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是你。”薑修遠的話中不帶敬語,語氣毫不客氣。


    之前那夜宋景行突然出現在父親的書房裏,而大哥還挨了父親的懲罰,薑修遠雖然不清楚事情的首尾,但就那夜裏自己聽到的零星幾句,他就能想出個大概來。


    “為何不能是我?”宋景行笑著走到屋子正中的酸枝木圓桌旁,本想坐到薑修遠的對麵,可剛一靠近,他又退回了靠近門一側擺放著的圈椅,坐了上去。


    薑修遠知道這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定是有事要用上自己,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把自己誆來。


    他可不想像大哥一樣挨上一鞭子,站起來就準備打開門離開。


    “薑二哥這就要走了?不看看這《太公六韜》?”宋景行見他要走,也不拉他,隻是淡淡的開口問道。


    果然,薑修遠拉住門的手停在了空中,眼中閃爍有些懷疑的問他:“你真有?”


    宋景行輕笑出聲,轉頭看著他,滿眼的篤定:“我還不至於拿這個來騙薑大人。”


    這時何安正好拿了香爐回來,宋景行便站了起來,對薑修遠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跟自己回到圓桌坐下。


    兩人坐下後,誰都沒有開口,等書齋裏的小廝重新換上了茶水,才先後品起了茶,麵上都是一點也不見半分急切的。


    鏤雕文竹的鎏金球形香爐裏飄出縷縷煙氣,沒多久屋子裏就滿是淡淡的竹香味,別致少見又沁人心脾。


    宋景行杯中的茶已喝了大半,見對麵的薑修遠竟然依舊沉著氣不開口問起那《六韜》的事情,心裏暗暗的想,這薑家三人真是越來越不好糊弄了。


    可宋景行等不起,他前段時間看了不少的話本,深知小姑娘生氣一定得盡快哄好,否則就容易誤會加深甚至被野男人插足。


    他兩掌相擊,接著雅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來人手捧著一個尺寸頗大的紫檀嵌牙雕方盒。


    這人一進來,薑修遠就知道這是剛剛他耳探到的那個有功夫在身的人,又對宋景行剛剛這下可有可無的顯擺十分嗤之以鼻。


    來人把盒子放在桌上,在接到宋景行的示意後打開了盒子,又將檀木盒轉個方向對著薑修遠。


    薑修遠雙眼往盒子裏一瞟,卻再也轉不開頭,一雙眼睛都看直了,嘴上更是結巴的問他:“這,這真是《六韜》的古竹簡。”


    宋景行勾著嘴角頷首:“如假包換,這東西有多難得我想二哥定是知道的。隻可惜就這份竹卷,如今世間也僅存這盒子中的五十餘枚。我知道二哥喜歡兵書,是特地從庫房找了出來給你送過來。”


    宋景行那惋惜的語氣,傳到了薑修遠的耳朵裏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又聽他講這寶貝竟叫他壓在庫房裏,當真覺得這是暴殄天物。


    薑修遠知道這東西有多珍貴,根本就不是自己帶的那點金子能換的,這幾卷竹簡已經不能用金銀所衡量,就是說它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你想要我做什麽?”薑修遠是真的想要這套《六韜》,直接要宋景行擺明來意。


    宋景行也很高興薑修遠這般直爽,不帶一句廢話的說明自己的要求:“我要見裊裊。”


    “這不可能!”薑修遠回答的幹脆,不帶一點猶豫的。


    宋景行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這般態度,笑的意味不明:“沒有什麽事不可能的,就看你想不想。”


    不想。薑修遠在心裏回答著,口中卻說著:“我大哥之前已經挨了一鞭子了,我若再幫你,可就不是這個數了。”


    宋景行懶得同他周旋,自己要的隻是結果。抬手指尖一勾,站在他身後的何安就走出雅間不知從哪兒抱了一隻火盆進來放在檀木盒邊。


    “點上。”宋景行這話是對一旁的何安說的,可雙眼卻一直直視著對麵的薑修遠。


    他從盒子裏拿起放在最麵上的一卷竹簡,用手一拽,一根竹片就被他扯了下來,慢慢的往已經被點燃明火的盆中移過去。


    薑修遠見他幹脆利落一點兒也不心疼的拆壞竹卷的動作心疼的要命,又看他手正緩緩的往火盆裏伸,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意圖。


    薑修遠霎時伸手捉住宋景行的手腕,又不敢太過用力,生怕捏疼了他叫他一個不小心鬆了手。


    “父親看的嚴,裊裊是不可能出府的。”薑修遠試圖解釋給他聽這其中的難處。


    兩人之間隔著一道燃燒熱烈的火苗,升起的熱氣扭曲了宋景行的臉,叫他顯得十分詭異。


    宋景行聽到他的解釋,很好心的提醒他:“我可以進將軍府。”


    火苗已經燻黑了竹條上了一角,薑修遠知道麵前人是個心狠手辣的,兩腮一動,咬牙應了下來:“行!我答應你!”


    不就是挨上幾鞭子嘛!我是為了國之魁寶而獻身,父親事後一定能體諒我的。薑修遠隻能在心裏這般安慰自己。


    終於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宋景行收回了手,把竹簡又放回紫檀木盒中,蓋上蓋子,推到薑修遠的麵前。


    “最遲明日我就要見到裊裊,這次就麻煩二哥了。”


    薑修遠聽了宋景行的話氣得就隻差吐血了。可是拿人手短這是恆古不變的道理,他也無話可辨。


    他趕緊打開盒子仔細察看了一番,確定了宋景行剛剛那一下沒有損壞太多,才把盒子緊緊抱在懷裏,神色警惕的看著對麵:“明日下朝我會想辦法把父親帶去軍營。府裏的守衛我會撤掉一半。”


    “夠了。”宋景行回答他。


    “你的時間不多,至多一個半時辰,父親就會往回趕。”


    “不夠。”宋景行斂眉。


    薑修遠沖他搖搖頭,一副無計可施的樣子:“父親要回府陪母親用膳,除非要事發生或是他不在京城,否則這是雷打不動的。”


    宋景行用指節扣了兩下桌麵,才點了頭。


    **


    第二日上午,還賴在床上悶著被子不肯起來的薑思之,突然聽到一聲窗戶啟合的響聲,又感覺到有人在扯弄她的被子。隻當是已經兩日不見蹤影的豹豹回來了。


    她興奮的用雙手掀開被子,一聲“豹豹”卻壓在嗓子裏轉而變成一句嬌軟百轉的疑問:“你……你怎麽會……怎麽會在這裏。”


    “怎麽不能是我?”宋景行的聲音夾著喘.息,隱約帶著笑意。


    如今的天氣已經開始燥熱了起來,而薑思之在被子裏悶久了,清麗的小臉上有淡淡的粉紅暈開,如同她身上胭脂色的中衣似的。


    薑思之雙手撐著坐了起來,青絲散落在她身後,又有幾縷覆在她白透的脖子上。


    她看著一臉得意洋洋坐在自己床沿的宋景行,氣就不打一處來,雙手用力的推著他的前胸,嘴裏趕著他:“你走!你給我走!我不想看見你!”


    小姑娘看著自己的目光似惱似嗔,帶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無限風情,宋景行隻覺著心尖兒都被吊了起來,整個人輕飄飄的如同踩在雲端上一般。


    他隻當這是小姑娘的撒嬌,還笑嘻嘻的用手箍住按在自己胸口的兩隻柔荑玉手,另一隻手伸到薑思之另一側將她緊緊抱在自己懷裏小聲的哄著她:“好了好了別氣了,這不是來看你了。小聲點兒,可別叫你外頭的丫鬟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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