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啊,你是怎麽找到他的?這家夥和其他詛咒師不同,已經很久沒有犯罪了吧?”


    “誰知道呢……”東方觀笑了笑,胸前的咒具【魔眼】微微發熱。


    這下他總算摸清了【魔眼】的真正作用。


    在東京時,【魔眼】給他的預示為“八月十五日,東京新宿區西新宿7”會遭遇詛咒師,但在東方觀來到京都後,預示的內容馬上就變了,指向了詛咒師河野海鬥,也就是說,【魔眼】能夠視東方觀的情況預測未來,這種預知的未來被東方觀知曉後,又會因為他的決策而改變預測內容。


    雖然隻能用來預測和詛咒相關的事物,但【魔眼】的能力還是大大超出他的預料,唯一可惜的就是,【魔眼】的發動並非隻要締結個手印就可以完成,而是幾乎隨機,東方觀隻能時刻將【魔眼】戴在脖子上。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汙濁殘穢,盡數拔除】


    名川琉璃口頌咒詞,一麵隻能由術師看到的巨大黑色帷幕很快將知恩寺包圍,很快,這片區域變為了封閉詛咒師的牢籠,隻有毫無咒力的人類能從其中逃脫。


    正在閣樓中盤膝打坐的河野海鬥仿佛注意到了什麽,他驚覺起身衝出閣樓之外,隻見到知恩寺的四周已經被包圍,黑色的【帳】已經落下,天空墮入一片黑暗之中。


    “願還,你這是怎麽了……”河野海鬥見狀,眼神逐漸從緊張和灰暗中脫離,多了幾分解脫的意味,他轉過身想要進入閣樓當中,卻看到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已經摘掉了墨鏡的東方觀。


    “這身衣服……是咒術師嗎?”河野海鬥眼光有些躲閃,拳頭攥緊後又鬆開。


    “沒錯。詛咒師河野海鬥,剃掉頭發,穿上僧袍,你這是皈依了麽?”東方觀手提咒刀【龍骨】向他靠近,河野海鬥個子很小,東方觀幾乎是俯視著他。


    河野海鬥眼神平靜,他緩緩開口道:“那是兩年多以前的事了,我法名願還。”


    “願還……好,第一次遇到剛見麵就束手就擒的詛咒師,回去接受咒術界的共同審判吧。”東方觀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但是他沒有猶豫,很快放棄了將他當場殺死的想法。


    這個人,或許是被冤枉的……抑或者他在寺廟這些年已經真心懺悔了?這把屠刀還是交給高層去揮吧。


    就在這時,河野海鬥眼中凶光一閃,掌心藍黑色的咒力凝結,朝著東方觀一拳攻來!


    刷!


    東方觀手中那把造型奇特的咒刀【龍骨】微震,河野海鬥的攻擊,不論是咒力還是衝擊,盡數被【龍骨】吸收。


    咒具【龍骨】,刀長和標準的打刀相仿,柄部由普通的樺木製成,但刀身卻仿佛古龍獠牙一般猙獰,刀麵被黑色的咒血腐蝕出扭曲的線條,這把刀的能力是儲存刀刃承受的衝擊和咒力,然後按照使用者的意圖將這些衝擊和咒力從刀背噴出,以獲得更大的破壞力,是詛咒師組屋鞣造的傑作。


    河野海鬥發起襲擊的左拳,連帶著小臂和腹部都被這一刀劃開,鮮血很快浸染了知恩寺的石磚地麵。


    “咳!——”河野海鬥站在原地,艱難地咳嗽了一聲,他低頭看著染血的地麵,語氣平靜道:“沒想到……最後還是讓這座古刹染血了……”


    聽到這話,東方觀不經意握緊了手中的【龍骨】,揮刀之前,他就知道河野海鬥並無襲殺他的意圖,他隻是因為對方不配合的態度下意識揮了刀而已。


    河野海鬥吃力地說道:“抱歉,高專生。我沒有膽量再去剖析過去的自己了,我甚至願意被執行秘密死刑……抱歉,是我玷汙了你的刀。”


    “……那倒也談不上。這把刀在我接手之前已經不知道犯下了多少慘案,但這並不是刀的問題,我也算半個咒具師,咒具被怎樣使用,完全取決於用它的人而已。”


    東方觀收起【龍骨】,這把刀現在他用得還算順手,雖然功能性差了些,但是有著遠超一般咒具的硬度,夠結實。


    他轉頭看向河野海鬥,眼神中帶著不解詢問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詛咒師,不過看來咒術普通人和輔助監督的事的確是你做的,懺悔?我還以為詛咒師都是毫無人性的家夥。”


    河野海鬥溫和地笑了笑:“這也是我前些年才意識到的——凡事總有例外……我隻是在徹底墮落之前幸運地得到了他人的救贖而已,不過與其愧疚地活在世上,還是借他人之手自我了斷更好些……抱歉。”


    啪嗒。


    河野海鬥的屍體無力地倒在地上。


    東方觀長出了一口氣,眉宇間多了一絲陰鬱。


    過去的經驗告訴他,詛咒師是一群毫無下限,擁有異於常人的力量後就瘋狂作惡的家夥,和詛咒一樣,跟人類完全不是一個物種,殺死他們,就和祓除咒靈一樣完全沒有什麽心理上的負擔。


    但河野海鬥不同,雖然他曾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但他至少在死前展現出了自己的人性,他是罪人而不是非人,有犯錯的時候,有後悔的時候……或許他已不可饒恕,但審判他的,奪走了他生命的不該是東方觀。


    或許這才是東方觀第一次真正奪走同類的生命,意識到這一點的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唉,算我倒黴……”東方觀看著浸泡在血泊中的白色僧袍,正在被一點點染紅,他脫下上衣蓋在了河野海鬥的傷口上。


    詛咒師中,是否有迷茫的人呢?是否有被迫走上這條路的人呢?是否還有真心懺悔的人呢?


    見識過詛咒師邪惡的東方觀不會迷茫,他今後還會不斷斬殺詛咒師,他們無疑是這個世界的毒瘤,但或許這個群體中也有值得救贖的人存在。


    “等下次再見到這種人再說吧,我又不是菩薩,總不可能幫他們在心靈上解脫。”


    通知名川琉璃叫來京都的清道夫處理現場,東方觀轉身離開,在掛著【覺者自度】四個大字的閣樓下,留下一串猩紅的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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