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爺子一聽,眉眼都笑得眯了起來,“我就知道薑丫頭最貼心了,不像這個臭小子……”


    梁老爺子說著,話鋒一轉,視線也跟著往旁邊偏,瞪著梁景之,“有了媳婦,就忘了爺爺。”


    梁景之倒是一臉風輕雲淡,不急不慢地開口道:“那我以後都把您放在第一位。”


    梁老爺子:“???”


    這……


    梁老爺子一下子就噎住了,摸了摸下巴上一點白色的胡茬,咳嗽了兩聲,“誰稀罕被匿這個臭小子放在第一位。”


    他頓了頓,默默補充道:“還是要把薑丫頭放在第一位。”


    梁景之聞言,視線忍不住偏向薑喃。


    正好,薑喃也在看著他。


    兩個人視線交匯的那瞬間,眉眼中的笑意幾乎要蔓延出來。


    梁景之恭恭敬敬道:“是。”


    梁老爺子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薑喃視線微垂著,往後走了兩步,從血液檢驗科醫生的手上拿來了這次檢查的指標項。


    指標項明顯就是勞燁磊開的。


    看來勞燁磊也和她有著同樣的懷疑。


    勞燁磊朝著薑喃點頭點頭。


    薑喃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凝眸。


    如果真的是她和勞燁磊醫生猜測的那樣的話,那事情就糟糕了……


    “怎麽忽然又愁眉苦臉了。”梁老爺子看了看薑喃、又看了看勞燁磊。


    薑喃下頜微微緊繃問道:“爺爺,最近你有沒有感覺到身體發熱,偶爾覺得口舌幹燥。有的時候覺得有使不完的力氣,但是清醒一段時間之後,又會覺得身體十分疲憊。”


    梁老爺子的耳朵動了動。


    眉頭明顯皺了起來。


    不過,在餘光掃到梁景之的緊張的神色之後,又下意識放鬆了表情,語氣很是輕鬆:


    “確實會這樣。不過,我一直躺著,骨頭也躺鬆了,容易累。別擔心。”


    薑喃笑著道:“嗯,我們就是再仔細複查一下,您也別緊張。”


    ***


    幾分鍾之後。


    血液檢驗科的醫生拿著幾管血,急匆匆走了出去。


    薑喃、勞燁磊和梁老爺子打了個招呼,也走了出去。


    若是真的和他們猜想的一樣的話,時間真的是刻不容緩。


    ***


    病房內。


    梁景之正幫著梁老爺子用棉球按著胳膊上的抽血孔。


    雖然剛抽了幾管血,但是梁老爺子倒是不見疲憊,甚至有些神采奕奕。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梁老爺子開口,一隻手拍了拍梁景之的肩膀,“看著你和薑丫頭好好的,我就開心,也沒什麽遺憾的。”


    梁景之神色淡漠地點頭點頭。


    目光卻一瞬不瞬地落在梁老爺子的身上。


    麵上看著平靜無波。


    但是隻有他自己能夠感覺到,心莫名跳得十分慌亂,有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堵得慌。


    “爺爺,你如果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一定要和我說。”


    梁景之張了張嘴,嗓間有些幹澀的啞。


    梁老爺子笑:“好。”


    梁老爺子胳膊上的皮膚有一種年邁的,皮膚缺水的皺,抽血的針眼微微泛著紅,旁邊還有些碘伏的黃褐色。


    梁景之將棉球丟到外麵的醫療廢物的垃圾桶內。


    再回來的時候,梁老爺子已經打了個哈欠,慢悠悠躺下了。


    “我老頭子再補個覺,剛抽了點血,有點虛。”梁老爺子。


    梁景之也沒太懷疑,“好,我在這兒陪著您。”


    又等了好久,等到梁老爺子的呼吸聲漸漸變得輕微綿長。


    梁景之掖了掖梁老爺子的被角,這才走出去。


    小聲叮囑護工:“好好照顧爺爺,有時間隨時給我打電話。”


    護工:“好好好。”


    隔了不到一分鍾。


    病房內的梁老爺子睜開了眼睛,輕聲道:“幫我拿紙筆來。”


    護工愣了一下:“您沒睡嗎?”


    梁老爺子淡淡道:“睡醒了,去拿吧。”


    護工點頭,心裏卻覺得有什麽地方怪怪的。


    似乎。


    梁老爺子越來越嗜睡了。


    但是睡眠時間卻越來越短了。


    奇怪。


    ***


    另一邊。


    血液檢驗科。


    梁景之推門進來的時候,薑喃和勞燁磊剛拿到血液檢驗的結果。


    “怎麽樣?”梁景之一邊問,一邊湊近看。


    待看到有不少指標,都幾百倍的超標紅色高亮的時候,他瞪大了眼睛,嗓子都忍不住顫抖,“這……這是中毒了?”


    勞燁磊搖頭,“不是。”


    薑喃一向冷靜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種慌亂,“若是真的是中毒就好了。”


    她身為絕命毒師川烏,熟悉各種解毒的辦法。


    可是,這偏偏不是毒。


    梁景之雖然並不精通醫藥,但是想來過目不忘的大腦,對於醫學也有些了解。


    “這些指標,我記得幾天前剛查過,沒有問題。”


    在發現神秘人莫名其妙對梁老爺子下手的時候,幾乎全套的血檢指標,都檢測過。


    “所以,不是中毒。”薑喃解釋道,“相反,是大補。所以,營養的突然攝入不會像中毒一樣,速度那麽快。但是,如果過量卻也是致命的。這就是為什麽一開始檢查並沒有發現。”


    勞燁磊補充道:“看這樣子,對方應該隻攝入了一種營養劑,這種營養劑偏偏和我們搭橋的心髒補劑是一種有效成分,導致心髒負擔不了。”


    勞燁磊搖了搖頭,接著說完,“千裏之堤毀於蟻穴。”


    梁景之唇角抿直,聲音微沉,“您的意思是……”


    勞燁磊:“得馬上手術,但是你得有心理準備。”


    梁景之身子顫了顫。


    薑喃長吸了一口氣,手指悄然捏緊,漆黑的眸裏藏著一些怯。


    從出生到現在,她很少有膽怯的時候。


    而這個時候,她卻膽怯了,甚至有些退縮。


    指標全麵爆紅,牽一發而動全身。


    找到救梁老爺子心髒的方法,本就不易,現在心髒保不住了,人也保不住了。


    她甚至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


    若是梁老爺子救不回來……


    “一定竭盡全力。”薑喃輕輕道。


    梁景之抿唇,“別給自己那麽大壓力,和閻王爺鬥,我知道我的阿喃很難。”


    薑喃腦海中一根緊繃的弦,鬆了幾分,和勞燁磊對視一眼,“馬上準備手術。”


    “對了。”薑喃突然想到什麽,拉住梁景之的手,“爺爺的手術方案和手術都是秘密進行,知道梁老爺子心髒使用的特殊材料的人並不多。而那個人卻知道。”


    短短幾句話,梁景之立刻明白過來,臉上的表情變得冷酷了幾分,“我馬上去查。”


    薑喃:“我讓狸藻去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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