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達、房遺直程處弼等人隨即就騎著馬,親自押送李道宗前往大理寺。


    同時也打發田邯繕去太極宮陳明情況,請聖人定奪審理和處置李道宗的辦法。


    帶李明達一行人到了大理寺後,隨即就有聖旨下來,令太子李承幹協同大理寺卿共同審理此案。


    李明達和房遺直對於聖人這道旨意都心存疑惑,沒想到聖人會把即將結束的案子突然轉交給了太子。


    大概一炷香後,李承幹就快速到了。他立即就接手,覽閱證供之後,問問情況,大概了解了整個案情經過後,就對李明達笑道:“放心交給大哥,一定會給你們處置妥當,不枉你們近一月的費心調查。”


    李明達點了點頭,和李承幹告辭後,就要走。


    李承幹又叫住李明達,揮揮手示意隨從。其身邊提著食盒的太監連忙就跑了過來,意欲把食盒裏的東西交給李明達。


    李明達早就聞到食盒裏的臭味,知道是臭豆腐。擺手示意小太監不必當場打開,而今在大理寺內這種嚴肅的管家地方,不合適。


    左青梅隨後接了食盒。


    “二哥呢?”


    “估計還在平康坊,他有點沉迷你那個九婆臭豆腐,我走的時候,他已經吃了一整盤。”李承幹說著就流露出一臉嫌棄狀,感慨那東西實在是太臭了。


    李明達凝視著李承幹,對其再次禮貌微笑告辭,就同房遺直一起離開了大理寺府。


    “大理寺卿是個圓滑怕事之人,深諳官場中庸之道。這樁案子的最後審問,隻怕全都由太子殿下做主了。”


    “我也不明白,但聖人這樣做必定有其道理,”李明達往身後看一眼,然後目色深沉地對房遺直輕聲道,“很多事,他心裏比誰都清楚。”


    房遺直瞭然點了點頭,明白李明達話裏暗示的意思是指聖人其實早已經開始懷疑太子,“那我們倒不需要操心了。”


    李明達知道父親這樣安排,必定是懷疑李道宗與李承幹之間的關係,遂問房遺直,“你覺得他二人如何?”


    房遺直對李明達搖了搖頭。


    “何意?”李明達問他。


    “你大哥沒那麽簡單。”房遺直道。


    李明達怔了下,然後疑惑看著房遺直。


    房遺直對她輕輕搖了搖頭,“這件事我勸公主不要摻和其中,聖人既然已經心中有數,早晚會有定奪,我們隻需等著結果就是。”


    “好,我信你。”


    在朝局這塊,李明達深知自己不如房遺直懂得多,既然他暗示自己了,這李道宗的案子八成和他大哥無關,那她也沒必要憑空追著他大哥不放。


    李明達垂下眼眸,心情有些複雜。


    “想殺人,和真磨刀動手預備殺人,是兩件截然不同的事。”房遺直目光深邃地看著李明達,“但有個共同點,無論哪種選擇都是他自己的決定,和你無關。”


    李明達猛然抬頭,看房遺直。


    房遺直微微拉起嘴角,對李明達報以一個十分明朗的笑容,這是他從來少有的笑容,如一縷暖陽驅走人心內的晦暗。


    “這些天倒勞煩你天天守著曲江村,回去好生歇息。”


    李明達和房遺直道別後,調轉馬頭走了幾步,感覺到身後的房遺直沒動,知道他在凝視自己。李明達忽然想起一件事,拉停了馬,又調頭回來了。


    她隨即從腰間拽下一塊玉佩,遞給房遺直,“這個給你。”


    房遺直看了眼那玉佩,用料上乘自不必說,難得是這玉佩的圖案,圓形底正反兩麵鏤雕了一頭羊,而且這頭羊還伸出了舌頭。


    羊舌,便該是指羊舌肸了。


    春秋時晉國有一賢者名為羊舌肸,博議多聞,德高正直,能以禮讓國,乃是當時晉國的非常有名的賢臣。他父親對此人很是敬仰,甚至當做典範來學習,因孔子稱此人為“遺直”,父親就給他取了此名,便是對他寄予厚望,期待他將來能如羊舌肸一般賢能。


    所以這‘羊舌’玉佩,就是象徵著他的名。


    房遺直目光滯住,修長的手指緊攥著手裏的玉佩。他萬沒料到公主會如此用心,他送了一個金兕過去,公主就以更用心意的禮還給他。


    “本來也想送個金的給你,如你所言,耐摔。不過我們女孩戴金沒什麽,你們男兒還是流行佩玉。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所以我就做了十個送你,也耐摔。”李明達說罷,告知房遺直另外九個還在宮裏,因今日出行不便,才沒帶全。


    “勞公主費心,其實一個足夠,它不會碎。”房遺直的手攥的更緊了。


    “沒事,反正這玉料是從我四哥那裏討來的,你客氣了,就便宜他了,他又不在乎這點東西。”李明達此番話就是為了勸房遺直不必客氣,好生收著就行。


    “受之有愧,今日公主救了遺直的命,替遺直擋了麻煩,還送遺直這樣貴重的禮物,”房遺直拱手對李明達,“恐無以為報。”


    “你是我的跟班,我照顧你應當的,你忘了麽?”李明達笑嘆,隨即又問房遺直,“之前答應我,什麽事都會事無巨細的上報,怎不見你報?”


    “正等公主問呢。”房遺直跳下馬,隨即從馬鞍的袋子裏抽出兩本冊子,雙手呈交給李明達。


    李明達怔了下,接過來翻一翻,然後看眼房遺直,“你還真每天都在寫。”


    “跟班之責,不敢誆公主。”


    房遺直不卑不亢地行一禮,仍舊氣派昂然,根本就不像是臣服她的樣子。


    但真說到做到了,叫人挑不出毛病。


    “行吧,那你就當我救你這事,是對於你這位忠心耿耿跟班的獎勵,不必心中計較過甚。”


    李明達說罷,就笑一聲,帶著左青梅等人離開。


    房遺直立於原地,一動不動目送她去了,還是久久未曾收回目光。


    “大郎。”落歌牽著馬,湊上前來。


    “回府。”房遺直方緩緩道,仍將那玉佩緊緊攥在手心。


    ……


    李明達回了立政殿,就被李世民叫到跟前來。


    李世民雖然早已經聽田邯繕匯報案情,此刻卻偏偏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般,麵似一副好奇孩子的模樣,讓李明達趕緊給他陳述一遍案子經過。


    李明達坐下來喝了茶,休息片刻,才整理語言跟李世民娓娓道來。


    李世民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地還伸手拿一塊‘過門香’塞進嘴裏,脆脆地嚼著,跟聽戲一樣悠閑。


    聽到一半的時候,李世民叫停,問李明達:“所以這案子後來就是你和房遺直在破,尉遲寶琪因為怕鬼就躲了?”


    “他是真怕鬼,”李明達見李世民懷疑不信的樣子,“其中有苦衷,不好對外人道。”


    “我是外人?”李世民問,“這天下都是我的,你們都是我的‘內人’,何來外之說。倒說說,什麽苦衷,大不了阿耶跟你保證,不和其他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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