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仲最近有些心神不寧,完全沒有了當初趾高氣揚的樣子。每天一坐下來就不停的出神。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世升和青雪當然發現了他情緒的變化,於是圍上來關心的詢問情況。但是浩仲看到他們過來,卻總是有些慌亂,並找借口的跑掉了。


    浩仲想家了!這是他第一次思念那個叫‘家’的地方。現在他在上海,感覺到了無盡的孤獨,這在之前他是從來沒有過的。


    於是,他開上車,駛上了去往無錫的高速。2個多小時後,他終於看到自己已經有些陌生的家門。而當他把車停在院裏下來後,他之前養的大黃毛更是對著他狂吠!


    母親聽到狗叫聲,疑惑的到院子裏查看,看到是浩仲。喜出望外的把兒子迎了進去,並狠狠的踢了大黃毛一腳。


    “他養的你都不認識了!傻狗!”


    浩仲看到母親心情也一下好了很多,也找到了家的感覺,這種無盡的依賴感讓自己放鬆,讓自己沉醉。浩仲走進別墅後,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大沙發上,放肆的感覺也找回來了。


    “媽,開車累了。有好吃的嗎?我都餓了!”


    “有有有,等著!我這就給你拿去。”母親興奮的邁著輕快的步伐向廚房走去。一會的時間,給浩仲端出來一大堆各種水果和點心。浩仲則挑了一些自己喜歡的,吃了起來。


    浩仲一直不喜歡回家的,因為父親太嚴厲,而自己太隨意,父親總是看自己不順眼。而更大的原因還是因為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在那謙遜的笑容後麵,浩仲總覺得藏著更多鋒利的箭。


    隻有母親,讓這個家對浩仲才有了一些吸引力和歸屬感。浩仲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可以讓父母驕傲的孩子,可以說除了讀書沒有什麽自己是拿得出手的。但母親卻包容了自己的一切,在母親的眼中,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那個孩子!


    “咳!你怎麽回來了?”母子獨處的美好時光,隨著父親齊明遠的一聲提醒式的咳嗽聲消失了!


    “爸!對,我回來了。”


    “我問你為什麽回來了?!回來了!答非所問的!”齊明遠有些不滿的瞥了浩仲一眼,然後坐在了另外一個沙發上。


    父親又是這樣嚴厲和不屑的表情,一瞬間就讓浩仲有些後悔回來了。“我,最近不忙,也想你們了,就回來看看。”


    “不忙?銷售沒事做,你這是要失業呀,回來找你媽要錢的吧?”齊明遠有些氣憤的瞪著浩仲。


    “對對對,我就回來要錢的,怎麽著吧?”浩仲實在是忍受不了父親這樣毫無根據的質疑,沒好氣的懟了回去。


    “你!”齊明遠氣的騰地站了起來,舉起了手,做出要打浩仲的樣子。母親看到這樣趕緊衝過來阻攔住生氣的父親。父親其實也是在等母親阻攔,這樣既不失父親的尊嚴,也可以不用真的打自己的兒子了!


    母親安撫好父親後,也關心的看向浩仲,“兒子,其實我也想問的,你怎麽就突然跑回來了?”


    母親問自己了,浩仲不敢也不能胡說了,“我,確實有點不想幹了,我想回家了上班了。”


    “誒呀!這好呀!”母親一聽兒子要回到自己身邊生活,那就可以天天看到兒子了,高興的推了推父親,催促他表個態。


    其實齊明遠也想兒子,也想著讓他回到自己身邊工作。但是父親的尊嚴和為了鍛煉浩仲,所以一直沒有提出來。現在兒子自己說了,他心裏也是高興的很。


    “那回來就回來吧。我看你在那個盛煊也學不到什麽東西了。”齊明遠板著臉,但能看出來一絲笑容爬上了他的臉頰。


    “兒子,快!還不謝謝你爸,快呀!”母親看父親同意了,趕緊催促浩仲表態。


    “謝謝爸!”


    “哈哈哈,行了。一會把浩伯叫回來。咱們一家四口好好吃頓飯。”齊明遠心情愉快的說道,“那個,好久沒吃脆鱔了,我去買兩條,一會我給你們做。”


    說完齊明遠站了起來,伸展了一下身體,背著手走了出去。母親看著父親的背影,撇了撇嘴,小聲說道,“你就裝吧!老頑固!”,說完繼續忙乎著給浩仲遞上各種水果。


    晚上,齊家四口坐在了一個桌子上,桌子上也擺滿了各種美食,大多都是浩仲喜歡吃的。而那倒脆鱔最後還是母親做的,父親隻是隻一邊做了指導工作。


    “浩伯,你老弟想回來了。”席間齊明遠打算把浩仲以後的工作安排了,“他既然在盛煊是做銷售的,那我想把銷售這塊慢慢交給他,你覺得怎麽樣?”


    “這很好啊!”齊浩伯馬上恭敬的迎合道,“但是,品牌產品銷售和咱們這種工廠銷售,差別還是挺大的,我怕他可能一時不好上手呀!”


    “嗯!也是,那......”齊明遠還在思索著怎麽安排,而齊浩伯卻搶先說道:“要不這樣,先讓弟弟跟著我了解一下情況,逐漸的我們再看有什麽工作合適,再交個他來負責。”


    “也好!那就這樣。”


    浩仲一聽要跟著那個不待見自己的哥哥,有些不情願,指著齊浩伯說道,“我憑什麽跟著你呀,我......”


    母親趕緊阻攔他,而一旁的父親已經有些怒不可遏了。齊明遠是最不能忍受親人之間這樣的攻擊的,但是他不知道,這一對兄弟之間,從來就沒有過什麽親情,有的隻有猜忌和仇恨!


    浩仲看母親一臉的為難,也知道不好再發作,隻好默默的低頭爬了兩口飯。這樣也就是默認了這樣的安排。而齊浩伯臉上也露出了謙遜而滿意的笑容。


    飯後,齊浩伯主動找到浩仲,要求到他房間聊一下後麵工作的事。浩仲知道他沒安什麽好心,但他也不懼怕什麽,於是跟著他來的了房間。當房間中隻有他們兩人後,齊浩伯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了,換上了輕蔑而挑釁的表情。


    “外麵混不下去,滾回來了!”齊浩伯坐在了最外麵的一把椅子上,並把所有其他的椅子都擋在了身後,這樣浩仲就沒辦法坐了,浩仲隻好抱著胳膊靠在了牆上,並看向一邊,沒有理會齊浩伯的挑釁。


    “你以為回來你就好了,我告訴你,隻會更差。你在外麵你還可以裝個人,而回來你就隻能當狗!”


    “什麽狗,你嘴幹淨點啊!”


    “不是嘛?剛才說了,讓你跟著我。那還不是我讓你往那跑,你就往那跑,和家裏養的狗有什麽區別。哈哈哈。”


    浩仲知道這是齊浩伯想要激怒自己,讓自己在憤怒的時候做錯事,這樣他好從中牟利。於是,深吸一口氣,想平複自己的怒氣,並沒有搭理齊浩伯。


    齊浩伯看自己的挑釁沒起作用也很意外,他的印象中他這樣說,浩仲早就衝過來和自己爭吵甚至動手了,但這次浩仲居然沒有任何行動!他想了想決定繼續加碼,必須把浩仲激怒。


    “怎麽,你默認是狗了。”說著齊浩伯站了起來,伸手去摸浩仲的頭,“來,給主人叫兩聲。”


    浩仲用力的撥開對方的手,憤怒的瞪著他。浩仲很想上去狠狠的揍這個家夥一頓,但是他也知道這就是一個小手段,如果自己動手,那麽最終高興的隻能是對方。於是,浩仲強迫自己壓製住心中的怒火。


    “呦,還不高興了!”齊浩伯手被擋開後,繼續說道,“我告訴你,不僅你,就連你母親也就是一個在我家討飯的狗!”


    齊明遠兩口子聽到房間中齊浩伯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後,迅速的跑進了房間。進去後,他們看到浩仲正騎在齊浩伯的身上,瘋狂的揮拳!兩個人立刻衝過去,拚命把浩仲製止住。而被解救的齊浩伯並沒有逃走,而是一臉無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怎麽回事?”齊明遠大聲的質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正安排著工作,弟弟突然就衝上來打我!”齊浩伯無辜的說道。


    “你他媽撒謊,你說我是狗。”


    “什麽呀!我說員工有的時候就像狗,你讓他去哪,他就去哪。然後他就把自己安上去了!我真沒這個意思呀。”


    “你還說......”浩仲想說‘你說我媽是狗’,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停住了。他突然意識到齊浩伯敢這樣肆無忌憚的挑釁,那就是沒把自己這對母子放在眼裏,那也可以想象平時自己的母親有多麽不容易,要忍受多少排擠和侮辱。而自己如果現在把這層窗戶紙捅破,可能對自己的母親更加不好。


    “說什麽!”齊明遠不想再聽什麽解釋了,“不管你哥說了什麽,就算真的說你是狗,你也不能打人啊!”


    “好好好!”浩仲絕望,失落,無助,“我就是狗。我就是狗,行了吧!那我也不做你們齊家的狗!”


    浩仲奪門而出,沒有理會身後拚命呼喊的母親。他開上車,直接撞破了大門,奪路而走!


    不知道開了多久後,浩仲無力的把車停到了一邊,趴在方向盤上痛哭起來。


    “為什麽都讓我做狗!都讓我做狗!我就是不想做狗,不想做!!!”


    第二天清晨,浩仲昏昏沉沉的從方向盤上爬了起來,太陽還沒有升起來,而冬天無錫的冷是刺骨的。但這樣的刺痛對現在的浩仲正好,他需要這樣的疼,讓自己心中的疼緩解一些。


    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好像經過這一夜,自己一下成熟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現在回想昨天的事情,他已經不覺得憤怒,而是覺得正常。對於齊浩伯對自己是‘狗’的設定,也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浩仲突然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自己這麽多年,無依無靠,渾渾噩噩,不就像一個讓人牽來牽去的狗嗎?是狗有什麽不好呢!也許自己隻有先當狗,才能當人!


    浩仲想到這裏嘴角竟然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拿出早已被母親打沒電的手機,發動汽車給它充上電。


    “媽,我回上海了。但我早晚是會回來的,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都在等等吧。您在家裏保護好自己,等著兒子!”浩仲給母親發了一條微信後,又關上了手機,開車直向上海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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