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胤禟對於胤俄的提議沒當回事,雖然那檔子事是讓他惱怒了一陣,連帶怨了那多管閑事的惠妃好一陣,可人都進來了,而且…她也確實挺好用的…


    胤禟表情生動的走進府門,眯了眯眼,瞅了眼院中一顆枇杷樹,想起那個女人心情沒來由的好了起來。


    “主子爺,福晉在清風院等您。”大丫頭秋音站在那當口,看起來是等了胤禟許久了。


    “恩。”胤禟應了一聲,便跟了過去。


    董鄂惠雅很少這般追到清風院去等人的,想來也是因為待會兒要去隔壁四貝勒府赴晚宴才會如此……抱著這樣的想法,胤禟跨進了自己院中。


    董鄂惠雅坐在客位上,見人進來,連忙起身行禮道:“給爺請安了。”


    “起吧。”男人大步流星的跨到主位上坐好,何玉柱機靈的遞過一杯溫茶,胤禟接過抿了一口,道:“秋音說你有事等爺?是不是給四貝勒府大格格備的賀禮出岔子了?”


    “爺誤會了,大格格的禮臣妾已打點妥當了,待會兒過去取出便可。”董鄂惠雅站了起來,神情有些焦急,偏偏眉眼中又盡是閃過驚慌,平了平心緒,他才緩緩把事情說給了胤禟聽。


    不料,男人卻是不耐煩的放下了茶碗,那咚的一聲像是一擊重拳打到了董鄂惠雅心上,她微微一抖,閉了閉眼,便聽胤禟不悅的說道:“爺早就與她說過那條狗是個惡犬,讓她送走,偏不聽話,她現今揣著爺的種,爺也不好與她講重話,還正想著怎麽處理那畜生呢,沒成想還有人成人之美了。”


    說罷,胤禟竟是輕笑一聲,眉頭輕佻的睨著院外的風光。


    “可是,臣妾想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凶手手段殘忍,若是下一次目標不止是畜生……”董鄂惠雅輕聲細語的說著話,她本就是得體教養的貴門女子,雖是滿人,身上卻有一股子江南女子的婉約,儀態優美,聲音也是一貫的如水流,細細甘泉,動聽的很。


    胤禟打斷她,臉上那點少的可憐的耐心消失殆盡,他說:“一條畜生也值當福晉為她出頭了?還是真擔心那凶手下一個就衝著爺來了?”


    “爺千金之軀,自有神明庇佑。可是畢竟她肚子裏還有孩子,又是爺的第一個孩子……被如此恐嚇也可憐,若不拿個說法,隻怕有心思的人有樣學樣,再去坑害她,豈不成臣妾的罪過了?”


    這話她倒是說的真心實意,董鄂惠雅捏緊了絹子,緊張的看著自己丈夫。


    “行了,你下來多給她賞點東西過去,此事作罷。那完顏氏開懷以後事兒就奇多,處處隨她那還得了呢?”胤禟煩躁的擺擺手,示意董鄂惠雅退下,“福晉也累了一天了,先下去吧。”


    “是。”董鄂惠雅輕輕咬唇,正欲退出。


    “等等。”


    她眼中閃過驚悅,隱隱有了些期盼,回頭問道:“爺還有吩咐?”


    胤禟已經站起身,轉到了一處架子上,不知在翻找著什麽,口上問道:“今日你不是進宮見額娘了嗎?聊的可還好?”


    明眸之中的期盼一閃而逝,董鄂惠雅臉上浮著淺笑,答道:“額娘盛寵多年,風光無限,後宮多少人都可望不可即,自是好的……”


    她話還沒說到一半,便被胤禟再度打斷了。


    “這種話放府裏說說便罷。”胤禟聲音有些冷,董鄂惠雅尤帶半分驚嚇,抬眸去看他,他還在那裏翻翻撿撿的。


    褐色梨木櫃架上多是擺放的一些古玩物件,有宮裏來的賞賜,也有來自金成功裏極具盛名的古董藏品店如意館的珍品。


    九阿哥府的寶物數不勝數,胤禟隻放了些稍上心的在這架子上,偶爾把玩一陣。


    “是,臣妾失言了。”


    董鄂惠雅抽口涼氣,才反應過來自己確實說差了,後宮之中,哪裏有真正風光無限盛寵不衰的人呢?別說皇宮,就連這九阿哥府不也是一樣?


    董鄂惠雅心中默然一陣:這府裏有五個女人,最先伺候胤禟的是郎氏,可那不過是個通房丫頭,開府之後念她一直伺候主子有功才封了個格格,胤禟去她院子裏的時日,半年也數不到一次。


    再說現在有孕的完顏氏,去年進的府,不到小一年的時間,也是她運氣好,胤禟去過兩三次便有了。


    兆佳氏倒是得寵,一個月能分到個八九日去,自己這頭就更不用說了,胤禟除了守著規矩大時日、月一十五、其餘時候根本不過來。


    想到這裏,董鄂惠雅也有些委屈。


    她抿著唇,眼裏埋著一絲淺淺的幽怨,道:“額娘也問府裏的情況,還問那位周妹妹,因著上次的事兒有沒有給爺添麻煩。”


    終於,胤禟挑挑揀揀的,翻了個紅木盒子出來,他吹了吹上頭並不明顯的灰塵,聞言側目看了眼董鄂惠雅,示意她繼續說。


    “臣妾看那周妹妹也是個可心的,便答了額娘一切都好,周妹妹模樣乖巧,很得爺喜愛。那事兒隔久了,做個玩笑話,散了便算了,也從未因此事與四爺那邊紅過臉。”


    “恩。福晉心思細膩,賢惠,難怪額娘喜歡你。”


    胤禟這才施舍了她一個正眼,竟是讚了她一陣。


    卻不想,董鄂惠雅卻一臉苦澀,道:“額娘是疼臣妾不假,隻是臣妾隻絕愧對額娘疼愛。今個兒五嫂也在,額娘不免又說起我倆,……”


    說你倆……


    胤禟剛想問說你倆什麽,就見董鄂惠雅輕輕的把手撫在了小腹上,雖然隻是短淺的一個小動作,但是董鄂惠雅相信胤禟絕對看懂了意思。


    “行了,去歇會兒吧,待會兒還要去四哥府上呢。”胤禟沒來由的一陣煩躁,打發了人走。


    “是。”


    …………


    分明快到晚膳時間了,可周瀾泱非不讓走膳,拉著繡兒到了常規燒烤定點處,熟練的擺起了架子,支起了火頭,拉過旁邊早備好的醬料碟盤。


    “格格,咱們今天吃什麽?”繡兒咽了咽口水。


    周瀾泱神秘一笑,“等著。”


    沒一會兒,她從圍欄後麵端了一個銅盆過來,兀自的放在架子旁,拿竹簽子叉了一大坨肉起來就開始烤。


    “哇,好香啊,這是什麽肉啊?”


    繡兒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此時夕陽未下,暖紅餘暉灑在院子中,柳樹點清漪,波浪粼粼的打著光圈,而池子旁的圍欄旁堆著火烤,周瀾泱心道不能對她說實話,不然得把她嚇死。


    “就是肉唄,你管什麽肉,好吃就行了。”


    周瀾泱仔細的做著手上的工作。


    繡兒在幫忙,搗鼓著醬料,低頭不語。


    瞧她方才還興致不錯,怎麽一會兒就焉了似得,周瀾泱把肉串翻了個麵,睨了繡兒一眼,問:“怎麽了?”


    “奴婢是在想那完顏格格,也挺可憐的,估計被嚇壞了吧,不過好在腹中孩子沒事。”繡兒自顧自的說道:“主子爺回來少不得會去看看她,說起來,倒好像也不是壞事哈……”繡兒手指抵著下頜,自然自語。


    “得了吧,那人後院這麽多個婆娘,要一人被狗嚇一次他就去看,個個有樣學樣的,你信不信有人見著豬都能去哭一場?”


    周瀾泱不屑的嘲諷著繡兒的心思單純,順道把肉串放嘴裏咬了一口,咂咂嘴,似乎還不滿意,又把它放回了架子上。


    她見繡兒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接著說道:“我要是他,我才不去看完顏琉璃,給她慣的,懷個孕就那麽能整事兒。”


    胤禟第三次恰逢好處的扒了牆角,心道:這人懂爺。


    他眉頭一挑,唇角泄出兩分笑,徑直走了過去。


    “這些女人也真是可憐,一輩子就望著男人,指著生個孩子,沒別的盼頭了。偏偏那個男人還是那麽多個女人的丈夫,你說,圖個什麽呀?”


    周瀾泱把肉串遞給繡兒,道:“熟了,吃吧。”


    繡兒每天聽周瀾泱自言自語,剛開始時還會嚇,習慣了倒不覺得她現在說的話有多麽驚世駭俗。本來人家說的也是事實不是?


    “可是自古以來就是這般,難道格格還想和主子爺一生一世一雙人啊?”繡兒也學著周瀾泱的樣子,擠眉弄眼的去揶揄她,還用手肘抵了抵周瀾泱。“您進府也一會兒時間了,您有沒有愛上咱們九爺啊?”


    周瀾泱與身後的男人同時一愣。胤禟心跳竟有些過快,他呼口氣,準備上前打斷她們這種毫無意義的對話。


    便聽到她很幹脆的說:“沒有。我和他才認識多久?我的愛高貴的很,並不會睡了兩覺就給出去。”


    她似乎怕胤禟的臉色黑的不夠厲害,還補充了一句,“他有那麽多女人愛,不差我一個。”


    還是如上次床笫間同樣的說辭。


    胤禟的火氣下了一半,忽然有些想笑,而且是那種輕蔑嘲諷的笑,他貴為阿哥,說愛他的女人不少,想來爬床的更多,周瀾泱這般的,確沒見過。到底為什麽,她這般不稀罕他?


    那頭周瀾泱吃完了一串肉,又架了一串。胤禟歎口氣,出聲道:“這次又在烤什麽?”


    二人回頭,連忙行禮道:“給九爺請安。”


    周瀾泱一隻手還拿著串,嘴上還有油,內心不斷翻滾猜測剛才的對話這人聽到了多少?若問了自己,要怎麽狡辯呢?


    溫暖寬厚的手掌便遞到了眼前,她愕然抬頭,與胤禟相視,男人眉眼無波,淡淡說道:“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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