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說,老人已經去世了,不管有難過傷心自責,後麵的事情都得接著辦下去。


    其他的病人都是麵色難看。


    病友走了,讓他們自然而然的想到,下一個走的會不會是他們自己。


    一時之間,急救室裏的氣氛低落到了極致。


    三號床的護工直眉愣眼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就在這時,洛依依突然伸手點了她一下:


    “這位女士,麻煩跟我來一趟。”


    護工突然被點名緊張了一下:


    “怎麽了?”


    “有關於病人的幾個情況,要向你交代一下。”


    護工這才跟著洛依依去了旁邊兒的會議室。


    剛一進去,杏兒就把她按住了。


    “你剛剛是不是給一號床說什麽了?”


    護工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什麽也沒有說。”


    “真的什麽也沒有說嗎?”


    “真的,我絕對什麽也沒有說!”


    護工看起來緊張得很,雖然嘴裏說著沒說,但肢體動作已經出賣了她的心。


    “其實撒謊沒意思。”


    洛依依開口道,


    “因為搶救室裏是有監控的,你說什麽還是沒說什麽,看看監控自然就都知道了。”


    護工的臉色又是一變。


    洛依依不動聲色的繼續:


    “之所以先問你,其實是在給你一個機會。”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句話,你知道吧?”


    護工遲疑了片刻,突然一咬牙,


    “洛大夫,我真的什麽也沒說,她一個剛急救回來的病號,我就是真的閑著沒事兒,想要找人聊天,也不會找她啊。”


    洛依依冷冷的睨著她:


    “我問的是你說什麽了,我沒問你跟誰說。”


    護工的神情明顯更緊張了一些,之前隻是咬牙,這會兒連手指頭都攥了起來。


    “洛大夫,我不知道你在懷疑什麽,但是我問心無愧。”


    “而且你不過就是個醫生,有什麽權利審問我?”


    洛依依認可的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我隻是個醫生,所以,其實這事兒,還是報警的好。”


    “杏兒,打110吧。”


    “好的。”杏兒拿出手機就開始撥號。


    護工這下真的慌到了極致:“不要,不要打。我錯了。”


    “嗬嗬,錯哪兒了?”


    “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我可能真的有一點點言行不當。”


    “說來聽聽。”


    護工道:


    “其實我不是跟一號床說的,我隻是在跟二號床討論而已。”


    “二號床說,人老了,其實還是要有自己的退休金,這樣不管住在哪裏都會自在一些。”


    “我就覺得這想法挺對的。”


    “有退休金,不管做什麽事情,都不給孩子添負擔。”


    “二號床就說,對啊,現在的年輕人誰的生活壓力不大啊。上有老下有小,咱們幫不了他們,最起碼做到不給他們添亂。”


    “我就說是啊,如果有一天,我病得起不了床,我就自我了斷得了,省得讓孩子跟著受罪。”


    “花那麽多錢,也留不住幾天,何必呢。”


    “然後,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號床那邊的監護儀突然就響了起來。”


    “但是大夫,我說這話沒有毛病呀,我們隻是正常的聊天兒,誰知道她會想不開啊。”


    洛依依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


    都說好話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如果是刻意的惡語傷人,被傷者有防備說不定還能想開。


    怕就怕那些說者無意的。


    不過,這個護工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洛依依覺得還有待考證。


    還沒等她想到怎麽套話。


    房門突然就開了。


    那位去世老人的兩個兒子衝了進來。


    揪著護工就是一頓錘。


    護工被打得哇哇大叫,拚命掙紮。


    洛依依隻是冷眼看著她,一直等到那對兄弟的氣出得差不多了,洛依依才過去開了門。


    警察正好到了。


    護工一看到穿製服的警察,頓時慌了神:


    “我就是隨口聊了幾句天而已,我真的不知道她會想不開啊。”


    “你是不是隨口聊了幾句天已經不重要了。”


    警察上前給她戴上了手銬。


    看著人被帶走,洛依依返回了病房。


    接下來就是死者的一係列處置,洛依依也插不上手,就跟大家打了聲招呼,先回家了。


    誰知道才回家,還沒跟文文玩一會兒呢,手機就叫了起來。


    是白承恩打來的電話。


    白承恩是洛依依在海上救的一位差一點兒被玲子的人摘了器官的人。


    原名叫程涼。


    後來跟在了白偉琦的身邊兒,改成了白承恩。


    他的身體康複之後就做了白偉琦的助手。


    不過他從來沒有跟洛依依直接聯係過。


    所以洛依依是在他自報家門的時候,才想起他這號人來:


    “什麽事情?”


    “有一個病號,說是我們醫心網的醫生開錯了藥,讓他吃出了問題,叫喚著要去帝都找您討要說法。”


    “我原本是想攔住他的,有什麽事情,洛城其實就能解決,可是晚了一步,他現在應該已經快到帝都了。”


    洛依依也是沒想到,白承恩跟她說的會是這麽一件事情。


    思索了片刻,道:


    “把他的資料發給我,另外,你知道他坐的是什麽交通工具吧?”


    “高鐵,都a365次。”


    “知道了。”


    跟白承恩的通話結束,洛依依打開了郵箱。


    不到三分鍾,白承恩的郵件便發到了。


    洛依依先把這個人的個人信息,以及其車輛信息發給了衛洋,讓他抓緊時間去找人。


    找到之後,不要打草驚蛇,就跟著他,看他住在哪裏,跟什麽接觸。


    給衛洋交待完之後,洛依依才開始專心的閱讀郵件。


    李洞,男,42歲,一年前診斷肺炎,後查出肺結核。


    一直在當地的防疫部門做結核治療。


    一周前,他開始在醫心網上診斷,並通過醫生的介紹,換了治療藥物。


    結果,昨天去防疫部門檢查,發現病情加重了。


    防疫部門的工作人員一聽他是換藥了,便推測應該是藥物的問題。


    他抓著這個話,開始到醫心網的辦公樓下鬧。


    但事實上。


    給他治病的那位大夫,所有的診斷都是附合流程的,開的藥也完全沒問題。


    至於他的病情複發,大夫懷疑他是私下裏做了什麽手腳。


    於是雙方就這麽扯起了皮。


    洛依依眼底盡是沉思。


    醫心網可以實施網上診斷,網上開藥,但唯一不能做的就是盯著病人服藥。


    關鍵,之前她也沒考慮過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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