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像是浮起一陣霧,又像是蒙著一層紗。


    怪誕詭異的指針滴答交織著水流蔓過的淅瀝聲響,延綿不絕。


    外界所有最終都具化成了耳邊那道清脆響亮的哨聲。


    林臻臻打了個激靈,猛地睜開眼。


    “那個男生,你幹什麽呢!”


    林臻臻眯了眯眼,麵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草坪、跑道、升旗台,穿著校服的小孩三兩成群。


    林臻臻的精神有一瞬間的恍惚。


    自己這是......在學校裏?


    見自己說的話竟然被忽視得徹底,身穿迷彩製服的年輕教官再次重重吹響了指尖的口哨。


    “倒數第一排,最高那個,你給我出列!”


    林臻臻和絕大多數人一起回了頭。


    正值午後,陽光燦爛,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桂花香氣。


    一個清瘦的高個子男生從陰影中緩緩走出。


    他穿著與周圍人一樣的校服,劉海遮住了大半的額頭,脊背挺得很直。


    雖然看不清五官,但高挺優越的鼻梁,往下延展的順暢弧度,以及鋒利漂亮的下頜線條,都在陽光下展露得一清二楚。


    男生走到隊列最前麵。


    教官看了眼他胸前的名牌:“宮堯是吧?”


    底下的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雖然是開學第一天,但“宮堯”這個名字在康中的學生中間流傳已久。


    混混、街霸、問題少年,打架和打籃球一樣厲害。


    作為體育特招生進入康中高中部,還拿到了最高額度的獎學金。


    這些信息突然出現在了林臻臻的腦海裏。


    她愣了兩秒,以為自己又進入了一個快穿世界。


    可惜,這次熟悉的係統提示音遲遲沒有響起。


    “是。”男生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特別的透亮。


    他站定的位置與林臻臻相隔不足半米,她盯著他被風吹得鼓成小包的衣衫,微微有些出神。


    “林臻臻!”


    “到!”


    “出列,給大家示範一下,什麽才是標準的軍姿!”


    “是!”


    下一秒,林臻臻就感覺自己的手腳不受控製地動了起來。


    她像隻被人操控著的傀儡,應聲出列,踏步向前,靠腿聲音清脆響亮,展示出了最漂亮標準的軍姿。


    “很好。”


    好,好個屁啊。


    林臻臻內心詫異,更詭異的是,她發現自己的真實想法居然無法外露。


    可落在別人眼裏,她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清冷模樣。


    旁邊的男生忍不住交頭接耳道。


    “真漂亮,不虧是我的女神。”


    “錯了,是大家的女神。”


    教官立刻偏頭嗬斥:“嘀嘀咕咕些什麽呢?你們也想出來好好學一學是嗎?”


    人群瞬間安靜不少。


    教官轉頭看向宮堯:“這下看懂該怎麽站軍姿了嗎?”


    林臻臻聽到了一聲短促的輕笑。


    像在嘲諷,又像隻是單純地覺得好玩。


    林臻臻很想抬頭看清眼前人的長相,卻又無法控製僵硬的脖子,隻能一直老老實實地直視前方,盯著麵前的一團空氣。


    “你笑什麽笑!”教官聽起來已經快要被氣炸了,“是不是存心要和我作對?”


    “不是啊。教官,我腦子笨,沒看清。”


    林臻臻感覺有一股視線始終落在自己的頭頂,戲謔的嗓音隨之響起:“能不能麻煩同學再示範一遍?”


    林臻臻的眼珠子輕輕轉了轉,但也隻是移動到他下巴的位置便定住了,沒再繼續向上。


    教官狠狠踢了他一腳,這一下用了狠勁兒,宮堯卻依然巋然不動。


    “宮堯!”


    “到!”


    “你,給我繞著操場跑三十圈,不,跑到你哭為止。”


    “是!”宮堯笑著回答,起跑之前還對教官敬了個禮。


    林臻臻微微偏頭看著他的背影,陽光很刺眼,她隻瞥了一眼就匆匆收回了視線。


    可能連教官自己都沒想到,這場懲罰最終會演變成宮堯的個人秀。


    三十圈的裏程,他跑得毫不費力。甚至剩下最後三圈的時候還有力氣衝刺。


    整個操場上的學生,甚至隔壁班的教官都忍不住圍上來為他喝彩。


    軍訓休息間隙。


    林臻臻和其他學生一樣,在草坪上席地而坐。


    “小瑧,你生氣了嗎?”說話的是一個留著齊劉海的圓臉女生。


    林臻臻腦子裏冒出來一個名字:李慧然。


    她感覺到自己慢慢地搖了搖頭,聲音也是有些陌生的輕柔:“沒有什麽好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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