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朝老婦人福身行禮,“問老夫人安。”


    我沒喚老婦人娘,雖然我是她的掛名兒媳婦,但在她認為我與人通jian的情況下,我不認為她希望我叫她娘。


    老夫人沒叫我與環兒起身,她淩厲的雙眸瞟向我,“聽玄兒說,你裝失憶?”


    我鬱悶得想翻白眼,何謂裝?我本來就不知道趙水嫣以前的事,與失憶有何不同?我撇了撇唇,淡聲答,“沒有裝,我真的記不得以前的事了。”


    “不記得以前的事,如何記得我說過,讓你喚我老夫人?”


    原來老夫人不許趙水嫣叫她娘。我處變不驚,“眼下情況,大家對我的誤會太深,我相信,老夫人不會高興我叫您娘。”


    “話是在理。”老夫人威嚴的話在我頭頂響起,“我蕭府不允許有人撒謊,你是不是真的失憶,等大夫瞧過了再說吧。”


    “水嫣聽從老夫人吩咐。”我很乖地順從,心裏卻不滿這老傢夥還不讓我免禮,害我半蹲福著身體,怪難受的。這老妖婦擺明找我茬。


    老夫人朝她身旁的丫鬟吩咐,“喜兒,去叫安和堂的陳大夫過來。”


    “是,老夫人。”被稱作喜兒的丫鬟立即轉身離開。


    老夫人又低首瞅著我,“起來吧。”


    “是……”我站直身體,總算不用半蹲福身子,做那古人認為禮數,我這個現代人認為討厭的動作了。


    我是被赦免禮了,環兒得不到老夫人的示意,不敢自行起身。老夫人深炯的雙眸微掃了環兒一眼,“你對我家玄兒意見很大?”


    聽似沒有起伏的話,環兒卻瑟瑟發抖,嚇得跌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剛才你跟水嫣的對話,老身聽得一清二楚。”


    “奴婢、奴婢……”環兒找不出辯駁之詞,急得白了臉色。


    我出聲幫腔,“既然老夫人聽到了我與環兒的對話,就應該清楚我受了蕭……夫君與柳緣君給的委屈。環兒護主心切,沒有做錯什麽。”


    老夫人眉頭一挑,“玄兒也是環兒的主子,對主子有意見,難道這就叫忠心護主?”


    好厲害的老妖婆,環兒雖是我的陪嫁丫鬟,蕭北玄是我夫君,環兒的主子蕭北玄自然是算得上,但環兒是專司侍候我的,當然偏坦我一些。


    從老妖婆略過柳緣君不提,可以看出,老妖婆對柳緣君意見相當大。也難怪,古代人,尤其是有錢人,相當注重門風,柳緣君進蕭家門時雖是清白之身,怎麽說也曾經淪落過風塵,無怪乎老妖婆不喜歡。


    老妖婆的話,我不反駁不了,隻好說道,“環兒有錯,也是我教管不嚴,下次不會了。老夫人要罰,就罰我吧。”


    老夫人淡淡地看著我,她眸光太過深邃,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本以來她會為難我,想不到她沒有。


    “罷了,剛才你幫著玄兒,我都聽到了。環兒這下人對玄兒有意見,湊巧試出了你對玄兒的心意,隻可惜,我蕭府留不得你。”話雖如此,老夫人的眼神並不遺憾。


    我知道她不屑要一個與下人通jian的兒媳婦,我也無意在她麵前辯駁什麽,再辯,也得有證據才行。我現在,沒證據替‘我’自己證明清白。


    默默聽著老夫人說話,我的腳步隨著老夫人走往數十步之外的朱紅色涼亭。


    環兒跪在原地沒起身,我也沒多說什麽。老妖婆不計較環兒對她兒子有意見,已經算是很給我麵子了,我不好得寸進尺,免得老妖婆翻臉,隻好委屈環兒了。


    我跟在老夫人身後進入涼亭,涼亭中間設有石製的桌椅,老夫人挑了張椅子坐下,我站在一旁,不敢入坐。


    人的心性會隨著環境轉變,在現代,我何時如此看人臉色過,而今……非昔比。


    老夫人沒再開口說話,我靜靜地站在她旁邊,一同等候大夫的到來。


    不消一會,丫鬟喜兒帶著安和堂的陳大夫匆匆趕來,二人向老夫人行了禮後,老夫人示意我坐下,讓陳大夫為我看診。


    我伸出皓腕,神情無波地任陳大夫替我把脈,絲毫不擔心陳大夫會診斷出我根本沒失憶。


    失憶與否這個東西,連現代科學都不一定能準確診斷,何況封建落後的古代?


    陳大夫既然是老夫人指名叫來的大夫,必定名氣不小,這樣的大夫,醫術差不到哪去,但這種人,一般也懂得圓滑做人。


    替我診斷過後,陳大夫恭謹地朝老夫人一揖,“老夫人,少夫人體質偏虛,身體基本無恙,開些藥方調理即可。”


    老夫人淡淡問話,“少夫人說她失憶了,你的意思是,少夫人沒失憶徵兆?”


    “一般失憶都是腦部受到撞擊或者腦中長了異物所致,少夫人身體康健,從體質上來看,少夫人並沒失憶。但還有另一種情況會失憶,一個人受到外力刺激,超過了腦子所能承受的壓力以致想忘記無法承受的事。聽聞貴府少夫人前些日子想不開上吊自殺幸被救下,若少夫人失憶,依老夫判斷,少夫人是受了刺激,導致腦神經選擇性失憶。”


    年過四旬的陳大夫說話模淩兩可,意思是我有可能真失憶,也有可能沒失憶,果真如我猜的處事頗為圓滑。


    “老身明白了。”老夫人頷首,轉而吩咐丫鬟喜兒,“帶陳大夫去帳房領取診金,別忘打賞。”


    “是。”喜兒聽命,陳大夫則向老夫人道謝,隨後跟著喜兒離去。


    涼亭中又隻剩下我與老夫人兩人,因前邊看診坐著方便些,因此我現在是坐在老夫人對麵的。


    “你覺得裝失憶好玩嗎?”老夫人瞧著我的眼神蓄滿不悅,她那嚴肅的老臉給人不怒而威的感覺。


    正文第十一章賣身契


    我坐如針氈,本想不與老夫人平起平坐,站她旁邊說話的,老夫人這句話使我心頭冒出無名火,我幹脆坐著不動,“裝失憶好不好玩我不知道,我說了,我沒有裝!你認定我裝,不過是以為我要借著失憶逃避與下人通jian一事的責罰。我不需要這麽做,相信蕭府也不會讓我逃避此等大事。祥裝忘了前塵舊事,總會在不經意間露出馬腳,既然我不能逃避,裝又有何好處?”


    老夫人瞧著我絕色的麵龐,眼裏露出欣賞之光,“你說得很有道理。以前你從不敢直視我的雙眼,見到我總是低垂著腦袋,一副害怕的表情,現在你卻能坦然麵對我,像換了個人。我就相信你真的失憶了。”


    “謝老夫人信任。”


    “不用客氣,你回房去將細軟收拾好,等拿了玄兒的休書後再離開蕭府。”


    我麵色冷凝了幾分,想跟老夫人說我不會讓蕭北玄因為通jian這事休了我的,但轉念一想,何必跟這老太婆多說廢話,她認定我對蕭北玄不忠,我說了也白說,於是,我微頷首,“知道了。”


    “我也不多說什麽了,你好自為知吧。”老夫人站起身,朝涼亭外走去,我柔柔地說了句,“老夫人慢走。”


    等老夫人走後,我連忙走到環兒麵前,一邊將跪在地上的環兒扶起,一邊輕拍著環兒膝蓋上的灰塵,“跪了這麽久,你沒事吧?”


    環兒不在意地笑笑,“奴婢說姑爺壞話被老夫人聽到,沒挨老夫人的罰已是萬幸了,就跪跪這等小事家常便飯,奴婢習慣了。”


    我臉上浮起歉疚之色,“對不起,環兒,是我無力保護你。”


    “小姐,您別這麽說,隻要小姐平安,奴婢怎麽樣都不要緊。”


    “好丫頭,委屈你了……”


    “小姐……”環兒眼裏湧現感動的淚花,為免這小丫頭因我小小的一點關心而哭泣,我連忙轉移話題,“對了,環兒,你能不能帶我去孫長貴的房裏瞧瞧?”


    環兒神色蘊上幾絲為難,“自從十四日前您與孫長貴被捉jian在床後,姑爺已經派人封了孫長貴住的房間,”


    “悄悄去行不?”


    “萬一讓姑爺知道,會有麻煩的……”環兒仍是猶豫。


    “這樣吧,你告訴我位置,我自己去。或許在孫長貴房裏還遺留一些我被下藥的線索也不一定,哪怕是徙勞,我也得去看看。”


    “不,奴婢陪您去,隻要小姐的冤屈有希望得雪,奴婢什麽都願意做,如果被人發現了,大不了奴婢陪您一起受罰。”


    “謝謝你,環兒。”我由衷地感激。


    “奴婢這條命都是小姐的,小姐別跟奴婢客氣……”


    “那就不客氣,走吧。”


    “小姐,現在是白天,要不要等晚上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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