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滿月的話不過是戳中了一個點,謝初幽卻是不服輸,強壓著情緒,瞪著她要趕人,“關你什麽事,我好的很。”


    還是這麽倔,可也不是多麽壞心眼的,謝滿月看著她好一會兒,嘆氣,“你和我置什麽氣呢。”


    謝初幽鼻子一酸,眼眶就有些紅了,嘴上依舊是不饒人,瞪著謝滿月,“你這人怎麽就這麽愛管閑事,讓你走你都不走。”


    “你的事怎麽能叫閑事。”謝滿月不以為然,“在家你受了我的氣,哪兒能讓你出去受別人的氣呢。”


    謝初幽真的是要被她這一副歪理給氣死了,澄圓的眸子瞪著她,好半響都不吭聲。


    小的時候謝初幽驕縱著脾氣,有什麽說什麽,順著自己的性子來,長大了之後並沒有變多少,隻是麵對謝滿月,她示弱就好像是服輸,姐妹之間吵吵鬧鬧擠兌來擠兌去,就算是隻有一口氣,謝初幽都傲著要掙得。


    “鎮西侯府鬧分家,你帶著慧姐兒回來,還帶著兩個大箱舍,不說也瞧得出有事,謝侯府合家上下這麽多人也都長著眼,可你要不肯說,誰都幫不了你。”謝滿月嘆氣,“二伯娘求祖母,你不開口,誰替你做主呢,你何必要和我爭這口氣。”


    “誰有空和你爭氣,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謝初幽在她對麵的凳子上坐下,一手擱在桌子上,毫不示弱。


    “那行,說說吧,到底出什麽事兒了。”謝滿月頓了頓,瞥了一眼她繁重的頭飾,“整日帶著這些,你也不嫌重。”


    謝滿月口氣淡的很,實打實的嫌棄她如今這一副恨不得別人都知道她過的富貴的樣子,謝初幽瞪著她,“你還真是什麽都管。”


    “我還是那句話,在家吵吵鬧鬧是一回事,在外受欺負了,你頂的還是謝侯府出嫁姑娘的臉麵,回家來都不肯說還要和我置氣,回頭憋死你自己,你可虧了。”謝滿月莞著眉宇,拉長了聲線,“慧姐兒姐弟倆還這麽小,到時指不定娶哪個填房回來,占你的屋,打你的孩子,連你那點留給孩子的嫁妝,屆時都不知道還剩下多少。”


    “謝滿月你咒我!”謝初幽恨恨的瞪著她,謝滿月反之笑盈盈望著她,屋子裏安靜了下來,外頭兩個丫鬟還覺得奇怪了,三姑娘不鬧了這是。


    許久過去才有輕如蚊吟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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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沒有聽謝初幽說這些前謝滿月是料想不到她在任家過的是那樣的生活,也許三妹還避重就輕了,換言之,可能境況更嚴重。


    等謝初幽說罷了,謝滿月忖思半響,“你可以考慮分家出來單過。”


    謝初幽一怔,鎮西侯府裏時常因為分家的事吵的天翻地覆,長房不肯分,另外的幾房人覺得分的少,就盯著那些家產,她嫁入鎮西侯府五年都沒得過什麽清淨日子。


    但要說從任家分出來,謝初幽從未想過。


    “今後鎮西侯府的爵位是長房的,可不會是妹夫的,說句不好聽的話,眼下是沒有明擺著沒做什麽,可你自己往裏頭貼了多少銀子進去,再豐厚的嫁妝都填不滿這麽個無底洞,你相公又是孝順孩子,隻要在侯府裏,你的十句話都抵不過她們一句話,但凡說一句不是,都是你的不孝。”


    謝初幽的臉色有些難看,可這些話說的卻是事實,“整個鎮西侯府都無法分家,我們要從長房分出來談何容易。”


    在外人看來,她有一雙兒女,家中丈夫又從未做出過什麽寵妾滅妻的事,兩個姨娘老老實實規規矩矩也沒犯事,婆婆在外還時常說起來自己對幾個兒媳婦多麽多麽的好,在鎮西侯府這種門楣下,她要說日子過的不順心誰信呢。


    可謝初幽這些年來到底受了什麽委屈呢,她在外強打出來的光鮮亮麗背後,她的嫁妝都已經用空了一半,還受了一肚子的氣。


    鎮西侯府偌大的家,外看華麗,內看中幹,長房執掌中饋,花銷用度還沒她做姑娘時候的好,這些還是外話,長房內三兄弟,還有兩個沒出嫁的小姑,謝初幽怎麽都沒想到自己進門就像是一個標榜的錢串子,謝侯府的姑娘出嫁,嫡長的孫女嫁的豐厚,三房獨女又是帶著爹娘留給她這麽的東西出嫁做了王妃,二房獨女的謝初幽,嫁妝也是頗豐。


    當然,這麽大一個侯府也不會明著做什麽,不過是七拐八拐的有想法,今天借點兒,明日討點兒,遇上點事兒了,公中出的少,自己的就要貼的多。


    當初謝初幽成親的時候任女婿正初做官第二年,資歷淺,用銀子的地方多但還不大,婆婆要求她們小兩口自己解決的時候,謝初幽盡管心有疑惑,但新媳婦也不好多說什麽,更何況兩個嫂子也都這麽附和,她就答應了。


    可做官的日子越久,花銷就越大,她還是姑娘的時候在謝侯府內,大哥二哥成親後公中都還有貼銀子下來,專門給官場上應酬所用,隻是到那時謝初幽在想說什麽,任大夫人就反過來開始說她不會當家了。


    “直到前兩年我得知,所謂的這些銀兩自己出,不過是大嫂二嫂和母親商量好的,我就把這事兒和相公說了,可他怎麽說的,家裏頭不容易,我這兒有銀子就貼著,左右將來分家了父親母親不會不記得這些。”謝初幽彼時的神情又難堪又傷心,“最開始他不是這麽說的,可母親一勸,回來他就讓我多忍忍,等母親帶著我和大嫂她們出去了,卻還到處說她多疼我這個小兒媳婦,兩個嫂嫂多麽讓著我。”


    謝初幽哼笑,“一家子都是會做臉的,我總不至於先做了潑婦讓她們有話柄,說我不識好歹,難對付。”


    就謝滿月知道的,大姐姐嫁到方家,即便是前幾年方家遇到點事兒都沒想要動大姐姐的嫁妝。當初這門親事,按著二伯的官職,還是高攀了鎮西侯府的長房,三妹帶著這麽一大筆嫁妝過去,又是不服軟的性子,偌大的鎮西侯府,能缺錢成這幅樣子?不過是反著欺負人罷了。


    事情自然遠不止這些,而夫妻不同心才是三妹覺得更委屈的,比起納妾這些明麵上好解決的事兒,謝初幽心裏頭的憋屈,真的快把她自己給憋死了。


    “這次回來,是不是又鬧事了。”謝滿月遞給她帕子,謝初幽推了她的手,“不用你可憐。”


    謝滿月見她還和自己半賭氣上了,失笑,“那你還要不要我幫你想辦法了。”


    “你能有什麽辦法。”謝初幽不信,“分出來談何容易。”


    “二伯娘肯定是求著祖母,最好是謝家一大家子都去任家給你討說法,讓任家來接你回來,賠禮道歉。”謝滿月指了指門口,“外頭可沒人說任大夫人哪裏不好,謝家要真的興師動眾的去,還會讓人反過來說咱們的不是,養女兒能驕縱成這樣,心裏稍微有點不舒坦就要往家裏跑,就要告狀。”


    謝初幽神情一滯,想反駁卻也知道謝滿月說的沒有錯,悶悶的哼了聲不搭腔。


    “分家出來容易惹人非議,我若是沒記錯的話,妹夫進翰林院任修撰也快滿三年了。”謝滿月意有所指,“接下是要另外安排差事還是繼續留在翰林院。”


    謝初幽微怔了怔,她沒想到要插手丈夫的差事上去,“聽相公的意思,公公是想讓相公去戶部,戶部尚書和公公有些交情,能提拔些相公。”


    “讓他外任,你看如何。”謝滿月這才給她出了主意,“你若心意能定,在外呆的這些年,你就能讓妹夫一心向著你和孩子們了,到時回來再分家住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謝初幽這次回來,是鎮西侯府裏又鬧著分家,黴頭還觸到了她的頭上,心裏頭委屈大著無處說,收拾東西就帶著女兒回來了,範氏一聽前因後果,心下就覺得閨女不能讓人這麽欺負了去,要帶她去和老夫人說,隻是沒想到謝滿月也在,這才有了老夫人屋子裏的那一幕。


    屋子裏安靜了片刻,謝初幽咬著牙,似乎是在思考謝滿月所說的話。


    半響,謝初幽抬起頭看她,眼神堅定的很,這會兒也不置氣了,直言問她,“怎麽讓他外任。”


    謝滿月笑了,“那還不簡單,合著我們謝侯府上下這麽多兄弟姐妹,還搞不定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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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初幽最後沒有住過夜,傍晚的時候就回了鎮西侯府,謝滿月回去的遲,等到了天黑喬瑾瑜來接才離開謝侯府。


    上了馬車後謝滿月就提及了關於三妹夫的事,“你不是和吏部尚書挺熟的,祖父和大伯那兒能說上一番話,但到底不能左右上頭的想法,真要外任,這地兒還得選上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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