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代社會,詛咒師可不像以前的古墳時代一樣,縱使進行著邪惡的祭祀活動也被人類當作值得尊敬的神婆巫漢,他們就像是陰溝裏的老鼠一樣躲藏在人跡罕至的鄉村或荒野,偶爾有倒黴的普通人慘死於他們手上。


    不過事發以後,他們馬上就會遭到咒術師的追殺,隻能轉移陣地。


    組屋糅造這類屬於意外。他有著潛伏在城市而不被輕易察覺的本領,這次咒術界能察覺到他的蹤影,也是通過幾次殘酷的生祭事發地點推導而出。


    目標鎖定在八王子市區內的四個和森林接壤的町目。那裏位於東京都區部以西四十裏的地方,作為日本屈指可數的學園都市,這座城市的人口數目繁多,增加了海音寺和東方觀兩人的任務難度。


    “喂,【天與咒縛】,真的連一點咒力都不會有嗎?【帳】也沒法用?”


    汽車上,後座的海音寺琴鳴一覺醒來,看到八王子市內重巒疊嶂的青色山丘,和在平原地帶建立起的工業區和大學城,直到車子到達任務地點附近,她對東方觀說道:“我還是第一次來八王子市呢。”


    “我是沒法用【帳】。你一直在東京?據說詛咒聖地的咒靈,強度和其他地方的咒靈都不在一個層麵上,詛咒師也是這樣?”


    “不,我的任務可是要全國到處跑的,在深山老林裏呆上幾周也是常有的事。詛咒師和咒靈不一樣,他們沒有等級,每一個露過麵的詛咒師都會有專人評估其危險程度,然後派出相應的咒術師去殺死他們。


    組屋糅造的危險程度很高哦,按我們行內的話講,叫紅眼。”


    “紅眼?”


    “嗯,一見麵就拚命殺到紅眼的意思……哈哈,開玩笑了,你喝酒嗎?”


    “我在開車啊喂!”


    “你不是喝不醉嗎?難道是在吹牛?”


    海音寺像隻靈活的小貓躥進副駕駛的位置,從儲物箱裏掏出一瓶dewa-zakura的清酒,打開瓶蓋仰頭先“噸噸噸”地喝完半瓶,很快霞飛雙頰。


    啊,這豪邁的姿勢也不是全無美感……東方觀瞥見海音寺的眉尖挑起,清酒順著她的唇淌下,流經她臉頰淺淺的酒窩和潔白優雅的頸部,最後在鎖骨匯聚成一個濁色的酒潭,映襯著那裏的肌膚更加光滑潔白。


    “看到了嗎?殘穢。”海音寺甩甩被酒水沾濕的頭發,用手指了指車窗外一個工廠的廠房。


    隔著一條對向車道和護欄,不知道她是怎麽發現的。


    我還以為自己的感官在探查這方麵是無敵的呢……東方觀一心二用,開慢車的同時扭頭朝那邊盯了一會兒,“這氣息,好像是二級的詛咒,你是怎麽發現的?”


    “這一行做的久了你也會發現的,找個地方停車。不會這麽巧,就是組屋糅造那家夥吧。”


    東方觀掉頭找了個位置停車熄火,這裏處於咒術高層下屬人員認定的組屋糅造可能的活動區域之一,並非沒有直接遇到對方的可能。


    他下車,提高了警戒,這還是他第一次接觸詛咒師,相比咒靈,他們的狡詐和陰險更可能成為自己這一方的敗因,而且那個組屋糅造能在咒術師森羅的布局下活動,想必本事不小。


    “別緊張。”海音寺下車轉到主駕的位置,打開後備箱,從裏麵取出一個長條的布袋還有兩把手槍,她將其中的一把遞給東方觀。


    “槍?”東方觀此刻的驚異不亞於被九十九由基偷偷安裝了定位裝置,有種在奇幻世界被降維打擊的感覺。


    “是啊,柯爾特m2000,我最喜歡的槍之一。”海音寺舉著手槍朝他眨眨眼,調笑到:“一把黑色,一把銀色,還是情侶款哦。”


    “啊,不是說那個……這東西真會有用嗎?大概連我強壯的胸大肌都打不穿吧。”東方觀接過手槍掂了掂重量,然後很隨意地用槍管抵住自己的下巴。


    “真的假的……喂!別做那麽危險的動作!”海音寺將信將疑,而後便看到東方觀一副要飲彈自盡的動作,很生氣地拍掉了他的右手。


    “……抱歉。不過槍上了保險。”東方觀詫異於海音寺的惱火,或許是這個動作讓她驚心了?


    “……上保險也不行,聽好了,觀,不要小看槍械。”海音寺夾著用長條布袋包裹的物件,雙臂環抱,她低著頭,聲音有些低沉地說道:


    “在你之前,我有兩個搭檔都被詛咒師的槍械擊中過,這是他們死亡的間接原因。”


    “……抱歉。”東方觀誠懇道歉。


    “不……也怪他們自己不中用吧。”海音寺目光有些麻木地說道:“明知咒術師是如此殘酷的職業,還要義無反顧地衝進來,他們真的是一群無能的笨蛋。”


    好違心的話……東方觀將手槍放進大衣口袋裏,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那伱又為什麽要做咒術師呢?”


    從東京到八王子市,驅車過來時已經是中午,太陽被烏雲遮蔽著,偶爾會有幾束光利用烏雲之間的間隙傳過來,有道光恰好照在海音寺的身前,她突然長出一口氣,單手締結了一個手印: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汙濁殘穢,盡數拔除。】


    她口中低聲吟唱著升起了帳,姿態像是一個虔誠的巫女。黑色的帷幕籠罩著東方觀和海音寺二人,還有和他們間隔著一個鐵護欄的工廠。


    “下次再說吧。可惜,是普通的咒靈呢。”海音寺說著,撤下布袋,那裏麵居然放著一把弓。


    一把貼著粉色貼紙的競技反曲弓,弓弦緊繃著,還有三支普通的箭靠在弓麵上。


    “不是咒具?”東方觀轉動咒具【幻歸】,從其中將咒刀【戴天】取出,反手握住。


    “咒具很貴的,那麽有錢還不如買點好吃的。”海音寺撇撇嘴,彎弓搭箭,瞄準黑色帷幕當中,潛伏在廠房夾縫中的咒靈。


    感應到海音寺身上散發的咒力波動,那隻潛伏的咒靈穿透牆麵,它通體被黑色的鱗片覆蓋著,散發著邪惡的詛咒氣息。


    它緩緩上浮到工廠上方,和兩名咒術師隔著近五百米遙遙相望。


    “高層那群家夥不會弄錯了吧,或許那些殘穢不是組屋糅造留下的?”東方觀見海音寺氣勢很足,大概是決定遠程狙殺掉那隻二級咒靈,於是姿態放鬆地靠在護欄上,側身看著海音寺。


    “有這個可能,殘穢是有可能弄混淆的,畢竟術師和詛咒的殘穢很接近。不過警視廳那邊的確拍到了組屋糅造的照片,我們得一個個排除。”海音寺一邊說著,一邊鬆開了弓弦。


    嘶!!——


    猶如貼身站在高壓電線之前,三支弓箭上麵迸發出如雷電般的黑色咒力,嗖地一聲射出,竟激起一整狂風,東方觀衣角如旌旗拂動著,海音寺的青絲隨風舞動,闖入東方觀的視野。


    他感到眼前的視野一陣恍惚……不對,是咒具,他手中的【戴天】居然逸散出了部分咒力,連帶著整個刀身都有了輕微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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