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啊,你你你怎麽會喜歡我?”


    “呆子!”


    大抵是彼此之間都陷入了某種曖昧情愫滋生的氛圍裏,拐角處久久沒有再傳來聲音。


    正欲離開的男人修長的身形漸趨凝滯,前一刻還透不進半分光亮的墨眸驀然間盛放出了驚喜至極的光澤,比天花板上鑲嵌的琉璃燈光芒更甚。


    如同破冰的湖麵,更似破土而出的綠意,塵封在那顆心髒上的霜寒褪去後,生機再現,鼓動的頻率都一下比一下快。


    眼前人是心上人。


    那幾個字卻反複地輾轉在霍司擎的齒關,如同裹著毒藥的蜜糖一般,攜著刺痛的甜意絲絲縷縷地蔓延了整個胸臆。


    他抬起手,半遮著一隻眼,低低的笑聲無可抑製地溢出了薄唇。


    雲安安苦等了十五年的月亮,竟是他——


    這大抵是這世上最動聽的情話,即便下一秒就要喪命,他竟似瘋了般覺得也值。


    傅毓年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跟出去看看,卻沒想到霍司擎並沒有去追雲安安,斜靠在牆邊,唇角依稀可見的勾著笑意。


    湊近一聽,他竟真的在笑!


    傅毓年頭皮都發麻了,“哥,你怎麽了?你可別嚇我啊,都是我不好,就算冒著生命危險,我也應該在你說那句話之前捂住你的嘴的!”


    ——但很顯然他並沒有那個膽子!


    “毓年。”霍司擎輕笑聲,低啞的聲線中浸染著道不盡的溫柔與繾綣,那雙狹眸更是漾著能將人溺斃其中的柔光,“我從未如此開心過。”


    此刻的他不再是權傾一方,如帝王般高不可攀的霍先生。


    隻是知曉了心愛的女人相同的回應,便喜難自禁,恨不能昭告全世界的毛頭小子而已。


    傅毓年怔了怔,看著幾乎不可能出現在這張冷峻麵龐上的溫柔笑意,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麽。


    權勢與地位以及一切無上榮光都不能帶來的這一切,怎麽雲安安卻輕而易舉的做到了?


    …


    雲安安終於大醉了一場。


    醉得蘇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酒瓶從她的懷裏“啵唧”一下拔出來,差點沒把自己給累死。


    “外表看起來就是個嬌嬌軟軟的小女生,可你手上又是從哪兒渡劫給劈出來的神力啊?”蘇酥沒忍住吐槽一句,一邊把雲安安給背到臥室去。


    好在雲安安體輕,並不怎麽費力。


    難就難在她醉了之後胡話連篇,聽得蘇酥一個頭兩個大。


    “我不準你找別的女人!你把爪子給我從她身上撒開你聽見沒有!小心我給你剁了!”剛躺下,雲安安細腿一踢被子,就開始嚷嚷起來。


    蘇酥哎喲一聲,重新給她蓋了回去,“你這是又上霍司擎那兒受了刺激?我早跟你說過,別搭理那個混蛋,咱們仙女就要獨自美麗,知道嗎?”


    “他不是混蛋……”雲安安哼哼地抬頭反駁蘇酥,“他是世間史無前例、絕無僅有的王八蛋!”


    蘇酥讚同地猛點頭,想起之前關於霍司擎的桃色緋聞消息,又是在醫院婦產科被拍,又是和陌生女子夜宿酒店——


    她就知道空穴來風,必定有因!


    也就雲安安這個傻姑娘,毫不遲疑地選擇相信對方,換了她,才沒那麽大的度量。


    “可是酥酥,”雲安安酡紅的小臉挨著枕頭,晶瑩無聲地流出眼眶裏,“他恨死我了,連見到我都是厭惡的,恨不得我立刻消失。”


    “乖,不是你的錯,都是那些臭男人的問題,他們沒眼光,配不上我們這等小仙女!”


    “嗚嗚……我心髒裏卡沙子了……”


    “沙子?什麽沙子?完了,你腦子都醉糊塗了!”


    好不容易等到雲安安終於不哼哼,安分地睡覺了,蘇酥把空調溫度調好,然後去關窗。


    誰知不經意地往樓下一瞥,正好就看見了那輛極具標誌性的黑色邁巴赫,就停在她樓下不遠的地方。


    “喲嗬。”蘇酥挑挑眉,“我家小仙女也不是一廂情願嘛。”


    說完,她又感歎地嘖了一聲:“嘖,男人還真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翌日清晨。


    蘇酥本來想在雲安安醒之前把早餐買回來,讓她親手煮是不可能的,她不小心把自己煮了給雲安安吃的可能性還比較大。


    誰知剛走到樓下,就見那輛黑色邁巴赫竟然還停在那兒沒有離開,儼然是在這兒守了一晚上。


    盡管蘇酥挺為雲安安並非單相思感到高興,卻並不代表她能接受這個男人把她的姐妹給綠了。


    還把她的姐妹給弄哭了兩次!


    “扣扣扣。”蘇酥敲響那麵了駕駛座那邊的車窗,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我說霍先生,你欺負人也得有個限度吧?”


    “安安都已經和你離婚了,再也不會管你腳踩幾條船,陪哪個女人去醫院婦產科檢查,還是去酒店開房的,你還追到這裏來,是嫌傷她傷得還不夠深,還是以為我家沒有菜刀啊?!”


    “啊”字剛說完,車窗降下,一張全然陌生的俊俏臉龐,就這麽迎著蘇酥恨不得生吞活人的目光,顫巍巍地哆嗦了下。


    倒不是因為蘇酥的目光,而是從車廂後座擴散開來的低氣壓,快讓他心髒麻痹了。


    見自己竟然罵錯人了,蘇酥差點恨不得直接鑽進土裏去。


    卻在這時,後座傳來一道低沉略有些壓抑的嗓音:“這陣子麻煩蘇小姐照顧安安了,以後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請盡管開口。”


    蘇酥道歉的話就這麽堵在了喉嚨裏,諷刺地笑了聲:“不需要,我照顧安安是我和她關係好,我想那麽做的,和霍先生可沒有半點關係,不需要你來特意囑咐。”


    “還有我奉勸一句,既然霍先生和安安已經離婚了,還是離她遠點比較好,省得見她一次,就害她哭一次。”


    惡狠狠地撂下這番話,蘇酥就轉身走進了樓裏,連早餐都忘記買了。


    車內的光線較暗,男人俊美如刻的臉龐半陰在陰影中,隻隱約可見菲薄的唇緊抿成一線,深邃的臉部線條都略顯緊繃。


    她哭了?


    還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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