑤坐在院子內的美人榻上,遠處站著四個嬤嬤,就像是木樁子一樣,臉上一律沒有表情,這四個人是皇帝來照顧仟夕瑤的,但是仟夕瑤卻覺得好像監視自己比較多,因為連她走路都要多看兩眼,隻恨不得她能一直躺著。


    其實仟夕瑤自己也累的慌,總覺得渾身沒力氣,所以也沒有太反感,再說她才是主,她們總歸要聽她的。


    香兒坐在一旁說著話,“娘娘,各府地的誥命夫人們都遞了帖子要見你呢。”其實按照皇帝派來的嬤嬤的意思,誰都不見,但是香兒覺得還是得跟娘娘說一說。


    秋日的風不冷不熱,徐徐的吹在臉上舒服得很,美人榻上的墊子厚厚的,簡直鬆軟的不行,又加上嘴邊有酸梅吃,吃起來酸酸甜甜的,聽了香兒的話說道,“就說最近身子虛,見不了人。”仟夕瑤說完就發現那幾個嬤嬤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想著,皇帝到底是把她當瓷娃娃啊,還是當瓷娃娃供著啊,囧。


    香兒聽了一笑,說道,“也是,娘娘在皇覺寺裏誠心求子,七天都吃東西,現在肯定虛弱的不行了。”


    看著香兒神色,仟夕瑤輕歎氣,原來皇帝為了給仟夕瑤辟謠,就製造了這麽一個仟夕瑤去皇覺寺求子的事情來,自然也真有人過去,不過從親信裏尋了和仟夕瑤身形和容貌差不多的女子,帶著紗帽,悶頭在禪房裏呆了七天,每日裏去送清水的也是貼身的宮女,自然也不會讓人起疑。


    不然仟夕瑤消失了這幾日,被人說起來也是難辦。


    香兒已經從皇帝為什麽不救她家主子變成了,皇帝真英明,簡直崇拜的不行。


    說起來,剿海賊的事情也是鬧了挺大的動靜,當時整個浙閩這邊都是關於皇帝親征的傳聞,許多曾經小打小鬧的海賊都不敢來了,弄得附近魚村倒是平靜不少,當然那些暗暗做海貨生意的也都收斂了,總歸世道倒是安穩了許多。


    皇帝倒是說話算話,並沒有治龍興島的人的罪,派了個人過去接管了龍興島,就算是充公了,大祁雖然海禁,但是也專門有個海防司管理者海貿,不過那都是國家對國家的貿易,不是私人的,每年的量也很少,幾乎形同虛設。


    這下海防司的人接了龍興島就把這島嶼變成了官家的產業,那些島上的民眾都被扣上了服役的頭銜,就相當於流放在這個島上了,沒有收益,沒有工錢,隻有每日的辛勞幹活,不過他們也相當知足,朝廷對於海禁處罰相當高,一旦有人參與那就是殺頭的罪,現在算是留了條命,雖然以後不知道怎麽樣,但是總歸活著就有希望不是?


    至於朱梅娘等人,仟夕瑤倒是沒過問過,她托給了皇帝來處理,因為她不擅長處理這些,自然不如皇帝想的周到,但是想必……不會有什麽好結局吧?別說是皇帝,就是她也要恨的不行。


    “娘娘,天黑了,這會兒也有點冷,咱們進屋去吧,別是涼著了。”香兒見太陽下山忍不住說道。


    仟夕瑤躺著很舒服,都不想動,實在是被掠的那幾天實在是奔波的厲害,搖頭說道,“再躺一會兒吧。”


    “娘娘!”香兒上前去拉仟夕瑤,說道,“一會兒李太醫就過來,還要給娘娘診脈呢,還是進去吧,再說陛下可是說過,讓我好好看著娘娘,不能做劇烈的運動也不能累著,更不能勞心勞力。”


    仟夕瑤身子一直不舒服,就是總覺得渾身沒力氣,回來的第二天皇帝就找了隨行的李太醫過來診脈,那太醫當時的表情挺奇怪的,好像隱忍什麽一樣,仟夕瑤那時候還想過別是自己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吧?


    結果李太醫就說自己這脈摸不準,得找另外一個太醫過來,仟夕瑤的父親就是太醫,她自然懂一些門道,這些人一般說摸不準,那就是隻能說明兩件事,要麽就是病入膏肓了,藥石無救,所以不說,還有就是得了隱疾,實在是不方便講出來。


    仟夕瑤怎麽琢磨自己也不像是得了隱疾的樣子,那就是絕症?


    不過不至於吧?她會這麽倒黴?


    看著仟夕瑤慌亂的眼神,皇帝卻異常鎮定,安慰她說,李太醫醫術不行,咱換個人來,弄的仟夕瑤炯炯有神,她可是記得當初父親仟秋白還誇過李太醫的針灸術很厲害呢,不過看皇帝說的一本正經的樣子,倒是絕了自己得絕症的想法,要真是有個啥,皇帝不可能這麽鎮定不是。


    後來……皇帝就派了這四個像門神一樣的嬤嬤過來,囧。


    其實皇帝南巡一共帶了十幾個禦醫,其中善看婦科的就有三個,隻可惜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路上病倒了倆個,還有一個被皇帝安排給泉城的一個侯夫人治病,就留了下來,這一次皇帝就讓人把這個人快馬加鞭的拉了過來。


    香兒扶著仟夕瑤進了屋裏,又讓她躺在床上,正給她掖好被子,就看到萬福龍行虎步的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倆小太監,一副很是威風的樣子。


    萬福端著笑臉,對著仟夕瑤說道,“珍嬪娘娘,陛下這就過來了。”


    仟夕瑤就要起身,萬福卻趕忙上前扶著說道,“陛下說了,娘娘身子不舒服就這麽躺著好了……,跟著陛下的還有徐太醫,他剛下馬,梳洗了下就被陛下帶過來了,看著臉都浮腫了,這一路上肯定很辛苦。”


    “其實不用那麽著急。”仟夕瑤想著皇帝會叫善看婦科的來,想著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麽女人的毛病啊?囧


    正在兩個人說話這會兒,外麵太監就唱喝說皇帝駕到。


    眾人都彎腰去跪迎,仟夕瑤剛被香兒扶著下了床就看到皇帝著急的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彎腰把人抱了起來,皺著眉頭說道,“不是說了讓你躺著歇息?”說完就看了眼香兒,“不要以為你跟著娘娘久了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到底是怎麽伺候的?嗯?”


    香兒嚇的腿都軟了,一下子就跪在地上磕頭認錯。


    仟夕瑤簡直就是……,心想不過就是下床走路至於嘛?她剛想說話就看到皇帝一個淩厲的眼神瞥了過來,頓時就尷尬的笑了笑,委婉的說道,“陛下,禮不可廢。”


    “那朕的話就不用聽了?”皇帝抱著仟夕瑤回到了床邊,萬福眼明手快的給仟夕瑤撩開被子,又把枕頭放好,皇帝這才小心翼翼的把人放了上去。


    仟夕瑤覺得吧,她肯定得絕症了,不然皇帝為什麽對她這麽好?就跟個易碎的娃娃一樣,雖然說得到皇帝的寵愛是件挺高興的事,可是她能不能順便多活點?


    皇帝坐在床沿上,溫柔的幫仟夕瑤把垂在耳邊的發絲撩到了後麵,說道,“累了吧?先忍忍,,現在先讓許徐太醫給你看看。”


    仟夕瑤覺得自己都快受不了,皇帝能不能不要這麽溫柔啊!還有她不累啊……,可是看著皇帝簡直要膩死人的寵溺眼神,她突然就失聲了,囧。 覺得心裏暖烘烘的這是怎麽回事呢!!血往上湧,臉頰滾燙滾燙的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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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兒雖然被皇帝責罰,但是抬頭看了眼皇帝和仟夕瑤之間的眼神互動,心裏就美滋滋的想著,陛下和娘娘的感情可真好。


    徐太醫和仟夕瑤的父親仟秋白差不多的年紀,卻是麵帶幾分嚴謹,挺著大肚子的胖子,遠沒有仟秋白那般風度翩翩。


    這會兒徐太醫和李太醫都站在屋外等著,沒有傳召兩個人是不敢進去的。


    李太醫一臉深沉的模樣,背手而立一句話都不說,徐太醫卻是心裏七上八下的沒有底,用手臂碰了碰裝深沉的李太醫問道,“這珍嬪到底是哪裏不舒服?”說起來他也是挺可憐的,本來在泉州城裏吃香喝辣的,那侯夫人不過是腿疾,用藥養一養就行,對他來說輕鬆的很,他那小日子過的小肚子都圓了一圈,結果突然間就看到皇帝身邊的親衛過來接他,說是皇帝身邊的娘娘身子不舒服……,他還以為起碼坐個馬車,結果呢,那親衛騎著馬帶著他,一路上那個狂奔,累死了十幾匹馬,他就跟八百裏加急的軍報一樣送到了福建,他也瘦了一圈,幾乎是在暈眩的情況下到了。


    到了福建之後徐太醫就想著,自己總歸能喘口氣吧,結果親衛告訴他,皇帝一會兒就要過來,你趕緊梳洗下,別是一路風塵讓貴人覺得不雅。


    所以其實現在徐太醫還覺得昏呼呼的。


    他想皇帝這麽著急,娘娘的病肯定不輕,但是到底是什麽?他就沒底了。


    李太醫撚了撚胡須,在徐太醫期待的眼神中坦然的說道,“不知道啊。”


    這一句話就徐太醫給堵死了,徐太醫氣的不行,不過這會兒求這人也不好,“你就告訴我吧,我好心裏有個準備。”


    李太醫搖了搖頭,說道,“我是真不知道,也必須不知道。”


    徐太醫一聽,心裏咯噔一下的,想著到底是什麽事讓李太醫這麽守口如瓶?難道真的什麽惡疾不成?


    李太醫看著徐太醫吃癟很是暢快,平時徐太醫仗著可以給太後娘娘看病,可是沒少狐假虎威的,這會兒終於也能壓一壓了,哼,不過他說的都是實話,珍嬪的病情確實是不能說的。


    不過一會兒,兩個人就聽到裏麵傳召的聲音,李太醫和徐太醫整了整衣服就走了進去。


    香兒領著兩個人進了內室,仟夕瑤正躺在床上,皇帝坐在床沿上,兩個人給皇帝和珍嬪行了禮,皇帝擺了擺手對著徐太醫說道,“你過來給娘娘好好看看。”


    皇帝聲音不大不小,卻是帶著幾分說出來的威嚴,徐太醫不敢有旁的心思,收斂了心神坐在了凳子上。


    等著仟夕瑤伸出手來就仔細的開始診脈了起來。


    皇帝不錯眼的打量著徐太醫,萬福更是緊緊的抿著嘴,至於仟夕瑤本人……,看這些人鄭重的神色不自覺地自己也緊張了起來。


    屋內氣氛壓抑而沉悶,安靜的隻能聽到沙沙的風聲。


    徐太醫在皇帝高壓的注目禮下,額頭上都是汗珠子,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這明明就是普通的喜脈,怎麽就這麽大張旗鼓的把他拉了過來,要知道李太醫就可以診出來啊?


    隻是過了一會兒他就知道了,這位的懷相似乎不太好啊。


    誰不知道皇帝多年來子嗣艱難,別人是生下來早夭什麽的,皇帝則是根本連有個身孕都沒有……,也怪不得之前眾臣讓皇帝找個嗣子在身邊。


    徐太醫心思翻轉,知道這一胎的重要性,不幸中的萬幸是雖然懷相不好,但是也沒有壞到留不住的地步,好好養一養也是可以的,又把要用的幾位藥都想好,覺得有了九分的把握,這才站了起來,麵露喜色說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這是喜脈啊,都已經二個月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開始恢複正常更新,八點更,這幾天為了把南巡的結局趕出來,寫的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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