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似乎比較偏遠,或者說治安比較落後,薑止戈一個外來人步入其中,並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話雖如此,還是有諸多過往百姓對薑止戈投來古怪的目光。


    他持木棍做拐杖,麵色慘白,走路踉蹌,儼然是一副瀕死的模樣。


    抵達鎮內後,薑止戈還沒找到能夠抵押儲物戒指的當鋪,便聽到一陣女人的尖叫聲。


    順著方向看去,薑止戈發現正有四名男子當街欺淩一名妙齡少女。


    過往行人對其視若無睹,甚至加快腳步從旁邊走過。


    倒也有人目露憤怒,卻不敢上前阻攔。


    薑止戈眉頭微皺,本欲出麵製止,但想到自己虛弱的身體,還是收回了目光。


    此四人膽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顯然在附近有不俗地位。


    薑止戈如今一介廢人,不知何時才能有所恢複,不該為一名凡人少女涉險。


    然而沒走幾步,聽著耳邊少女淒厲絕望的尖叫,薑止戈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在他腦海中,莫名浮現出齊慕瑤那位一生淒苦,總是被欺負的可憐女孩。


    薑止戈堂堂一界大帝,要不就不管,既然有心要管,若是因自身處境而無奈退縮,隻怕日後道心都會受挫。


    薑止戈內心暗歎,杵著木棍走過去,正欲開口卻忽然被一腳踹飛。


    薑止戈倒在地麵吐血不止,眼底滿是驚愕。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二話不說被一名凡人流氓踢倒。


    為首青年臉色陰翳,打量著薑止戈冷笑道:“怎麽?你這病秧子,還想英雄救美?”


    薑止戈杵著木棍想起身,可他本就有傷在身,這一下無論如何也無法起身。


    薑止戈目露淒涼,忽的自嘲笑出了聲。


    此時此刻,比起身體的疼痛,力量盡失的挫敗,那股無能為力才最為可悲。


    虎落平陽被犬欺,龍遊淺灘被蝦戲,莫過於此。


    今日縱使薑止戈有心相救,也不是四名流氓地痞的對手。


    真是可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什麽一界大帝,隻不過是一個廢物。


    看薑止戈還敢笑,為首青年愈發不爽,指揮一名小弟抓住少女,另外兩名小弟則摩拳擦掌走向薑止戈。


    周圍行人皆是麵露憐憫,可他們完全不敢多看,匆匆一眼便轉身離開。


    薑止戈還想起身反抗,可他站都站不起來,如何能是兩名壯漢的對手?


    兩人也絲毫沒有手軟意思,直把薑止戈往死裏打,拳拳到肉,血水橫飛。


    打了半晌,過往行人無不為之觸目驚心。


    兩名壯漢打的氣喘籲籲,內心滿是對薑止戈的迷惑。


    按他出手的力氣,看起來本就快死的薑止戈理當斷氣才對,但此刻薑止戈居然還在地麵掙紮。


    為首青年卻沒有多想,獰笑著嘲諷道:“廢物,你知道你現在像個什麽嗎?”


    “一條被捉上岸的魚,隻能胡亂撲騰,等待死亡的降臨。”


    此刻薑止戈垂死掙紮的模樣,確實滑稽至極,再看不出以往的半分威嚴。


    隻見為首青年大步走上前,一腳踩在薑止戈的腦門用力碾壓。


    薑止戈臉色呆滯,一股無與倫比的屈辱油然而生。


    他是誰?修道千年,問鼎一界之巔的玄蒼大帝,此刻卻被人踩在腳底羞辱?


    過往行人或冷漠或憐憫的目光,更是一柄柄利刃直刺薑止戈心頭。


    此時此刻,薑止戈仿佛回到當年在街邊乞討,毫無尊嚴的時候。


    他內心甚至在想,倘若此刻有個人出麵解圍,那該有多好?


    以往目睹天界眾生被魔物荼毒時,薑止戈雖會替他們感到憤怒,卻無法做到感同身受,更無法真正理解當時他們內心的絕望。


    如今薑止戈終於明白,當時自己這位心懷仁義的玄蒼帝主,對天界眾生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


    “拿刀過來。”


    就在此時,為首青年的聲音讓薑止戈回過神來。


    旁邊小弟絲毫沒有顧忌或是憐憫的意思,抽出腰間佩刀遞給為首青年。


    為首青年露出喪心病狂的笑容,他仔細打量著薑止戈,似乎在琢磨要從什麽地方開始砍起。


    薑止戈收起以往屬於大帝的尊嚴,目光逐漸變得無比森冷。


    此刻,不是感到難堪的時候,也不是頹廢的時候,再不有所動作,他真的會死在一名街頭地痞的手裏。


    正當為首青年要動刀割肉時,薑止戈猛地揮動手中木棍砸向他的小腿。


    嘭!隻聽一聲悶響,為首青年的右腿瞬間被砸成兩截。


    三名小弟頓時目露驚駭,一棍直接把腿砸成兩截,這得多大的力氣?


    薑止戈趴在地麵難以起身,腦袋帶著極為刺眼的腳印,可他陰冷的目光令人膽寒,手裏染血的木棍更是猶如能輕易取人性命的殺器。


    為首青年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癱倒在地痛的屎尿齊流。


    “快!快帶我去見大夫啊!”


    他痛的大腦空白,甚至沒力氣去怨恨薑止戈。


    三名小弟頓時反應過來,暫時放開少女,上前一同扶起為首青年。


    薑止戈心知斬草除根的道理,還想扔出木棍殺了為首青年,可他的狀態比為首青年好不了多少。


    剛才那一次使勁,幾乎便要讓薑止戈虛脫,此刻嚐試發力,更是兩眼發黑當場陷入昏厥。


    ...............


    無邊黑暗中,有一道倩影似乎出現在薑止戈眼前。


    不是寧秋水,也不是南宮柔她們,卻讓薑止戈感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那道倩影櫻唇輕啟,似乎在對薑止戈說些什麽,但薑止戈意識模糊根本聽不清。


    朦朧中,薑止戈隻捕捉到一絲關鍵信息。


    “你的執念,還差得太遠。”


    “連通因都無法戰勝,道心也極其脆弱,如何能得到永恒的主宰之力?”


    倩影似乎想讓薑止戈經曆一次蛻變,以另一種方式感受自己的守護執念。


    下一刻,薑止戈猛地從床榻驚醒。


    他下意識嚐試起身,全身卻傳來鑽心般的劇痛。


    “執念......”


    薑止戈兩眼渙散,仔細回想著倩影傳達的信息。


    他大概能明白,此次的遭遇,確實讓他更好的感受到自己的執念。


    隻有親切成為眾生,感悟眾生最真實的絕望,才能更好的守護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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