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人,在哪見的麵,都報上來,我派人查實。”房遺直道。


    清娘怔了下,用連她自己都懷疑的口吻答道:“其實我見的人是呂勝,約見在城西破廟內見麵,但我在那裏等了半個多時辰,卻不見他人,就回去了。”


    “可有人證實?”房遺直問。


    清娘搖了下頭,轉而用她勾人的眼睛,萬般哀求房遺直相信她,她真的無辜。


    “無辜?你協助裴駙馬和呂勝私采銀礦、販私鹽一事,已然證據確鑿。”房遺直冷言譏諷道。


    清娘不解房遺直身為一個男人,為何對她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她傷心絕望地坐在地上,豆大的淚珠便跟串線的珠子,從她的臉龐上滑落了下來,楚楚可憐至極。


    房遺直自是不會理會她如何,問其還有什麽話要分辯,隻聽清娘不停地啜泣哀求自己,知她此時腹內空空,已然無話可辯,遂打發人將她帶下去。清娘被拉走的時候,麵容驚惶不已,仍是不停地哭,啜泣聲柔柔弱弱,跟一般人哭法不大一樣,竟也有幾分勾人。


    李明達站在廊下,眼見著清娘被拖出院身影不見了,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望著院門口的方向。


    房遺直片刻後才從堂內走出,他出門下了石磯,才感覺不對,扭頭見李明達站在那裏,愣了一下,隨即轉身又走上石磯,踱步至李明達身邊。


    “公主?”房遺直行淺禮。


    李明達睫毛微顫,回了神,目光放在了房遺直身上,“她還是不認?”


    “嗯。”


    “尉遲寶琪這兩日都去哪兒了,卻不見他。”


    “銀礦和私鹽二事,還需一些佐證,讓他去跑了,遂沒站住腳。”房遺直回道。


    李明達扭頭看向房遺直,“福縣大牢死了的那八人你怎麽看?”


    房遺直正欲張口,那廂忽侍衛來報,“付允之在牢內不老實,鬧著要見世子,說有重要事情忘了交代。”


    房遺直看眼李明達,見其點了頭,遂也應允,令人將其帶上來。


    “其實有一事我一直疑惑,呂清兒為何要幫呂勝。按照她之前的說辭,她應該憎恨呂勝才是。”李明達道。


    房遺直請公主上座之後,轉而自己也坐下來,回答了李明達的話。


    “這女人慣於玩弄風月,逢場作戲,其言十有九句不可信。”


    李明達點點頭,她把茶碗挪開,從袖子裏拿出一顆紅珠子來,放在茶碟上,然後推給了房遺直。


    房遺直一眼認出這是珊瑚珠,卻不解李明達此舉何意,遂疑惑看她。


    “不知剛剛你有沒有注意,呂清兒頭上有一根銀簪,簪頭上就嵌著這種珠子。”


    房遺直仔細會想了下,倒真沒注意。不過這是要證實也簡單,房遺直隨即命人這就去把呂清兒頭上所有的髮飾都摘下,送過來。


    “都摘下?那呂清兒可要披頭散髮了。”清娘雖於昨日在髒亂的牢房內熬了一宿,衣衫都沾了稻糙,但她的髮髻卻一點都沒有亂,臉也幹幹淨淨,必是早上的時候特意整理過。可見她如何愛護的容貌,而今房遺直卻要弄散她的頭髮,這清娘恐怕是會發瘋。


    “一個犯人披頭散髮罷了,再正常不過。”房遺直顯然沒有關注到李明達看到的問題,隨口說罷,便閑逸得品茶,越發覺得這茶的滋味好。


    李明達掃眼房遺直的茶杯,發現裏麵除了盛放碧青的茶湯,並不見其它。


    “你是不是學我?”李明達直慡問。


    “嗯。”房遺直又喝一口,回了這話後,表情倒更加自在。


    李明達倒是不計較誰跟她喝茶的法子一樣,但房遺直的又一次“嗯”,真讓她忍不住嘴角抽搐。


    屋內的氛圍隨之有點詭異,安靜異常。所以付允之匆匆而來的腳步聲,李明達聽得特別清楚。


    房遺直微微側首,暗觀晉陽公主認真出神的模樣,便料想她此時應該是在全神關注聽什麽。這屋子對他們這些普通人來說,是安靜,但對於公主來說,可能還是聲音很豐富。


    片刻之後,傳話通報了,付允之便跪在屋中央。


    隻待房遺直已發問,付允之便忙對李明達和房遺直磕頭,“見過公主和房世子,罪官有話要說。”


    “說。”


    “罪官之前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沒有回報,便是清娘與其繼兄呂勝之間的關係,根本就不像她所說的那樣!”付允之隨後就把他曾經在酒樓裏喝酒,聽到的一些傳言如實轉述給了房遺直和李明達。


    清娘之母錢氏在改嫁給呂涼後,沒過幾年,因嫌呂涼年老沒用,無法滿足她的yin欲,遂就與呂家的管家私通。而錢氏每次與管家苟且,都讓女兒守門。清娘便因此自小就對男女之事耳濡目染,無師自通,最終養成了風流性子。


    隨後在呂涼病重期間,清娘不僅勾搭了其繼兄呂勝,還和她的兩名繼弟相繼有了男女之實。而在清娘到了嫁人年歲之後,呂勝之所以把清娘嫁給一位重病的貧農,全然就是為了讓清娘在為人婦後,還能繼續方便地和她保持之前的關係。


    付允之隨後又道:“本來這些傳言,罪官不大信,因當時講這些話的人是福縣當地有名好色又窮的瘋子,這人娶不著媳婦兒就喜歡私下裏亂意yin人家婦人,嘴欠至極,所以罪官當時聽了就沒多想。但而今發生了這麽多事,罪官又見那呂清兒又和呂勝有了關聯,回頭在大牢裏反思,想起這事就越發覺得不對,遂覺得該要把此事稟告給公主和房世子,以免遺漏了重要的破案線索。”


    “罪官已經被這個女人陷害致犯下滔天大錯,請公主和房世子一定要秉公辦理,嚴懲這個毒婦!”


    付允之說罷,便連連磕響頭。


    待房遺直命令侍衛將付允帶之帶下去後,那廂便有人呈上清娘頭上所有的首飾。


    李明達一眼便瞧見了紅珊瑚簪子,取出之後,仔細觀察。這簪子是做的三朵梅花頭,有兩朵梅花的花心嵌著紅珊瑚珠,另一朵則沒有。李明達便將它與從縣縣衙那間凶屋裏拾到的珊瑚珠對比一下,果然正相配。


    李明達立刻看向房遺直。


    房遺直也有些驚訝,隨即眯起眼睛,意識到這呂清兒身上應該還有事情。便命人調出十三年前林平一家身亡的卷宗。因時隔久遠,很多案卷都已經不復存在,但因當時這樁案子死的人多,情況比較嚴重,遂留下了存檔仍可找到,隻是要花費些時間。


    房遺直又命人去找些縣衙的老人,看看這這人是否能回憶一下當年的情況。


    李明達在等待的時候,和房遺直道:“十三年前,呂清兒最多不過六歲上下,這林平一家的死,必定跟她沒有幹係。”


    “便可能是她的母親錢氏了。”房遺直立刻道。


    李明達想想也贊同,確有這個可能。


    隨後約一個時辰的工夫,案卷被送至。房遺直快速翻閱證詞以及當時的一些文書記錄,果然在當時的人員名單裏,找到了一個姓錢的女人,是為當時縣衙的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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