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觀怔了怔,一時有些想不通七海建人這種人怎麽會突兀地給自己一個清晰的訓誡。


    “七海先生,高專裏現在有我兩位同學,二級咒術師秤金次和四級咒術師星綺羅羅,你知道他們嗎?”


    七海建人點點頭,輕聲道:“我知道,我和五條悟有過交流。再者秤金次入學的時候和你一樣,出了不少風頭,這些我都有所耳聞。”


    “我今天和夜蛾校長,還有秤金次都有過交手。”


    “是麽……感想如何?”


    東方觀低眉說道:“良師益友。夜蛾校長明確了我加入高專的決心;而和秤金次的戰鬥,讓我明白了何為狂熱,同時也對自己更多了一份信心。”


    “我第一次接觸五條老師的時候,他對我說自己擁有摧毀全人類武裝力量的能力,但是他又告訴我,我擁有著和他交手,甚至戰勝他的潛力。”


    “說實話,我不是那種被人畫個大餅就會奮不顧身去盲目奮鬥的家夥,而且五條老師的意圖也很明確,他希望我能作為純人類立足於咒術界,隻要我足夠強大,就能抑製人類和咒術師之間的分裂。”


    “所以最開始,我隻是想要用這種理由掩蓋自己內心的虛無罷了。”東方觀自嘲般地笑了笑。


    “以前的我還是挺消沉的,給自己定義立場,再設立一個極難追趕超越的目標,讓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這種事又有什麽意義’,這是我一貫的思維,隻有讓自己忙起來,我才沒有餘力去承受虛無。


    但現在,我雖然再一次這麽做了,但已經不想再思考這種事有什麽價值,而是腳踏實地地追隨自己的內心在行事而已。我已經懸在由自己編織的意義網羅中生活了太久,這一次,我隻想用行動的方式去踐行……坦白來說,這種觀念上的改變和我這副【天與咒縛】的身體也有些關係。”


    七海建人似乎驚訝於眼前這個少年的改變,他之所以說出這樣一番話,就是因為在第一次相遇時他曾從東方觀看到過和自己一樣的特質。


    那個時候,七海建人從商高劍道館外衝進來,正看到東方觀奮力調動全身力量揮拳攻擊那隻咒靈,明明是那樣有力且孤注一擲的一擊,他卻在東方觀眼中看到了解脫和放棄的情緒,那一拳最終也變為了發泄似的,在他無意識間逸散掉了原本蘊含的精神。


    如果不是七海及時趕到,東方觀即使不死,也會取得遠遠低於自己預期的糟糕結果。


    就是那次站在第三方視角的觀察,讓七海建人在東方觀身上看到了與自己相近的特質,他曾想過,或許東方觀選擇咒術高專的結果會和他一樣,哪怕暫時帶著積極的新鮮感入學,最終也會重回自己最本質的狀態——那就是審視自己生命的意義而得不到答案的無措。


    咒術師不存在無悔的死亡。這是每一個高專畢業生乃至所有咒術師都知道的事情,但少有人真的體會過,而上一次,七海也在不經意間帶入了東方觀的角度,切實體會了自己麵對死亡時的狀態。


    他已預見了自己的死亡。那似乎在瞬間已經成為一個詛咒,縈繞在七海建人的心頭,成為死亡的宣判詞,已經既定的命運。


    我,已經無可救藥了。七海建人想著,或許那個名叫東方觀的少年值得更高尚地死亡,而不是將來重蹈他的覆轍。


    但隻是短短數天的時間不見,眼前這個少年似乎已經在自我審視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道路,而他選擇的道路,在七海看來恰恰和自己相反。


    “抱歉,是我說了多餘的話。”七海建人站起身,態度溫和地說道:“我之前一直是用看待曾經的自己的目光審視你,但現在,我才看到你絕對獨立的思考,是我錯了,我相信你可以成為五條悟那樣的人,祝君在高專一切順利。”


    東方觀靜默地看著七海建人,事實上,他何嚐沒有在感受七海建人情緒的變化過程中摸索清楚了眼前這個成年人的想法。


    “七海先生,你是我見過最有責任感的咒術師。但是,為什麽伱一定要回避這種責任感,將自己偽裝成對什麽事情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呢?”


    “我……會認真反思自己。”七海建人像是一個壓抑許久的人突然短暫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地方,他展顏露出一個意外地溫和自然的微笑,“被你上了一課呐,東方君。”


    “哪裏,我隻是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有時候換個態度生活,或許會發現,原來追求已久的高遠目標,就在身邊某個不起眼的角落。”


    ……


    下午正值商高社團活動的時間,東方觀回去了這兩他一直有點小懷念的商業高中。


    加入咒術高專後,東方觀猜想自己的未來大概和這些同學不會再有太大的交集,所以正式告別就成了一件挺有必要的事情,再者七海建人今天也提醒他了,要不然自己又要選擇性忽略掉萬成家姐弟。


    砰!


    一把推開航模社的活動室大門,果不其然,江美蒼和中井溫人這兩個奮鬥逼又在努力設計或拚裝新的飛行器。


    “好久不見咯,你們兩還是這麽膩歪啊。”


    “東方?!”兩道驚喜的聲音同時傳出,中井聞人站起身,大吃一驚地說道:“真好啊,我們都以為你又遭遇靈異事件被妖怪殺掉,學校為了掩蓋這一真相才說你轉學了!”


    江美蒼則是對東方觀的調侃頗為不滿,“喂喂,注意你的措辭,什麽‘膩歪’啊,真是的,我隻是又和中井君分配到了一組而已,況且……”


    “中井,我來告訴你個秘密。”東方觀一把將中井溫人拽到耳邊。


    “突然的搞些什麽啊?”


    “聽好了,溫人,這是經驗之談。當一個女人對於他人隨口調侃的一句話恨不得解釋到富士山爆發的那一天的時候,就說明她已經心虛到了極點,極力掩飾著自己嬌羞的期望。”


    “什,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明天當你看到路上櫻花盛開的時候,身邊應該有個女孩子在攬著你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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