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惠雅也起身過來,附在胤禟身邊,低眉順眼的說道:“想來臣妾平日也疏於管理了,讓爺煩心了。”


    這後院不寧就是福晉的責任,不管是什麽事兒,隻要發生在後院,讓主子爺不舒服了,不樂意了,福晉便是第一個被問罰的。


    好歹這回沒出事兒,若是出了問題有個什麽,鬧到了宮裏去,那宜妃娘娘第一個罰的也不是那兩個小妾,而是這位福晉。


    越想,董鄂惠雅心裏越是憋屈難受。


    胤禟像是知道她心理活動一般,低睨著她,淡淡的說了幾個字,“福晉知道便好。明日無事,進宮去陪陪額娘、”


    “是。”董鄂惠雅蹲低了身子,恭送胤禟出了他這竹華院。


    趁著月光,那幾位都慢慢踱步出了來,周瀾泱走得快,此刻藏在柱子邊上,將每人瞧了個遍。


    先出來的便是那完顏琉璃,此時一張嬌嫩小臉寫滿了不平和憤懣,目光中似還有頗多的不樂意。


    跟在她身後的是一位年歲稍大的女子,雖談不上傾國傾城,倒也眉清目秀,打個六分吧。


    “郎格格,沒事兒吧。”有一侍女過來扶著她。


    周瀾泱才將她對上號,是在阿哥所時就伺候胤禟的郎氏。


    “沒事,咱們快些回去。”


    隻見郎氏像是後麵有狗追咬似的,拉著侍女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然後便是那位倒黴蛋,兆佳氏。


    之前一直背對著,周瀾泱還沒看見臉貌,這在月光映照下,果然一副美人垂淚楚楚可憐之姿。


    女子隻是梳著簡單的盤頭,戴了朵粉花盤,淚眼朦朧,身子更是搖搖欲墜,侍女一把扶住她,也是擔心神色,還勸道:“格格,沒事兒吧,爺隻是一時生怒,氣過了就放您出來了。”


    兆佳氏搖搖頭,淒清苦楚,櫻唇半張,抖出一句,“爺的心裏從來沒我。”


    哎,真是我見猶憐。


    周瀾泱看完了大戲,賞遍了群芳,這才轉身去,慢悠悠的開走。


    卻突然!


    男人閃現在她眼前。嚇的她驚呼一聲。


    看清來人後,周瀾泱拍著胸脯,抱怨道:“人嚇人,嚇死人!知不知道1”


    胤禟眉頭一挑,周瀾泱許才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太好,僵硬的福了個禮,道;“給爺請安。”


    “今日過的可還開心?”


    聞言,周瀾泱一愣,傻了一會兒,才答道:“很開心,謝謝爺。”


    “爺讓你開心了,你怎麽答謝爺?”


    胤禟湊近,周瀾泱仰頭相對,月光下,二人藏在紅柱之後,背靠綠蔭繁花,一片石子路淌在身後,偶有鳥飛輕啼,為這處夜景多添意趣。


    本想看她促狹反應,胤禟才故意這般逗弄她。


    不料,這回周瀾泱卻很大方的答道:“自然要感謝爺,爺可以隨我走一段路嗎?”


    胤禟明眸忽亮,含笑點頭。


    殊不知,二人的背影印在旁人眼中,是那般刺眼。


    “周氏?”


    竹華院內,聽到侍女稟報的董鄂惠雅還有兩分不信,秋音點點頭,肯定道:“奴婢瞧的真切,定是那周氏。福晉,您說那女人沒什麽本事,可奴婢瞧,若是個廢物,哪能得主子爺青眼呢。”


    董鄂惠雅搖搖頭,道:“那周氏確是個文藝不全的,可臉是真好看,許是爺看重她那臉吧。”


    說罷,董鄂惠雅自嘲一笑,搖頭歎道:“就如我這般,除了董鄂一族,哪裏還能讓爺多看我兩眼呢?


    “主子別說這種泄氣話,現在主子爺還年輕著呢,又才領了差遣,等真要大有所為時就會發現隻有福晉您才能幫到他,自然就離那些妖精遠了,再者說來,就算她們得意一會兒又如何,拿那個完顏氏來說,孩子生下來不還是得乖乖的交到您手上來養嗎?”


    秋音笑的詭異,她替董鄂惠雅捶著肩膀,這話倒沒說差,提醒了董鄂惠雅。


    是啊,這後院侍妾生再多,不都沒那個資格養嗎?


    “你說的是。”董鄂惠雅舒了口氣,喝了口茶,又道:“那周氏方才神情你瞧見沒?一點不懼,似是見過許多大場麵那般,很是鎮定。這個女人我隻擔心不是那麽看起來那麽簡單的。”


    董鄂惠雅又說,“每月初一十五才來竹華院,趕不上好運氣,我能有什麽辦法,哎。好在五嫂也不爭氣,省得額娘惱怒肚子不爭氣的也不止我一個。”


    她蓋上茶碗,目光望向屋外院中齊樹,似有所想……


    而月輝盈盈,襯著身圍花簇,周瀾泱臉蛋顯得越發光潔,高鼻亮眸,胤禟瞧她側顏,便覺得心裏歡喜。


    二人一路走來,竟沒有多話一句。


    卻原來,一人在組織語言,一人在欣賞美色。


    終於快走到清漪院門前,周瀾泱站定之後,轉了個身,麵對著胤禟,卻有些不自在,倒像是羞怯,她伸出指頭撓了撓臉頰,道:“爺,那個……妾身回來時,路過販巧,買個玩物,想送你。”


    “送爺東西?”


    胤禟樂了,可從來都是他送別人東西,何時有女人給他送過東西。


    周瀾泱點點頭,從懷裏拿出一枚物件,還用她貼身的手帕裹著,她雙手捧著,像獻寶一般遞到了胤禟眼前,溫聲細語的說道:“妾身聽說您剛領了差遣到刑部供職,所以買了個這個,希望可以庇佑爺諸事順遂。”


    小女人低眉順眼的模樣實在討巧,胤禟麵含微笑,打開了那手帕,裏頭的東西慢慢的呈現了出來。


    胤禟的笑容慢慢凝固,垮掉……


    竟然是一隻雕刻的紅木小豬,上頭還綴著結扣。


    “你就送爺這個?”胤禟提著那隻豬,晃到了周瀾泱眼下。


    周瀾泱抬頭,答道:“啊,對啊,豬事順遂嘛,爺您看這個兆頭是不是挺好。”


    “你是……認真的?”


    本來胤禟想發怒,可看見周瀾泱一臉期盼的表情滿是真誠,何況好歹是人生收到的第一份來自妻妾的禮物,胤禟收回了木豬,握在手心裏。


    “當然是認真的,妾身挑了許久,雖然知道爺身為皇子,自然金銀不缺,可妾身送的是一個彩頭,希望爺辦差時可以順順當當的。”


    周瀾泱雙手習慣性的交握成祈禱狀,半仰著頭,望向胤禟,盈盈雙目不得語,此情盡付此景中。


    她的聲音又軟又動聽,穿進胤禟耳朵裏,如流水滴石,輕音曼妙也不過如此。


    胤禟被她瞧的心裏一軟,隻覺夜景再美,不若此女。


    他低下頭,周瀾泱一愣,睜大了眼,唇上便是一陣溫熱拂過。


    “爺很喜歡。”


    夜空寂靜,胤禟流連過她唇邊,如此答謝,不知那月兒如何像頑皮孩童,竟轉到了二人頭頂高照,胤禟清楚看到周瀾泱的臉紅潤如霞。


    …………


    謝天謝地那位爺還有事要處理,周瀾泱一蹦一跳的回了清漪院,心道送他個東西,也算是為昨日自己的矯情表示了一遭,她心裏盤算著待會兒要列個計劃出來,下一步要找大樹還是荷花串,找荷花串肯定要求胤禟幫忙,是不是也要擬定個作戰計劃什麽的,比如怎麽求他,跪著求?哭著求?還是床上求?


    被自己最後一個念想嚇的打了個冷顫,周瀾泱擺擺手,似要將那念頭揮散開。


    “繡啊,我回來了,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周瀾泱推門進去,卻看見繡兒抱著腿靠在階梯上哭的正傷心。


    “怎麽了”


    周瀾泱快跑過去,扶了把繡兒,繡兒仰起頭,卻站不起來,她伸了伸腿,原來她腿像受了傷,正在流血。


    周瀾泱臉色大變,正色道:“這是怎麽回事!”


    “是……是隔壁的完顏格格養的狗,方才奴婢去中院取衣服,那狗兒在那處玩鬧,奴婢不小心踩到它了。可狗沒叫喚,卻被回來的完顏格格見了個正著,吆喝著狗咬了奴婢一口。”


    真是豈有此理!


    周瀾泱心生怒意,臉色卻還平靜如常,隻是看她眸色就可窺見裏間不平靜極了。


    這本就是她生怒模樣,大吼大叫的招式,她可做不出來。


    繡兒抹了抹淚,道:“格格不必為奴婢擔心,奴婢已經擦了藥了。”


    她可憐兮兮的望著周瀾泱,“完顏格格有身孕,格格千萬別為了奴婢去找她晦氣。”


    手被緊緊握住,周瀾泱衝她甜甜一笑,道:“我知道了,你進去休息。”


    “恩。”繡兒擦了擦眼睛,撐著站起來,道:“格格您去哪兒?”


    “我餓了,去找老鐵弄點吃的。”


    周瀾泱背對著繡兒,擺擺手……


    翌日,清晨。


    “啊……”


    一聲淒厲慘叫震破雲霄,響徹整個九阿哥府,繡兒剛換了藥,奇怪的問道:“格格,您聽到叫聲了嗎?好像是隔壁寒梅院傳來的。”


    周瀾泱正仔細的幫她顫著繃帶,答道:“聽到了。”


    沒等繡兒再問,外頭又傳出更為慘烈的叫聲。


    “是誰!誰殺了我的果果!”


    是那完顏氏的呼號聲。


    繡兒嚇的一激靈,竟拉住周瀾泱,雙眼中情緒複雜,分不出是喜悅還是恐懼。


    “果果就是完顏格格的狗,怎麽被殺了?”


    周瀾泱收拾好繃帶藥瓶,雙手一攤,滿臉無辜的說道:“誰知道呢,也許強中自有強中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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