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條竟然還沒有涼。


    易楨換了件衣服,草草把麵條給吃了,正要出門,忽然又折返回去,漱了漱口,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才又出了門。


    還是要給絕世美人應有的尊重。


    一出房門就看見魚哥在湖裏浮著,眼巴巴地看著她。


    也就是它不能撲上來糊她一臉口水。


    “我們來繼續說吧。”易楨盤腿坐在了湖邊的青石上。


    她拿了一盞燈來,因為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


    本來想給他拿紙筆,但是想了下覺得他應該不會用,因為紙筆沒法在水中存在太久,於是又放了回去。


    他的指甲上有神經毒素,易楨是知道這一點的。


    但是她還是任由他在自己手心上寫字,相信他作為一個成熟的獵人、一個體貼的情人,不會傷害到她分毫。


    易楨:“……”


    你看嘛,也不是不矜持,但是那麽大一個美人,眼巴巴想和她處對象,心裏一點波紋都不起,根本就不可能啊。


    太美了。世界上怎麽會有人不喜歡美人呢。


    “你不要怕水冷,你喝一點我的血,就不怕水冷了。”他一筆一劃地寫道。


    易楨跪坐在青石上,他寫完了整句話,還沒理解過來,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我的體液能讓你在水下呼吸,也能讓你不再懼怕深海的寒冷。”他繼續寫道。


    易楨:“……”


    什麽?


    等等等等一下!


    她好像喝過魚哥的血!


    在洛梁那個湖裏,魚哥要把她搶走的時候,強行往她嘴裏喂了很多血。


    她當時被海妖與生俱來的魅惑能力作弄得頭都昏了,注意力全放在他那張臉上。


    現在事後一回想,發現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啊。


    喂血……是為了什麽?


    現在知道了。


    她要是喝了他的血,就可以在水下呼吸了。他就可以帶著她沉入深海。


    易楨從來沒有發現這一點。


    因為她會遊泳啊,後來還學了避水訣。


    哪個會遊泳的人,會沒事幹去嗆自己幾口水。


    易楨:“我以前應該喝過你的血。”


    銀白色的鮫人看著她,有點委屈的樣子。


    他不記得了。


    他想去抱她,和她親親,可是又知道自己身上都是水,她怕水冷。


    “要不要再喝一點?”他在她手上寫完字,直接把手送到她嘴唇邊。


    易楨:“……”


    易楨:“不了。我確定一下。”


    她直接把臉埋進了池水中。


    草真的能呼吸。


    她現在難道是兩棲類!


    她滿臉都是水,覺得這個奇幻的世界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她臉上的水來不及擦,落在了衣服上,把衣服沾濕了。


    銀白色的鮫人見她滿臉的水,和自己一樣了,十分開心地抬起手去摸她的臉。


    “你現在要給我孕育後代嗎?”易楨留意辨認著手上的筆畫,果不其然是和孩子有關的事情。


    海妖一族對延續種族真的很熱衷啊。


    易楨猶豫了片刻,說:“你真的覺得,我們倆能有後代?”


    銀白色的鮫人立刻察覺到了她的情緒遊移不定,回答道:“可以的可以的!”


    他回答得篤定,但是易楨有些懷疑。


    鮫人作為海妖的一種,是卵生的啊!


    他那麽篤定,總不會是,鮫人的體液可以改造別的種族吧。


    她作為一個人類,要是能產卵,她得被改造得擁有什麽亂七八糟的生理結構啊。


    ……她都能在水下呼吸了。


    就算有什麽改變,都已經完成兩三年了吧。


    易楨自暴自棄地想,算了,有什麽事情以後再說,今天晚上先和這個絕世美人開心開心。


    她才不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


    而且從顏值上看,怎麽也是她比較賺一點。


    一個大齡女青年,搞一個凍齡美少年,還有人外屬性。


    賺爆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月亮出來了。


    月色照在他銀白色的長發和眼睫上,好像給他加上了一層白紗。


    好像是新娘子結婚時,戴了一層欲拒還迎的頭紗。


    易楨因為自己這個聯想笑出聲來。


    魚哥不知道她為什麽笑,但她開心起來了是好事。


    她笑得好好看。


    易楨隻看見一條修長的銀白魚尾在水裏撲騰,麵前這條魚興奮得要命,好像一隻在草地裏翻滾的哈士奇。


    易楨一時不知道該有什麽情緒。


    按理來說她應該為自己的生物屬性擔憂,但是在水裏也能呼吸實在是一個十分逆天的正麵buff啊。


    這就和在末日片裏,一睜開眼就擔心自己被喪屍咬,結果一抬起手,發現,欸,我自己不就是喪屍嗎?


    銀白色的鮫人興奮過了,又擺著魚尾來到了她身邊,盯著她的臉,希望她笑得再久一點。


    笑容是善意的信號。


    善意的信號意味著她不抗拒他。


    他也對著她笑。


    他不是故意的,就是海妖的魅惑天賦實在是與生俱來,他有時會疏於管理這麽天賦。


    這都是為了取悅雌性進化出來的。


    易楨在完全失去理智之前的那個瞬間,還是察覺到了一瞬間不對勁的。


    然後她就徹底迷失在了他的美貌中。


    銀白色的鮫人把迷迷糊糊被魅惑得失了意識的美人仰放在湖邊的青石上,摸了摸她的臉,然後俯身去吻她。


    好吃的就在眼前,但是又吃不到。


    魚哥也不是沒有起過歹念。


    就算是人類,也經常是人性和獸性互相拉扯。


    魚哥作為一隻單純的野獸,壓根沒有人性這玩意。


    主要是不會脫她的衣服。


    人族的女子服飾過於繁瑣,他摸索了好一會兒,解了許多扣子,那些布料依舊好好地覆在她身上。


    直接撕掉她的衣服,會惹她生氣的吧。


    雌性生氣的話,會拒絕雄性求偶的。


    銀白色的美貌鮫人將躺在青石上的姑娘攬在懷裏。


    他浮在水麵上的時間太長了,頭發都幹得差不多了,於是便將頭枕在她腰腹上,在她的氣息中將自己完全放鬆下來。


    這是他的伴侶。


    易楨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被嚇了一跳。


    魚哥大半個身子都和她靠在一起,離開水太久,上半身都有點……軟趴趴的了。


    她還沒養過小動物,不會第一次養魚就養死了吧!


    易楨一個激靈,直接坐了起來,把懷裏抱著的絕世美人往湖裏一沉。


    魚哥也被她嚇到了,以為有什麽東西要來搶他的配偶,緊抓著她的腰身不鬆手。


    然後他們就一起沉到水麵之下去了。


    易楨先是條件反射地憋氣,隨後想起來自己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才慢慢睜開眼睛,有些好奇地打量水下的世界。


    魚哥的銀白色長發飄蕩在海水中,因為水壓,像海藻一樣往上飄浮。


    水隔絕了雜音,外麵的所有聲音都變得遙遠而渺小,她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銀白色的鮫人抱著她,重新冒出了水麵。


    他有些擔心易楨會怪他,因為她已經說過不想被拉到水下。


    可是他雙手在抱著她,沒辦法寫字給她解釋。


    於是他親她了。


    語言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情緒,親吻也可以表達自己的情緒。


    他的親吻來勢洶洶,易楨被他親得暈頭轉向,一不小心舔到他的牙齒,鋒利的銳齒瞬間就割破了她的舌頭,讓血腥味出現在了這個吻之間。


    野獸動情是很快的。


    因為它們時時處於危險之中,長時間的意動情迷很容易丟掉性命,必須要講究效率。


    還有一件事,易楨作為一個見過許多腹肌胸肌的現代女性,可能還沒有發覺。


    魚哥沒穿衣服。


    它是一條魚。魚當然不用穿衣服,但是它比易楨還高還壯,不穿衣服,有的時候就會很……顯眼。


    反正易楨察覺到了。


    湖水超清澈的。


    易楨:“……”


    如果單憑觸覺,她應該沒有辦法第一時間發現這個問題。


    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她用眼睛看,就很能看出問題了。


    不不不不是吧!


    在誌怪小說界,有個由來已久的設定,叫龍性本淫。


    因為蛇和龍很像,所以蛇的一些生理特性也被挪到龍身上去用了,比如,蛇在繁殖上麵的一些特異構造。


    可以理解,誌怪小說當然要夠“怪”啦。


    但是,魚哥,你是一條魚。


    總不能因為有個鯉魚躍龍門的典故,就強行和龍關聯在一起吧。


    大家物種都不一樣啊!


    易楨腦子裏恍恍惚惚的,她一上來就直接近距離目擊,衝擊有點大,現在腦子裏各種誌怪小說在到處亂飛。


    騙人的吧。


    你是魚啊。


    怎麽會那麽凶殘。


    那是,兩、兩……啊!


    你剛才還因為長時間脫水,整條魚都癟癟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人外嗎。不能用人族的標準去衡量的人外嗎。


    易楨用茫然的神色爬上了岸,假裝自己什麽也沒看見,約好和他晚上再見。


    魚哥完全沒覺得不好意思,它對自己身上的每一塊肉都平等對待,而且它也壓根和人族的思維模式不一樣。


    進食和繁衍都是最基礎的生理需求,沒什麽好避諱的。


    這麽久以來,它其他地方也都是一直裸著的啊。易楨從來沒有覺得不對勁啊,所以她現在神色茫然一定不是因為這個。


    既然約好了晚上見,銀白色的鮫人也需要去狩獵填飽肚子了,於是快活地鑽到水下,和易楨告別了。


    易楨魂不守舍地忙到午時過了,才終於接受了“自己在院子裏養了條鮫人”的客觀事實。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這鮫人美得讓人窒息,每天看著他的臉下飯也好,能多吃幾碗。


    不知道魚哥在這附近的河裏能不能抓到足夠的食物,易楨還專門去市場上買了幾條活魚,打算晚上送給他當夜宵吃。


    鑒於他是生吃,易楨希望他能到湖中心去吃,這樣血就不會濺在湖邊的青石上,她就不用打掃衛生了。


    溝通沒什麽問題,魚哥很乖,讓幹什麽幹什麽,討好媳婦一把好手,骨子裏就基因優秀、天賦巨高(不會討好媳婦的鮫人都沒有後代,直接滅絕了)。


    易楨嚐試著教他人族的語言,教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常規對話都可以了,不用伸手比劃。


    結果某天早上一起來,這隻又貌美又強大的鮫人直接把知識全還給了她,把學的東西都忘得一幹二淨。


    還好他依舊記得她。


    易楨最後放棄教他人類的語言了,反正教了也會忘記。


    他的記憶好像一本已經用完的筆記本,沒辦法再往上添了,記得的一切都是筆記本上的過去。


    就算很努力很努力地去記住新東西,總有一天又會全數忘記。


    易楨慢慢也習慣這一點了,畢竟這就意味著他永遠隻擁有幾十年的記憶,永遠保持著少年的心態,而且永遠記得她。


    永遠對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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