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梓騫向弦子講述案發現場的經過:


    一個蒙麵人輕手輕腳走進來,走到書桌前,吹燃火撚,點燃插在蠟台上的蠟燭,拿著蠟台走到書架前,踩著圓凳將蠟台放在書架頂上,從圓凳下來,躲閃到書桌旁邊的屏風後麵。


    丁大人走進來,看到書架頂上的蠟燭,自言自語:“誰把蠟燭放書架上麵了。”走到書架前,踩著圓凳想把書架上的蠟燭拿下來。


    蒙麵人從屏風後出來,揚手將繩套從書架上方的橫梁上甩過去,繩套落下來,從丁大人頭部落到肩膀上,蒙麵人拽起繩子,繩索套在丁大人脖子上,丁大人本能掙紮,蹬翻了腳下的圓凳,身體被吊在半空。


    蒙麵人將繩子係在桌案腿上,扶起圓凳,踩著圓凳取下書架上的蠟台放回桌上,再把圓凳歪倒,然後轉身離開。


    弦子聽完王梓騫的講述,即驚訝又好奇,“你是怎麽發現丁大人是被害的?”


    王梓騫指著頭上的橫梁說:“其實很簡單,這根房梁橫在整個書房上麵,如果丁大人要上吊自盡,靠近書桌的中間部位更方便,不會特意走到書架前。”


    弦子恍然大悟,“一定是有人故意引他到書架前,然後偽裝成自盡。”


    “完全正確,而且一定是很顯眼的東西,在丁大人走進書房就一眼能看見,走過想拿下來,早上屋裏的光線有些暗,所以點燃的蠟燭是最好的誘餌。”


    弦子稱讚道:“想不到你觀察力這麽厲害。”


    “謝謝誇獎。”王梓騫洋洋得意地說。


    “你問管家是否有外人進來府裏,是懷疑府裏的人作案。”


    王梓騫點頭道:“凶手對大人的習慣和這裏的環境都非常熟悉,應該是府裏的人作案。”


    弦子指著旁邊的屏風說:“如果屏風有凶手留下的腳印,我就真的相信你的推斷。”


    王梓騫伸手做出請的姿勢。


    弦子走到屏風一端,輕輕將屏風挪開,蹲下仔細查看地麵,果然有一雙腳印,“看來你推測很正確,這裏真的有剛留下的腳印。”


    王梓騫走過來,低頭看了一下腳印,轉身走到書房門口說:“麻煩管家進來一下。”


    管家進來,小心翼翼地問:“官爺叫小的有何吩咐?”


    王梓騫看了一眼管家腳上的短靴,“麻煩把你的靴子脫下來。”


    “讓小的脫下靴子幹嘛?”管家一臉不解。


    王梓騫厲聲說:“讓你脫就脫,那這麽多廢話。”


    管家隻好脫下靴子,隻穿著布襪,惶恐不安地站在一旁。


    王梓騫拿起一隻靴子,忍不住捏住鼻子,“哇,好臭啊。”走到挪開的屏風邊,拿著靴子與地上的腳印進行比對。


    管家見狀轉身往房門口跑,弦子早就防著了,把鋒利短刀抵在管家的胸口上,和顏悅色地說:“說吧,是誰讓你殺死的丁大人。”


    “被你們逮住反正就是一死,如果說了死的更慘。”管家麵無懼色。


    王梓騫威脅道:“進了詔獄你就知道活著比死了更慘。”


    管家趁弦子不備,突然抓住弦子手上的短刀,雙手用力,把鋒利的刀尖紮入自己的胸口中。


    弦子大吃一驚,想抽回短刀,被管家用雙手死死按住,整個刀身全部沒入胸膛中,管家身體隨即癱倒在地上,嘴角也流出血來,眼看著斷了氣。


    王梓騫雙手一攤,很無奈地說:“剛有線索又斷了,看來丁大人的死隻能算是自盡了。”


    弦子為自己的大意悔恨不已,“都怪我,竟然讓他自盡了。”


    王梓騫安慰弦子,“是他自己想死,怪你什麽,就算不用你的刀,也會用別的。”


    沒想到案發現場又死個人,王梓騫讓家丁去通知大理寺來人處理後事,等大理寺的衙役趕到後,王梓騫和弦子交代了一下,隨後倆人離開,回鎮撫司。


    (2)


    唐婉兒、袁斌和春燕騎馬沿著車水馬龍的官道往前走,這條通往張家灣的路上有許多滿載貨物的馬車來來往往,京城有多半的物資靠這條交通要道運輸。


    唐婉兒和袁斌並排在前麵走,春燕騎馬跟在後麵。


    袁斌好奇地問:“記得唐小姐說過隻負責提供信息,不參與案件調查,這次怎麽主動要求去皇木廠?”


    “無利不起早,我是個生意人,做的事自然跟生意有關。”唐婉兒爽快地說。


    “這麽說唐小姐跟鎮撫司合作也跟生意有關?”


    “可以這麽說,日本貢使被殺的案子,我讓貢使夫人把一批貨交給朝廷,轉手賺了三萬多兩銀子。”


    “啊—”袁斌驚得張大嘴,半天沒合上,“賺這麽多!”


    “賺得多,花的也多,袁統領平常隻看見我和春燕姑姑,其實我身後還有不下千人。”


    “明白了,一些是幫唐小姐搜集各種消息的人。”


    “有專門搜集消息的,還有一些人是專門分析消息的,我向羅大人提供的消息許多是靠分析得出的。”


    “唐小姐這麽年輕就創建了這一切,令袁某敬佩。”


    “我哪有這麽大本事,都是我師父創建的,師父去世後就留給了我。”


    袁斌不知道唐婉兒為何把這些事告訴自己,意味深長地說:“看來唐小姐的父親還真是羅大人猜想的那個人。”


    唐婉兒沒說話,瞥了袁斌一眼,突然催馬飛奔起來,袁斌和春燕都打馬追趕唐婉兒。


    (3)


    作為大運河北端的物資轉運中心,張家灣是南北水陸要會之處,人煙輻輳,萬貨駢集,形成了多處碼頭,不同貨物在不同碼頭轉運。


    皇木廠位於張家灣下碼頭附近,這裏也是食鹽、江米、花斑石等貨物的專用碼頭。


    唐婉兒、袁斌和春燕三人騎馬來到皇木廠大門前,飛身下馬。兩扇紅漆大門緊閉,門口增加了守衛,一名校尉帶著四個兵卒站在大門前。


    袁斌把錦衣衛千戶腰牌向校尉亮了一下,“我們是鎮撫司的,需要到皇木廠裏麵查看一下。


    “皇木廠暫時由宮裏的內官監接管了,任何人不得入內。”校尉的官階比千戶低了五六級,卻趾高氣揚,根本不鳥袁斌。


    校尉口中的內官監是二十四衙門中的十二監之一,主要職能是總攬內宮事務,沒有那個衙門敢管內官監,難怪看門的校尉都這麽橫。


    袁斌氣得把腰牌伸到校尉麵前,“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千戶是掌衛官,專門負責監察京師一切不軌、盜奸、機密大事,除了宮裏可以進入任何地方。”


    校尉向後指著皇木廠大門說,“這裏就是皇宮的地盤,錦衣衛在這裏不好使。”


    唐婉兒急忙勸說:“袁統領,不讓進算了,何必跟他們慪氣。”說完,牽著馬轉身離開。


    袁斌牽著馬追上唐婉兒,“唐小姐,不能就這樣完了。”


    唐婉兒微微一笑,“袁統領真是正人君子,不讓明著進,就不會偷著進去。”


    袁斌明白了唐婉兒的意思,在衙門幹事久了,總是習慣按章辦事,不習慣江湖上的一套。


    第42章探查皇木廠


    (2)


    唐婉兒、袁斌和春燕三個人騎馬來到皇木廠圍牆外一處沒人的地方。


    唐婉兒前後看了看說:“就從這裏進去就行。”


    袁斌說:“唐小姐在在外麵等著,我自己進去就行,免得被發現了有些不便。”


    “好,查看一下爆炸的庫房裏是什麽東西。”


    “知道了。”


    袁斌起身站在馬背上,探頭往圍牆裏麵張望了一下,隨即縱身躍上牆頭,飛身跳到圍牆裏麵。


    春燕問:“小姐猜裏麵會是什麽貨物?”


    唐婉兒不假思索地說:“應該是私鹽,張家灣下碼頭是食鹽、江米和一些建築物品的專用碼頭,除了私鹽別的不用藏在皇木廠裏。”


    “如果是私鹽對咱們來說是個好機會。”


    “這也是我來查看的原因,如果是私鹽,回去後讓杜掌櫃盡快運一批私鹽過來。”


    袁斌進入院內,空曠的場地上堆放著許多粗大的原木,不遠處有幾排庫房,其中一棟庫房坍塌了,庫房周圍有兵卒在巡邏守衛。


    袁斌利用院內堆放的木料做掩護,動作敏捷地向炸塌的庫房靠近,一個守衛從一堆原木邊過來,袁斌快速跑到坍塌的庫房邊,彎腰鑽進塌了一半的庫房裏,地上到處都是白花花的鹽粒,一些破爛的麻袋也露出鹽粒。


    袁斌從廢墟下鑽出來,被走過來的一個守衛發現,於是直起腰,若無其事地拍打著手上的塵土說:“今天天氣不錯啊。”


    守衛走過來,疑惑地問:“你是幹啥的?”


    袁斌指指坍塌的庫房說:“檢查一下庫房裏的東西。”突然攬住守衛的脖頸,將守衛勒昏迷,拖進廢墟旁邊,然後快步離開。


    幾個巡邏的官兵發現了袁斌,叫喊著追過來,袁斌飛快跑到圍牆邊,然後縱身躍上牆頭,跳到馬背上,看著唐婉兒說:“炸毀的庫房裏都是鹽。”


    唐婉兒點頭道:“我知道是什麽人幹的了,走,回鎮撫司。”


    三個人趕緊催馬離開。


    (2)


    弦子和王梓騫返回鎮撫司向羅杲匯報調查情況。


    弦子說:“工部沒有通報皇木廠的爆炸事件,是因為主管皇木廠的丁大人沒有上值,下麵人不敢做主,隨後得到丁大人自盡的消息,屬下和梓騫就趕到丁大人家,多虧梓騫觀察仔細,發現了破綻,抓住了殺害丁大人的管家。”


    “可惜管家服毒自殺,線索又斷了。”


    王梓騫聽到弦子對自己的稱呼變了,不再是稱呼王捕快,看來承認了他的才能,不再排斥他。


    弦子歎了一口氣,“哎,很可能又是一起無頭案。”


    這時,袁斌和唐婉兒一起走進內堂。


    羅杲看著倆人問:“你們有什麽線索?”


    袁斌說:“唐小姐猜測的不錯,皇木廠內炸毀的庫房裏有大量私鹽。”


    “真是大膽妄為,竟敢在官府的管轄之地存放私鹽。”羅杲怒不可遏。


    袁斌接著說:“有跡象顯示,可能有宮裏的人參與此事。”


    “私鹽是暴利行業,很多人都想插一腳,競爭者會在背後使陰招,但是一般不會自己動手,江湖上有專門替商家整垮競爭者的,被稱為攪局人,他們通常會不擇手段整垮雇傭者的競爭對手。”


    羅杲看著唐婉兒問:“唐小姐的意思是皇木廠的爆炸案是攪局人所為?”


    “從事這種攪局職業的大有人在,還需要做深入了解,才能知道具體情況。”


    “此事可能牽扯到朝內官員和宮裏的人,大家一定要小心行事,注意安全。”羅杲叮囑道。


    唐婉兒告辭,她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


    (3)


    京城前門外,廊房二條的街道上行人如織,兩旁商鋪林立。車夫趕著馬車在江南綢緞莊的店鋪前停下,把下車凳放在車邊。


    唐婉兒和春燕下車後徑直走進江南綢緞莊裏。


    寬敞的店鋪裏有不少客人,長長的櫃台上擺放一匹匹的各色綢緞,七八個身著對襟大袖褙子的婦人在櫃台前挑選綢緞,杜文海和兩個夥計為客人介紹花色品種。


    杜文海看見唐婉兒,急忙從櫃台後麵出來:“小姐來了,裏麵請。”


    “杜掌櫃這生意興隆啊。”


    “托小姐的福。”


    杜文海陪著唐婉兒往堂麵後麵去,走進一間雅致的茶室,“小姐坐,我去泡茶。”


    唐婉兒擺擺手:“不用了,我說幾句話就走。”


    “小姐有什麽吩咐?”


    “皇木廠存放私鹽的庫房被炸毀,情況不明前肯定不敢運鹽過來,市場缺口很大,要抓住這個機會。


    杜文海急忙問:“小姐知道是什麽人操作這件事嗎?”


    “還不清楚,已經在了解情況了。”


    杜文海麵露憂慮,“必須弄清楚是什麽人在搞事,否則貿然進入恐怕會惹上事。”


    春燕說:“杜掌櫃考慮的對,小心把兩邊的人都得罪了。”


    唐婉兒態度堅定地說:“商機稍縱即逝,不管是什麽人在搞事,咱們都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先搶占市場再說。”


    杜文海點頭道:“好,在下這就安排人去通知山東那邊發貨。”


    “有勞杜先生,我盡快調查清楚皇木廠的事。”唐婉兒告辭離開。


    (4)


    唐婉兒和春燕從江南綢緞莊出來,看到王梓騫從街道那邊過來,於是在車邊停下,等著王梓騫過來。


    王梓騫快步走到唐婉兒身邊,“你不是調查攪局人的情況嗎,打聽到什麽消息沒?”


    “還沒有消息,你來幹嘛?”


    “我哥兩天沒回家了,我四處找找他。”


    “你哥不會出什麽事吧?”


    王梓騫臉色一沉,不高興地說:“聽你這話怎麽有點像咒我哥。”


    唐婉兒麵帶微笑說:“你哥什麽為人你難道不清楚?”


    “你怎麽對我們家的人都特別感興趣。”


    “他們跟本姑娘沒有任何關係,”唐婉兒擺著手,“剛得到一條線索,現在去了解攪局人的情況,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我就願意跟你一起調查線索。”王梓騫殷勤地攙扶著唐婉兒上車,然後想攙扶春燕。


    春燕擺擺手:“公子先上,奴婢自己來就可以。”


    王梓騫把實話當做玩笑話說,心裏真的說喜歡跟唐婉兒在一起,從在牢裏第一眼看見唐婉兒就喜歡上,特別是聞到唐婉兒散發的沁入心脾的香氣,就不可救藥地迷上了她。


    有種說法,女人身上獨特的體香是類似動物傳遞信息的一種方式,聞到的男性體內會產生荷爾蒙,內心衝動,就會一聞鍾情。


    三個人登上車,年輕的車夫隨即趕著馬車離開,沿著街道往前去。


    【作者題外話】:本書需要暫時停更幾天,兩位責編老師對故事中的人物和情節提出了非常好的建議和意見,根據兩位責編老師的提議,對故事中的人物和部分情節進行調整和修改,需要暫時停更幾天,請朋友們諒解,修改調整後,會把內容一次性傳上來,感謝朋友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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