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了,方老師的心理素質不錯嘛,能屈能伸。”


    陳北方找來一張報紙,坐下來隨口回應一句,眼睛瞅著財經版塊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不知道他是拍馬屁還是落井下石,方舟山眉毛一挑破壞了一臉淡定氣質,話鋒一轉道:


    “不過我還真是佩服你,聽說餘嫣然老師的臉是你一個上午的時間給治好的?”


    “你的消息真靈通,餘老師驚天地泣鬼神的容貌正是出自本人之筆,你是不是也想整整?”陳北方淡淡笑道。


    方舟山也打開一張報紙瀏覽起來,道:


    “免了吧,我已經夠帥了。”


    陳北方猛的一驚,心道,這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還有臉皮如此之厚的?


    “哎,想問你個不該問的問題,”方舟山忽然變得神秘起來,湊過臉去說道。


    這小子,昨天還趾高氣揚的,這會怎麽轉性了?


    陳北方斜了他一眼:“有話說有屁放。”


    “你來這裏教書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舟山兩眼發光,青芒大振,像x光機一樣盯著陳北方的臉,仿佛隨時都能把他看穿一樣。


    陳北方的心沉了下去,這小子是怎麽知道的?敢情他不是等閑之輩?如此一想他提高了警惕,不動聲色道:


    “你又知道?”


    “嘿嘿。”


    方舟山忽然笑了笑,道:


    “我後來仔細想了一遍,以你這樣的才華,怎麽可能會到學校這種地方來,拿那三四千塊的工資,如果我是你,絕不可能來這種地方混的。”


    思考問題懂得轉換立場,這廝的心思倒是很慎密。


    陳北方對他有點改觀,但僅此一個優點不代表他成得了氣候,完全不放在眼裏,淡淡應道:


    “不該你知道的你就別問了,放心,也許我下個學期不會回來了,這個班主任的位子還是你的。”


    方舟山微微一愣,心裏自有一麵明鏡,他無非是換一個方式回答了自己的問題,下學期不會回來就表示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從這點講倒也光明磊落,至於最後一句,顯然是暗示自己老實一點,否則對自己沒什麽好處。


    看他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陳北方又是暗暗吃驚,如此隱晦的暗示他隨便琢磨一會就想通了,真是不簡單,可惜了此人城府太深,否則還是勉強能收他當小弟的。


    “對了,我也有些事情想跟你請教一下,”陳北方忽然道。


    “什麽事?”


    “叫鍾洋島的那位同學,我發現他性格很內向,據你一年來對他的了解,他到底是個什麽人呢?你的情報可能有助於我做心理輔導,這規矩你應該懂吧?”


    陳北方班門弄斧地說起來教育界的規矩,口氣還挺大,就像他吃定了對方,壓根沒有拒絕的餘地。


    “鍾洋島嗎,其實他不是內向。”


    方舟山不以為然地抬起頭來,吊著眼睛望著天花板似乎是在思考什麽。


    “不是內向?我發現他從來不與他人來往,話也很少說。”


    陳北方盡可能地使自己語氣自然,免得引人懷疑,但要說他來這裏教書的目的就是調查這個學生的底細,說出來也沒有人信。


    “他隻是裝酷,這種學生我見多了,你嚐試跟他聊一聊就會知道,他的臉皮比你還厚,就是不屑跟別人講話而已。”


    方舟山說著眼皮也不眨,應該假不了。


    陳北方漸漸沉思起來,如果冒然找他談話可能會很唐突,還是再忍幾天吧,小不忍則亂大謀。


    十分鍾後,陳北方尋思著餘嫣然會不會正在二年3班講課,於是就提前二十分鍾在電腦裏下載了網盤上一個文檔,打印了整整四頁4a紙的文字,折成一團塞進衣袋裏,走到三樓二3班的後麵旁邊站著,豎起兩隻耳朵。


    果然如他所料,裏麵正在講解雜色體的組成和分子之類的知識,那聲音正是餘嫣然的。


    聽了十幾分鍾,也差不多下課了,餘嫣然的課堂草草結了案,把一直眼巴巴盯著她的臉看的幾個男同學逐個瞪了一眼。


    這些男同學裏麵自然包括了大頭,他吐了吐舌頭,急忙把頭低下去。


    人長得美自然不怕人看,餘嫣然自知這是人之常情,不至於大發雷霆。


    二年3班本來就是個什麽人都有混雜之地,老師在講台上剛剛結詞,下麵就開始蠢蠢欲動,頓時七嘴八舌鬧哄哄地質問起來:


    “老師,聽說你的臉是陳老師給你整好的是不是?他有沒有潛規則你啊?”


    “對呀對呀,陳老師很好色的,他給你這麽大的好處,肯定有陰謀,你可要小心一點。”


    說這些關心切切的話的人無一例外都是一群屌絲,無非是怕那個超級無敵厚臉皮的陳北方把自己的班主任泡走了,害得他們心理上有陰影。


    你奶奶那個大球,居然敢說老子壞話,都他媽活膩了不成?


    陳北方忍不住探同頭去觀察裏麵的情況,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裏麵怎麽有個位置是空的?是哪個王八蛋敢曠餘嫣然的課?


    想了老半天,他猛拍後腦,歎道:


    “是史大明同誌消失了,那小子哪去了?說起來自己昨天進校,到現在他都沒來找自己拍馬屁,這個徒弟真他媽不及格,改天見到他要是得不到一個滿意的解釋,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餘嫣然自從空貌恢複正常後,連脾氣也好了許多,隻是麵對著這一班問題學生她越來越頭疼,沒有教學經驗的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沒來得及回答他們的問題,下課鈴聲就響了,餘嫣然冷若冰霜地走出教室。


    陳北方急忙裝成剛剛從遠處走來的模樣,若無其事地站在欄竿邊,耷著腮看著樓下足球場上的一群需要休息的學生揮舞著雙臂汗如雨下地追著一個足球奔跑,另一群需要運動的人則站在場邊麵紅耳赤地扯著嗓子呐喊著口號,看得他忍不住發笑。


    餘嫣然發現他時,臉上的神情有點不自然,象征性地走過去打了一聲招呼:


    “陳北方……”


    這稱呼從她嘴裏說出來陳北方很不是滋味,想當年她是喊自己陳哥的,不過她也沒那種機會了,就是她想喊陳哥自己未必同意。


    “嗯,看起來心情不錯啊,”陳北方隨口回道。


    “額……放學後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


    餘嫣然緊張兮兮地戳著白嫩而修長的手指,聲音壓得老低,心情不錯是真,但在陳北方麵前她一點自信都沒了,就連當年的勇氣也打了五折。


    “吃飯?我要求很高啊,怕你請不起。”


    陳北方冷笑,心想你現在才知道哥哥的牛b之處,已經晚了,別以為吃頓飯老子就原諒你。


    “這個你不必擔心,想吃什麽隨便說,保證能滿足你,”餘嫣然不以為然地笑道。


    再貴的西餐兩千塊錢夠了沒有?不就是一個月工資而已,這一年多來為了治餘嫣杏的病她還省吃儉用存下不少錢,有幾萬多,哪怕全部砸在這頓飯上就當是付醫藥費了,沒有什麽好心疼的。


    “還吃什麽都能滿足我?我要是想吃你,是不是也能這般從容脫光光躺在床上任我折騰呢?”


    陳北方冷笑一聲,說道:“那就等著我話吧,等會放學我打電話給你。”


    “你有我的號碼嗎?”餘嫣然一愣道。


    “沒有。”


    陳北方掏出新買沒有多久的劣質手機,遞給了她。


    餘嫣然簡直不敢相信傳說中的神醫會低調到這種程度,用這種快被淘汰的手機。


    而陳北方停在教師樓小區裏的奔馳跑車她當然也有見過,隻是不知車子的主人是誰,更沒有想過那是陳北方用自己的零花錢去買來的。


    存了自己的手機號碼,餘嫣然供手一推把手機還給了他,臉上帶著一絲略顯歉意的笑容,更增添了幾分魅力。


    看著她這隻又滑又嫩的手,陳北方心裏感慨萬分,自己的定海神針第一次被異性握住的時候,就是拜這隻迷死人不償命的手所賜。


    人一生中沒有什麽比初戀更刻骨銘心,要說他能對餘嫣然徹底恩斷義絕是假的,隻可惜呀,你後來為什麽去當了小三呢?用你好張含過我定海神針的嘴去對別的男人說愛,簡直不知羞恥。


    所以通常女人對自己的男人忠心程度極高,她們有先天性的危機感,一但成了二手貨,那就很難再賣出好價錢了。


    而這個姓餘的卻是例外,用陳北方當時的話來說,就是個賤得很徹底的女人,白長了一張好臉蛋。


    這一節課陳北方沒了吹牛的興致,規規矩矩地進解了一些中醫知識和所謂的醫道醫德,提前十分鍾下了課,忽然看著大頭問道:


    “那個施小明去哪了?他是不是兩天沒有來上學了?”


    “他好像已經退學了,不過手續還沒有辦完,想他回來估計難度很高啊,”一個多嘴的男生用幸災樂禍的口吻說道。


    “人家退了學你他媽就這麽高興?”


    陳北方板起臉來,忍不住訓他一通。


    但他怎麽會退學了呢?那不是校長大人的小公子嗎?繼而一想也在情理之中,校長的兒子當然不屑於在這種學校裏混了,不過他是如何舍得拋下陳思雅這棵水靈白菜的,倒是很令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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