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販私鹽這事,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要不是他得到傳言,說房遺直要來安州查案,裴駙馬自己都差點把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當初私鹽販賣的時候,就沒鬧出過什麽風聲,而且事情過去這麽久了,誰會再提這個。房遺直到底是怎麽知道的,裴駙馬怎麽都想不明白。


    但現在他心裏就是有上百個疑惑也沒用了,人家當場將他供出,已然沒有辯駁的餘地,裴駙馬隻能認下。


    呂勝簽字畫押之後,裴駙馬方被帶出來。二人一怒一驚對看,轉即臉色雙雙絕望,到底都是落水的雞子,沒得逃了。


    裴駙馬身上的罪是可以定,但‘息王後人’一事卻未能解惑。


    房遺直就此詢問呂勝,呂勝卻是露出一臉迷茫不解,似真的不知情。


    但房遺直無法確認這人是否撒了謊,遂看向李明達,徵求她的想法。李明達對房遺直微微搖了搖頭,表示她也覺得似乎是不知情。


    房遺直隨後打發走呂勝,命人安置了裴駙馬。李明達則跟著去了,她有話要問裴駙馬。便是息王後人案子的信紙,有一張上麵,有裴駙馬身上一樣的薰香味道。


    裴駙馬本是厭倦再與李明達接觸,忽聽她此話,卻是驚訝了下,心裏也擔心自己身上的罪名又多擔一個,便配合回答了李明達的質問。


    “我身上的薰香都是公主所配,她用料用法與別個不同,是跟了個外族人所學,每天用新鮮香料和花瓣幹榨出的水,塗抹在洗後的衣服上。”裴駙馬接著道,“但這種事我從不操心,也不曾碰過那些香料。你所說的這張紙,跟我絕不可能有關係。”


    “原來薰香是經姑母之手,”李明達後半句話頓住,再沒有說。


    裴駙馬卻冷笑一聲道:“那必定是她了。她當年之所以受今上寵愛,全然是因為當初事變之前,她遞給了今上一句重要的消息。她是我們裴家的媳婦兒,當時父親尚在支持息王。她當年所為,便是對我父親和息王莫大的背叛。雖說事後今上仍然善待了父親,但息王那邊卻是落了個殘忍下場。而今她年紀大了,為此日日噩夢,精神不好,愈發覺得對不起息王。”


    “你的意思,息王後人這件事是因她愧於當初的背叛,而做出的補償?”


    裴駙馬:“難道不是麽?”


    李明達蹙眉疑惑,“但姑母看起來並不像對此事知情。”


    “人都會做戲,你姑母尤甚,她做起戲來比任何人都厲害。不信你就試試。”裴駙馬嗤笑道。


    “她為你籌劃,對你癡情,你便這般對她?”李明達問。


    裴駙馬扯起嘴角,眼含諷刺笑意地看著李明達,“瞧瞧,你這就被騙了。你真以為你姑母是什麽癡情女子,一心一意待人,對我萬般好?不怕告訴你,論起花心風騷,我不如你姑母一半。”


    第44章 大唐晉陽公主


    “你這是氣急了,想亂咬人?”李明達心料其中還有內情,故激將裴駙馬。


    裴駙馬深感自己無辜,他可並非是個無情意的紈絝,有些事分明錯不在他,遂衝動之下便話脫出口:“我本不願說太多,隻怕毀了你姑母在你心中的樣子。但若你以為我而今背著你姑母和別的女子歡好就罪大惡極,我便要告訴你,你姑母又是個什麽樣。大婚之時,她便已經……”


    裴駙馬說道此處時,臉色發青,彷如剛遭受了什麽巨大難以忍受的侮辱。


    李明達越發態度嚴肅,預備正視裴駙馬所言之事。


    “不是處子之身。”裴駙馬很痛苦的吐出後半句話,隨即露出一副若吃蒼蠅一樣噁心的表情。


    李明達在他話落的同時,立刻蹙起眉頭。


    裴駙馬的嘴依舊不停,繼續念叨:“人和人要將心比心,是她當初先不忠於我,我而今再如何風流都不為過。況且我人雖風流,但為人厚道,並未因前事嫌憎而惡待她,這些年來,我作為她的丈夫,對她的關心愛護從未少過,我——”


    “閉嘴。”李明達音量不高,但話語泠泠,嫌惡之意明顯。


    裴駙馬怔了怔,對上李明達的眼,然後恍然冷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嘴快,說了些不該說的東西。他若指望臨海公主憑著皇親的身份保他,這些交底無異於堵住了他的後路。不過公主若真做了那些和息王後人相關的糊塗事,他倒是也指望不上了,還要求老天保佑叫她別連累自己才好。畢竟他販賣私鹽這點事,跟她搞什麽息王後人的事比起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了。


    “兕子,我和你說這些話,不過是一時情急,這畢竟是家醜。不是處子之身這種事若傳出去,對皇族的名聲也——”裴駙馬驚厥李明達看他的眼神


    “裴駙馬,我以前倒是高看你了。”李明達聲音驟冷,若冰碎裂。


    裴駙馬噤聲又怔,晉陽公主雖然年少,但其氣勢卻不亞於成年的大王。她一貫溫和有禮,而今看他的眼神裏卻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厭憎。裴駙馬動了動喉嚨,驀地緊張到腿微微有點發抖,遂忙把手放在大腿上按住。


    “你好自為之。”李明達最後冷冷看一眼裴駙馬,便轉身去了。出門後,她耳邊就響起吵架聲,提及臨海公主、裴駙馬還有她。


    李明達循聲快步過去,就見臨海公主身邊的大侍女團扇立在碧雲對麵,一臉不滿氣憤之色。因轉眼見了她來,團扇麵上才顯露惶恐,隨即忙行禮請安。


    “什麽事?”


    “公主讓婢子來接裴駙馬回去。”團扇頷首道。


    “回去告訴你們公主,他回不去了。”李明達話畢,便轉身去了。


    團扇驚厥一下,伸脖子探看公主背影,卻還有話想說。


    田邯繕立刻攔住團扇,斥她不得無禮,“休要在這討嫌,奉勸你最好記清楚我們貴主的身份,再好好想想,你們府上那個廚子當初怠慢我們公主的下場為何。”


    團扇瞪一眼田邯繕,冷哼一聲,轉頭去了。


    *


    房遺直則正在覆審清娘,就有關於涉嫌靈安寺鬧事的八名死者再次問詢於她,以確準她作案的動機和目的。


    清娘卻是一再否認,她人沒有昨日精神和冷靜了,但嘴依舊伶俐,“付允之撒了謊,請房世子明鑑,清娘真的被冤枉了!妾身根本沒有和他苟合過,沒有勾引他上床誆他做幫凶,更加沒有殺人。妾身雖為下賤,年紀很早就被破了瓜,也和不少男人有過纏綿之事,但和付允之這個人,清娘自始至終都和他清清白白,沒做過任何事。”


    “而今已有不下五名人證證明,付允之常出入你的ji院,並且每次去都會在你房中逗留片刻。而八名死者被害的當日,你ji院裏有很多人可以證實你那天晌午是孤身離開了ji院,直奔縣城方向。”


    “付允之總來我ji院,是想我幫忙把他舉薦給裴駙馬。我見他心思不正,就不想幫他。再者說,我怕以後好事多個人摻和,我那份錢就會少一些,遂更不願意。但誰想付允之他一再粘著我,總是來,這我也沒辦法,每次隻能絞盡腦汁措辭把他給攆走。至於死人那日,當時我收了一封密信,約我在城內見麵。”清娘模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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