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轉右手。


    瞬間,蘇漠的氣質變了。


    無影劍!


    風無形,則劍無影。大漠沒有靈氣,無法禦使風,唯有以身化風,才能讓劍快無影。


    乘風步中,有一段秘法,陳風靜從未提及。


    論價值,乘風步伐的價值,不如秘法價值的萬一。乘風步伐能追逃、能纏鬥,而乘風秘法秘法能搏命。


    秘法一出,能爆發兩倍的速度。


    何其驚人,前世一個瘸子能爆發兩倍速度,一定超越奧運冠軍。


    秘法,其實原理再簡單不過。


    猶如杠杆,犧牲速度換得力量。“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撬動整個地球。”這又是多少倍的力量呢!


    “我以殺為混沌,我以劍化分陰陽,白蓮為陰殺,淨世救人,白虎為陽殺,滅世食人。”


    五方十帝訣描述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麒麟、十帝皇樣貌,青爪劍牙,裂甲鹿角,一趾一齒一鬃一鱗都有贅述。


    一切皆無,又似暗含萬物。


    需要去悟,就像現在,白虎主殺,卻分為陰殺和陽殺。


    “一劍,使出這一劍後,將無力再戰。”陳風靜下了很大決心,咬牙說道:“北風也屬於乘風步,如果你能記住,千萬別讓陳家知道。”


    “人的身體隱藏著無盡能量,好比蒼茫宇宙。先賢們將之稱為星海。北風是無盡星海中不起眼的一顆星辰,點亮它,配合相應的秘法,就能以相應比例提升速度。”


    風,起風了。


    七處風源,砂礫無力的隨著風旋轉,七個小小的漩渦,呈北鬥七星狀。


    “意守湧泉,點亮北風,聚風氣,化風眼。”


    一晃眼,陳風靜化作一道殘影,腳踏玉衡風眼處,半點不多做停留,一躍,速度又快三分,一劍橫斬。


    這一斬,速度快到了極致。青蒙蒙的劍,變淡,清晨迷霧一樣朦朧,一刹那消失不見。


    躲,無法躲。


    有一種速度,想要攻擊,開始攻擊,和擊中目標在同一時刻。


    這就是無影劍的真諦。陳風靜離這種境界還差一線,即使這樣,蘇漠能做隻能盡可能躲避要害。


    揮劍一斬,劍還很遠,能感受劍身觸身的冰冷,能感受到血肉被切割的痛楚。


    白虎嗜殺,渾身是煞。


    銀雪劍小巧玲瓏,看似和白虎劍術不配。但也不盡然,白虎生劍齒,光潔如玉,菊紋遍布,中通外直。


    銀雪,為虎牙。


    虎噬。


    撲捉不到目標,看不清身影。能靠的隻能是直覺,必須快,必須當機立斷。


    天樞、天璿、天機、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個方位,蘇漠選擇天樞,猛虎撲食一樣刺了過去。


    這一刺,沒感受到任何阻力,恍如刺在了空處。隻是胸腔中的青劍徒然停止。風停止了,銀雪劍將陳風靜透心而過。


    “足踏風眼,氣轉乘風,逆……風行,斬……風過。”陳風靜嘴角溢出鮮血,慘笑道:“欲開北風,金雞草、影魂石。”


    青劍鑲嵌在胸腔,陳風靜鬆開劍柄,微風將身軀吹倒。貪婪的黃沙,將泊泊流出的鮮血吞噬。


    至此,信圭一亮,活著的人隻剩下九個。


    赤漠沙丘陰麵,一雙馬尾少女,一邋遢胡子大叔相互對持。


    “劍技。”馬尾少女冷道。


    落地之後,斷身體顫了兩下,吐了兩口血沫,用破鐵劍勉強支撐站起來,邪笑道:“劍技我有,磨練了三十年,還未呸……試鋒芒。”


    哢擦一聲。


    斷感覺身體被一擊重錘砸中,身體如同破麻袋飛了出去,人在空中,連續又噴了兩口鮮血。


    “劍技,使出你的劍技來。”寒夜有些不耐,話中已暗含殺機。


    斷撫摸著破鐵劍。


    凹凸不平的豁口,沒有拋光所的鐵茬子,左看右看,都是一柄鐵匠學徒練手的破鐵劍。


    一把破鐵劍。


    蘇漠的精鐵劍是凡劍中的極品,陳風靜等人的劍是寶級下品,銀雪堪入寶級中品,而寒夜破滄水手中的劍更是寶級上品。


    一把破鐵劍,能在寶級上品寶劍撐過數百回合?


    “慌什麽!劍未斷,人未亡。”


    劍未斷,巴掌寬的劍身,最細的地方隻有小指頭粗細。人未亡,重傷之身讓雙腿顫抖,眉心已有死氣。


    “是嗎?”


    寒夜再度發難,隻聽鏗鏘一聲,斷手中的殘劍隻剩下半截。恍惚間,喉嚨處一條紅線,鮮血如瀑。


    劍很快,來不及感受痛楚,一絲淡淡的冰涼。


    “同日生,同日死,百戰千殤。劍斷、魂斷、斷斷斷……”斷低頭看著手中隻有一半的殘劍,湧出一股難言情感,似留戀、似解脫。


    時光逆轉三十年,一戶普通鐵匠人家。


    當……當……當……


    寒冷的冬日,鐵匠家一位新成員誕生。當天,鐵匠鑄成一把劍,鑄造農具的他,第一次鑄劍。


    百日抓周那天,多了一把劍。黝黑而粗糙,嬰兒眼中的龐然大物。


    偏偏那把鐵劍,嬰孩偏愛有加。


    遂了鐵匠的願,嬰孩對劍情有獨鍾,反而荒廢了打鐵的祖業。十歲外出學劍,十二歲挑戰各路名家,十五歲聲名鵲起,二十歲江湖在無敵手。


    鐵劍轉戰二十年。


    雖滿是創傷,奇怪的是,二十年時間,這柄劣質鐵劍未曾一斷。


    到達夢寐以求的巔峰,反而讓人迷茫,讓人絕望,劍術到了瓶頸力量已經極限,再難提升。


    聽聞有仙。


    少年開始尋仙之途,走遍名山大川,險地絕地,遭受無數白眼屈辱,渺渺十年,連最基本的一套吐納法都沒有。


    驕傲如他,且能平白受辱。


    聽聞有青山鎮仙府傳承,禁仙絕靈,已是中年的他,特來此,殺仙。


    寒夜一層不變的臉,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驚容。


    鮮血流盡,斷依然傲立,雙眼神光矍鑠,猶如出鞘的利劍。


    “你是誰?”寒夜大聲喝問。斷氣息大變,完完全全不是一個人。


    “斷,你苦苦求的劍技,魂斷,劍斷,身與劍合,靈與魂合,可敢接三招。”寒夜冷,斷比寒夜更冷,每一個字都讓人不寒而栗、


    劍魂,靈級。


    寒夜不可思議的看向斷手中的半截殘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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