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兒正在清漪院緊張的瑟瑟發抖,就去送個信的時間,回了院子就發現主子不見了,再一問,就聽隔壁寒梅院的使喚丫頭陰陽怪氣的說是自家主子去清風院陪宴了。


    當時就把繡兒嚇的不清,唯恐周瀾泱一個不小心幹了蠢事得罪了胤禟。


    可是當她在院子裏躊躇了兩個時辰後,清風院那邊來了使喚丫頭,說主子爺讓自己去清風院伺候,她一顆心才終於落了地……


    相對於繡兒的又驚又喜,屋內自是別樣風光。


    “你到底在別扭什麽?”


    胤禟坐在床榻邊,冷眼睨著麵前站著的人,話語冷淡,眉眼間已染上了絲絲不耐。


    而被詰問的人卻似乎沒有一點自覺,而是小心翼翼的搓了搓手,囁嚅道:“妾身……沒準備好……”


    胤禟懶懶的掀了掀眼皮,有了些火氣,“這後院的女人哪個像你這般?還敢說沒準備好?她們個個都該是期著盼著爺過去。”


    越說越上火,剛才被眼前人撩起的大半情欲都消退了不少,起身便喊道:“來人,送周格格回去!”


    門口的繡兒自然是驚嚇有之,這個時候送回去,格格在院裏還怎麽立足啊?不得成個笑話嗎!


    “誒!九爺,九爺!”


    男人與周瀾泱擦身便走,卻不料手臂被一下拉住,側過眼便看見周瀾泱緊緊的閉著眼,把臉往胤禟那方湊,一副慷慨赴死的悲壯模樣,嚷道:“來吧,爺!妾身準備好了!”


    胤禟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緩緩的抽出了被拉住的臂膀。


    周瀾泱一愣,緩緩睜開眼,那張陰柔清俊的臉便印入眼中,隻見他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到底是什麽怪毛病?”


    一邊說著,胤禟一邊捏了捏她的臉。


    竟似好言相勸道:“爺挺喜歡你,你別總鬧。”


    才見我幾回啊?睡了一覺就喜歡上了?你們這些天潢貴胄的喜歡真不值錢!周瀾泱腹誹之。


    忽而便覺身子一輕,怕要摔倒,甚至下意識的去摟住了那人的脖頸,胤禟很受用她這般服軟,將她輕放到床上,又細細的打量了她好一陣。


    那雙眼似星河璀璨,此刻落進周瀾泱眼中卻讓她產生了一種隻容她一人的錯覺。


    她心頭沒來由的一跳,呐呐道:“爺……”


    胤禟輕輕俯下,親昵的在她唇上銜了一口,不意外的引來了一陣短促的顫抖,他摸了摸她的眉,道:“別怕……”


    …………


    他果真說到做到,周瀾泱還是會有些心理上的不舒服,無非是拜她好哥哥所賜,犯惡心,可是卻也不得不承認,生理上好像還是有那麽一點點愉悅的……


    一陣春風化雨,旖旎在屋內。


    周瀾泱躺在床上愣愣的盯著床麵上,感歎這主子的床就是比清漪院的舒服,真是又大又軟。


    身旁的男人手支著自己往她這邊湊,麵上儼然一副心滿意足的得逞樣,戲謔道:“怎麽?還想再來一次還是在等著爺伺候你起身?”


    周瀾泱回過神來,愣愣的望著胤禟,不明所以道:“起身做什麽?”


    “不起身,你打算睡在爺這兒?”胤禟臉色一變,皺起一雙好看的眉。


    “來人!”


    不等周瀾泱開口,胤禟便喚了人,很快門打開進來兩個小太監,兩個丫頭,還有自己的貼身侍女繡兒。


    “主子爺。”五人恭敬的垂首站在門邊,即使隔著很遠一段距離,還有屏風隔障,可卻也能窺見內裏一片春色。


    “送周格格回去。”


    “是。”


    周瀾泱猛的回頭,瞪了胤禟一眼,可那五個人卻像是習以為常,恭敬的跪到了屏風外,便聽繡兒的聲音軟柔夾雜竊喜,道:“爺,格格,請準奴婢近身伺候。”


    “恩。”


    胤禟躺回床上,雙手枕在腦後,悠閑又自在。


    另外四人則說道:“九爺,奴才去取水過來。”


    才從一陣帶著自我糾結的情事中清醒過來的周瀾泱,此時憤恨的瞪了一眼胤禟,因為他答應讓自己回家上升的那點好感此刻全數歸作了零。


    “格格?”


    繡兒被輕輕推開,便見周瀾泱快速的穿戴好了,她起身,撩了把長發,背對胤禟問道:“爺答應明兒派人送我回家,還作數吧?”


    “自然作數。”胤禟臉色也不好,不知道這個女人一張臉變臉似的又在搞什麽名堂。


    當真以為要她陪次宴,許了她回家,便忘了自己身份開始恃寵而驕了?


    胤禟陷入了這般的思想情緒裏,自然全然不知痛快走掉那人心裏已經將他與種馬掛上鉤了。


    自家格格臉色奇差無比,繡兒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主子可是在清風院召了她,這可是好事兒啊,這院子裏那麽些個女主子,能進主院去伺候的也就兆佳氏一位而已。


    “砰”的一聲,周瀾泱一腳踢開了榻凳,坐在床上發怒。


    “格格……怎麽了?”


    周瀾泱瞧了她一眼,滿腔怒火在繡兒一臉苦兮兮的慘相上也熄滅了一大半,算了,自己的心理活動在這個年代本就是另類,怎麽能希冀別人理解並接受呢?又何苦讓這小丫頭每日跟著自己擔驚受怕的。


    “也沒什麽……就是……”周瀾泱其實不想去計較那些,她繞是抱著阿q到底的精神:反正都和胤禟睡過了,何況自己要回去,總要這位主子開金口的,就當交易了,反正不是自己的身子!


    可是又實在憋屈胤禟睡了人就趕人的做法。


    幾番躊躇,終於開口問道:“他為什麽要趕我走?”


    一聽他,繡兒也明曉問的是胤禟。原來是在計較這個啊……繡兒解釋道:“格格,咱家主子爺主院從不留人歇息的,畢竟傳出去對主子爺聲名不好。那主院和書房連一塊兒,是清淨幹事的地……莫說九爺,隻怕隔壁幾位爺都是如此,這是不成文的規定。”


    繡兒點到即止的提示道。


    周瀾泱默了半晌,原來是這意思。


    她紅了半張臉,自己也真夠矯情的。她擺擺手,又在臉上扇了扇,似乎想把尷尬的氣氛扇走些,口齒含糊不清道:“別愣著了,快去給我取水來,然後收拾點值錢的物件兒,明兒和我一塊兒回去。”


    “好勒!”一聽到能出府,繡兒一顆心就快跳了出來,小蹦小跳著出了屋。


    翌日,天未亮。


    周瀾泱便被繡兒從被窩裏扯了起來,她實在困乏的厲害,昨個兒被胤禟折騰了幾個時辰,之後又仔細收拾了些自己的秘密物品,睡下時都很遲了。


    “格格,快起來,主子爺說您再不起,就不許回去了。”


    繡兒此話一出,效果堪比二十一世紀的鬧鍾。


    周瀾泱睜開眼,噌的坐起身來,吩咐道:“給我更衣。”


    三兩下的打扮好了,又將那些福晉給的賞賜全數打了包丟給繡兒,周瀾泱快步奔走,走過長廊時,不禁抬頭望了望天,雖未放明,卻已可窺見湛藍幕布,周瀾泱此時特別想大喊一聲:啊!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區的老百姓好喜歡!


    歡喜雀躍的腳步止在踏出府門的那一刻……


    那個一身石青色朝服,褐紅色頂戴,雙手覆在身後,微微仰頭凝視天穹的人,不是胤禟又是誰?


    清確的聽明身後腳步聲頓住,胤禟回頭,果見那人麵上一臉茫然,頓時便心生不悅,皺眉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走。


    周瀾泱張了張嘴,連忙福身道:“是。”


    此時還未入夏,晚春的時節該是晝短些的,可今日的天敞亮的格外早些,胤禟要按時上朝點卯,周家離九阿哥府也有那麽些距離,便吩咐讓周瀾泱和自己一同出府,各乘馬車。


    “格格,請。”繡兒撩開馬車簾子,那頭何玉柱已經躬著身子,半抬著手,還讓她借力。


    卻不料,周瀾泱一手撐著座榻,起腳輕輕一躍,便跳了上去。


    胤禟一愣,正逢周瀾泱眼神望過來,似有感激,歡喜,還有些……內疚?


    “多謝爺,妾身會盡早回來的。”


    末了,終於聽她說了句好聽話。


    胤禟按捺住心頭那股莫名的竊喜和得意,淡然的點了點頭,道:“早些回府,不然後院個個都學你鬧著回家,福晉那頭也不好說。”


    “是。”


    周瀾泱鑽進了馬車裏,卻被眼前一幕驚了。


    “這些是什麽……”周瀾泱指著那疊成堆的禮盒。


    繡兒坐在馬榻上,聽周瀾泱說話,掀簾瞧了一眼,道:“這是爺給格格準備的,說是格格第一次回府,不好空手。”


    其實數量也不多,也就五六樣。但是聽到繡兒講這是胤禟準備的後,周瀾泱心裏還是有些觸動。


    她幹脆坐到了門邊,撩開一個小口子,抿了抿唇,問道:“九爺他都是這樣嗎?”


    “恩?”繡兒不解其意,疑惑的望著她。


    “咳……”周瀾泱捂著唇咳了一聲,道:“我是說,後院那些回家,爺都是如此嗎?”


    “才沒有呢!奴才在爺身邊伺候許久,這是第一回。”


    答話的人是趕馬的,周瀾泱有印象,似叫何玉柱,胤禟近身的小太監。


    周瀾泱聞言心頭一震,退回了裏間,卻立時不自在了起來,她攥了攥手上的帕子,臉色意味不明,最後,隻是望著這堆物件兒,輕輕呷了口氣……


    卻說周家那邊,因為不知女兒會回來,並沒什麽準備,這周大力是個五品小吏,任個漢軍旗的守備,算不得富庶人家皇親國戚,但也是個正經官家,故而府邸比周瀾泱想象中要好許多。


    她下了馬車,看著眼前這座落在近郊的一進小院,焦黃門柵,環了兩棵果樹,正有個穿著補丁衣服的在拾綴。


    那人在馬車駛來時就停了動作,這下看清了周瀾泱便揉了揉眼睛,接著便喜出望外的仰天嘶吼道:“老爺,夫人,大少爺,小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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