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法王一記合縱連橫,就將現在中原殿兩大海外盟友,東瀛與羅馬綁在了一塊圖謀蜀中萬千生靈的賊船之上。隻是無名還是無名,依舊是左法王意料之外的不穩定因素,硬生生在天光熄滅之前,將千裏之外的古月後人延請到了蜀中。而就在左法王有條不紊的準備著翡玲瓏所要用的一應用品的時候,蜀中那意想之內慘叫聲音卻遲遲沒有響起。


    回說一個時辰之前,成都竹林。在天光尚未隱去的時候,讓人久等多時的古蘭蘭終於踏上竹林廟堂的台階。或許是因為天敵一樣的陽光就要逝去,或許是因為自己即將可以暢飲血肉,鍾重體內的命魂之毒此時顯得格外的躁動。


    即便現在還隱隱看見一絲夕陽,命魂之毒已經迫不及待地溢出鍾重的身體,在其四周鋪上一灘黏糊糊的黑油,黑油不斷跳動,就像是可樂中的氣泡一樣在不斷歡騰。雖然每一次的跳動,都被殘餘天光無情地化作一道青煙,但他依然樂此不疲,孜孜不倦。


    古蘭蘭看著這跳動的命毒,可愛的眉毛秀氣地皺到了一處。在她身旁的神農劍拘謹地一禮道:“姑娘,可是識得此毒,可有什麽辦法?”小狐狸得意的一笑道:“這是東瀛的天照神造之毒,名字叫神鋒,世間毒物中穩穩排入三甲之內。你找我算是對了。”小狐狸雖然年紀看起來很小,但畢竟江湖輩分擺在那裏,說起話老氣橫秋的,神農劍也隻能在一旁拘謹地執著後輩禮儀。


    “不過…”古蘭蘭仔細地點了點四周的人數,補充道:“方法倒是有的,隻是需要在座幾位的幫助。”說著又拍了拍身後無名的肩膀。“還有大叔等一下麻煩你把守在外麵,任何人不許進來喲。”


    眾人都愣了愣,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隻見小狐狸雙手向前一托,一道綠影在地上快速閃過,在人眼花之際,鍾重身下土地中漸漸浮起一隻四方巨鼎,直接將他含在裏頭。巨鼎淡綠色的銅鏽上,印著頗有上古遺風,方方正正的花紋,正麵鳥獸蟲魚,背麵神靈百草,左右各一株參天巨樹,茂密的枝葉延伸到左右的鼎耳。看著這隻巨鼎神農劍不禁喃喃的說道:“好久不見了,神農鼎。”聽著這一句話,四周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一隻巨鼎正是中土十大神器中的――神農鼎!


    小狐狸沒有理會眾人對神器的吃驚神情,徑自在神農鼎四周畫出一個五方站位的法陣。站位上麵用扭捏的大字寫到:漁民,農夫,掌櫃,大塊頭,天才蘭。


    無名看著歪歪扭扭地幾個大字,麵上一黑頭,頭也不回地退出廟堂,這個人實在是丟不起啊。


    天光遠去,明月上枝頭。在聖堂駐地裏,又重新燃起通明的火把。正在休息的騎士們被人緊張地叫起身來,團團地圍在主帳四周。占地足有百米方圓內,傳出聖騎士,埃菲爾憤怒地咆哮:“為什麽?為什麽會失敗?這麽簡單明了的計劃,為什麽還會失敗!啊?啊?啊!”


    盛怒下的聖騎士已經忘記蛛王作為東瀛來人,本身就不通日耳曼語言。看著一臉憤怒的聖騎士,蛛王隻是冷眼轉頭望向身居首座的左法王。左法王高坐在主將的座位上,雙眼微眯上端著案上的冷茶,慢條斯理地品著。潔白的瓷蓋“絲絲”擦出響聲,絲毫沒有正眼看過來。


    蛛王一陣冷笑,四對複眼一挑,複而看向聖騎士。埃菲爾心下怒氣再次狂湧而出,口中斷然喝道:“邪惡的臭蟲!”,說著腳下也不見什麽怎麽擺動,閃爍一般就來到蛛王麵前,拳頭一緊,兜頭就朝蛛王麵上打去。也難怪聖騎士如此憤怒,作為一個是榮譽為生命的男人,讓他放下榮譽對萬千婦孺下手,心中已經暴戾到了極點,而且要負上責任的還是一個外人,聖騎士不介意就在此處誅殺邪惡,捍衛自己的榮耀。


    拳頭既重且快,蛛王卻看得分明,頭上向旁一側,含怒出手的奔拳就打在空處,隻是帶起的拳風依然在蜘蛛麵首上劃過一道血痕。


    聖騎士一擊不中,不依不饒,一記切實的擺拳,就衝著蛛王的太陽大穴抽去。蛛王麵上一緊,擺拳的力度已經率先將麵前的空氣一掃而空。雖然聖騎士力大無比,但在速度上怎麽比得上蛛王的辣手,眼見對方出手越發沒有輕重,殘暴的蛛王率先動起了殺心,一手搓成刀狀,後發先至,直插聖騎士的咽喉!蛛王已經想好了,即便現在深陷重圍,仗著自己的速度,聖堂重裝騎士拍馬都追不上自己,外帶還要讓他們一條腿的!


    但是蛛王殘忍的笑容很快凝住了,咫尺之間的暗中殺手,就在聖騎士咽喉不到半寸地方,被一塊閃著金色光芒的符文擋住了。雖然金光隻是一閃而過,但帶起的神聖氣息卻照得蛛王麵上一陣青煙,正是邪惡的克星――聖光。而這一招便是聖騎士的傳世絕學――神佑甲,置身之中,無敵於世!


    蛛王凝住的笑容還沒來得及轉變,橫掃而來的重拳已經砸到臉上,首先是肌肉的波動,然後是麵骨的碎裂,再來口中牙齒的脫落,最後才是蛛王像陀螺一樣被人抽到半空,旋轉兩周半!半空之中的蛛王雙手突然變長,向下直直地插在地上,頓住了身形。與此同時身後的血肉突然炸開,在模糊的血肉中,赫然伸出了六條長臂,四雙手,八隻眼,同時指向了聖騎士。


    埃菲爾徑自冷笑一聲,單爪朝外虛抓,一道破空之聲急速傳來,幹脆利落的一道破開紙箔的聲響,大帳麵上多了一道仿佛刀割的裂痕,聖騎士手上就多了一把一人高的戰錘。四周緊接著響起了一陣祥和的神聖曲目,隨之而起的金光徑直為埃菲爾披上一件金色的戰袍,這就是聖騎士的――聖音愷,魔武雙防,攻無不克!就在聖音響起之際,帳外帳內所有騎士都套上了這一護甲!自聖騎士登上樞機宗主以來,就無數次帶領著座下騎軍橫衝在十倍,百倍的阿拉伯黑潮之中!


    然而同樣動了殺心的聖騎士沒有留手,手上的大錘在聖音下也開始凝結最為耀眼的聖光,頃刻間大錘四周開始泛起陣陣漣漪,那蘊含的強大力量,似乎連空氣都畏懼得顫抖起來。這便是聖堂聖騎士的最強大攻擊――審判錘,代神審判,崩裂天地!此招自創至今,所遇之人魔鬼怪,皆自成灰!


    蛛王不敢大意,八臂同時結印,一點純粹的黑光自其身前發大,一個呼吸時間,周身三尺之內落入無盡黑暗之中,無情地吞噬一切,就連周邊的聖光也被黑暗不斷吸引過去。這便是無底無盡,六道迷失的――大黑暗天。這也正是蛛王突破封塵已久境界,以宗師之姿掌握的天地鴻道!即便這樣,蛛王看著那大錘中醞釀的聖光,心中卻十分沒有底氣。大嘴一開,下巴後仰到了一個誇張的地步,暗藏其中猶如青蛙長舌的舌頭,在腹中卷出一把二尺來長的墨綠色短劍,劍身極短隻不道半尺,隻是劍柄之下竟然握著一隻慘黑嬰兒手臂,裸露的漆黑骨渣子無時無刻地在和別人說,這是生撕下來的!這便是蛛王的佩兵――鬼嬰。


    天照神鋒之毒需要吞噬東瀛天皇血脈後才能激發,這柄生生吞噬了天皇幼子祭煉出來的邪兵,從誕生開始便帶著天下奇毒――神鋒。祭出此劍的一瞬間,即便身著聖音愷中,抗毒能力奇高的埃菲爾,在尚未接觸的時候就覺得一陣頭重腳輕。若不是蛛王與邪兵已經心神相刻,別說吞入腹中了,這可是觸之即死的節奏!


    大戰默契地在雙方氣勢達到頂點的時候爆發了,卷舌帶起的鬼嬰,飄忽不定,掠起的黑暗肆無忌憚的吞噬著所過之處,而碾壓一切的審判錘,魔武雙持雙加的聖音愷,引著大帳中堂吉訶德和所有騎士要將眼前的邪惡淨化。


    而就在這時候的,一直在品茶的左法王,突然扣住瓷杯向案上重重一放,雖然隻是碰地一聲響,就連易碎的瓷杯都沒有損害,但就在瓷杯與書案接觸的那一點中,產生了一個極小的黑點,但就是這個黑點四周的空間開始出現了裂痕,裂痕四散蔓延而開,大帳內的的空間開裂正一塊塊不等的形狀,生生將蛛王與一眾騎士分割開來。蛛王與聖騎士心中同時一驚:


    “虛空分裂!”


    “大宗師境界!”


    左法王沒有理會兩人的驚訝,緊接著又是一聲驚堂拍案,怒聲道:“stop!(注1)”


    隨著這一聲怒吼,黑暗撒去,聖光熄滅,空間回複平靜。雖然蛛王不懂番外的日耳曼語,但是如今中西已經開始接觸了,就和無名一樣,簡單的詞匯語句還是知道的。即便蛛王心下不願,但是在對方已經是大宗師境界的實力下,自己這個新進宗師,也要收緊自己的高傲。


    好似被怒意衝頭的左法王,全身發抖,麵目慘白。先是瞪著聖騎士,一手指向帳外。聖騎士微微一吸氣,便領著眾人,躬身退了出去。左法王冷眼看著退出去的一眾騎士,半晌才轉過頭來,往日的笑容化作一片冰寒,冷著聲音說道:“蛛王請自重!”


    蛛王雙齒一合,咬牙強咽這口惡氣,最終才重重地一點頭:“嗨。”


    左法王好像沒看到蛛王的言不由衷,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既然事態有變,那麽計劃也會改變,隻是此事畢竟你們失誤在先。所得之物減至一成,從現在起你們負責信息傳播,還要聽我全權令下。”


    左法王越說越快,思路越來越清晰,蛛王臉色卻是越變越差,沉默著沒有說話,看著左法王投來的冷峻目光,咬著牙爭取道:“兩成是最少的了。”


    左法王冷冷地看著蛛王,看見對方強梗的脖子,慢慢吐息道:“可以……”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大帳之外。而得到肯定回複的蛛王也如釋重負,身形一閃就消失在大帳之內,他身上每一部分都強烈地讓他遠離這個詭異而強悍的左法王。


    現身大帳之外的左法王,麵前又是跪滿了一地的騎士。左法王不理會他們,徑自開口道:“林強,賀武,賈勝,王悠悠出列。”


    聽到左法王的發話,隊伍之中三個青年外加一位年輕女子帶著疑惑而興奮的神情走出隊伍,恭然跪在隊伍前麵。


    左法王一口氣不歇繼續吩咐道:“明日起,你們各穿一件墨紅袍前往成都四個方向,凡是見到尋找神器的隊伍,一率進行攻擊,而且隻斷其兵器,不傷及其性命!”說著左法王雙眼忽而一眯,補充道:“估計這樣一來,你們想必將遭到大批人的追蹤,帶上那些準備好的魔法陣,事先埋伏好。”


    又是頓了頓,左法王嚴肅地說道:“這將是你們榮歸天堂的時候!”


    下首的四位騎士臉上先是一愣,最後竟然狂喜起來。那名年輕的女騎士帶著顫音問道:“冕下。我。。還有一個帶著罪孽的女兒。。不知道這樣她是否。。也可以得到救贖?”


    左法王深深地看了女騎士一眼,思考了很久,最後才說道:“可以。”


    隻是在四位狂喜的時候,身在一旁的堂吉訶德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那些魔法陣可是翠綠之石的煉成陣啊,翠綠之石的材料可是活人啊,這些活人可是聖堂的騎士啊!


    “我的女兒也可以得到救贖嗎?”這是女騎士乞求的問語。


    “可以”這是左法王肯定的回答。


    “為什麽?”堂吉訶德心中默默地發問。


    “他們用什麽,尋常兵刃不能保證都破開對方的兵器?”這是聖騎士埃菲爾恭敬的請示。


    “用聖劍符文。”這是左法王果敢的決斷。


    “為什麽?”堂吉訶德顫抖小聲地呢喃。


    “為何不幹脆在蜀中人員密集地方直接安排法陣?”這是聖子塞萬提斯大膽的建議。


    “法陣波動太大,發動時候,必定有人可以找到根源。”這是左法王斷然的否決。


    “為什麽?”堂吉訶德平靜冷酷地重複。


    “哎。。可惜數量太少,重陽,明嶽,黑子,你們到。”這是左法王的惋惜。


    “為什麽!”平靜的止水終於化成沸騰的熔漿,忠誠的堂吉訶德發出歇斯底裏的咆哮。


    猛然被打斷的左法王憤怒地倒吸一口涼氣,額上的青經不自主地跳動著。方才雙方一觸即發的死戰,方才對蛛王的無奈服軟,這一切直接催化了左法王更加暴烈的怒火,他一把掐住堂吉訶德的脖子,猛然拉近與自己的額頭狠狠地撞在一起,暴怒的兩眼與狂躁的雙眸幾乎貼到一處,互相對視著,口中爆出了響徹四野的話語:


    “因為,我們是聖堂!”


    。


    注1:這裏要理解為住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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