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獸齋的人傳來消息了。”雷羽說道。


    “不肯撤退?”蘇羽問道。


    雷羽點點頭。


    “意料之中的事情。”


    蘇羽對這並不意外。


    “這群人是傻子麽,如今這城牆對那些六足赤蜥來說,根本就是坦途。困守在城牆之後有什麽用?”雷平不屑的說道。


    “這馭獸齋畢竟是萬獸營的基業所在。其中馴養的各種戰獸不計其數,斷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放棄的。再說,六足赤蜥畢竟隻是從我們口中得知的,沒有真正見識過,他們是不會就這麽死心的。”


    馭獸齋在萬獸營之中的地位不亞於牧野城。如果說僅憑蘇羽這三言兩語,便放棄馭獸齋,那才是怪事。


    “我想這些六足赤蜥應該今晚便會發動襲擊。還是叫馭獸齋的人早作準備吧。那城牆之上,多放些火油,一旦守不住,便用火油引燃整座城牆。普通的赤蜥怕火,這些六足赤蜥恐怕也是。”蘇羽想了想說道。


    雷羽歎道:“也隻好如此了。”


    一旦用火油點燃城牆,這城牆多半便毀了。若真正走到了這一步,便等於放棄了整座城牆。也意味著放棄了馭獸齋。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因為雷羽的挽留,雷平與蘇羽便在營中過了一夜。


    白天折騰了一天的巨猿終於平息了下來。圍在馭獸齋外的數萬頭赤蜥也偃旗息鼓,不再鬧騰。似乎隨著黑夜的降臨,馭獸齋附近又回到了難得的平靜之中。


    蘇羽抬頭看了看,點點星光布滿夜空,竟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山民們三五個人圍成一堆,聊著些葷段子。隨軍的狂狼則早早趴在地上,隻是雙耳依舊警覺的立著。


    若不是不時能看到守夜的哨兵,蘇羽真有一種在桂山鎮時,鎮民們夜晚在廣場上消磨時光的感覺。


    蘇羽忽然覺得少了點什麽,想了想,才發覺雷平已經很久沒見到人影了。雷平平日裏話便多,一刻都閑不下來似的。可是蘇羽方才繞了一圈,也沒發現他人影。


    他找到一個雷平手下的山民,問道:“有沒見到雷平?”


    那山民看了看蘇羽,說道:“蘇統領,雷老大應該是去休息了吧。”


    蘇羽卻察覺到一絲異常。這山民雖然回答的流暢,但眼神之中分明有些閃躲的意思。而且要說雷平這麽早便去休息了,恐怕誰也不信。


    “哦,帶我去找他,我有些事要和他商量。”蘇羽說道。


    那山民眼中慌亂之色愈加明顯,趕緊說道:“雷老大說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蘇統領還是明天再去吧。”


    蘇羽盯著那個山民,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身體不舒服?他堂堂五品的體修,身體會不舒服?你說實話,他到底去哪裏了?”


    那各山民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不肯說是嗎?我知道你們不怎麽把我這個統領放在眼裏。既然這樣,明天你就回山北吧!”蘇羽臉色一變,冷冷地說道。


    “蘇統領,我不是這個意思,實在是雷老大交代了,不讓我們跟你說。”那山民頓時急了。


    不管怎麽說,他們如今都算是蘇羽名義的手下。若是真把他趕回部族,便是雷平也護不了他。可他們加入貪狼營是老族長的命令,如果被趕回來,恐怕老族長那一關便不好過了。


    “哼!你別忘了,雷平那小子在我麵前也是規規矩矩的。”蘇羽看了那山民一眼,說道。


    那山民猶豫了片刻,咬了咬牙,說道:“蘇統領,雷老大是去了馭獸齋。他聽說馭獸齋中馴養了一種水夔牛,是難得的美味,便想去偷一頭回來。”


    蘇羽一聽,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雷平平日裏便不是個安分的主,沒想到竟能想到去馭獸齋中偷東西。那水夔牛可是馭獸齋馴養的戰獸,哪裏是這麽好偷的!


    再說,如今赤蜥圍城。晚上多半還有夜襲,這時候跑到馭獸齋裏,不是自討苦吃麽?


    “真虧他能想的出來!”蘇羽咬了咬牙,說道:“他是從哪裏進去的?”


    “馭獸齋旁邊的崖壁雖然陡峭,但是以雷老大的實力,爬上去應該不難。他還帶了些繩索,打算從崖壁上滑到馭獸齋裏。”那山民索性將雷平的打算事無巨細都說了出來。


    蘇羽聽完,更是恨的直咬牙。有這份心思,幹什麽不好,非要選這個時候,去馭獸齋偷東西!


    “繩索還有嗎?”


    那山民趕緊點頭,說道:“還有,我去給統領拿一些。”


    山民很快就拿了繩索回來。


    蘇羽拿了繩索,不敢耽擱,按照那山民所說的路線,進了山。


    那山民看見蘇羽這般心急的模樣,若有所思的說道:“看來蘇統領多半也是對那水夔牛有興趣。隻是不知道這水夔牛的肉究竟是什麽味道。”


    還好蘇羽沒聽到這話,不然,非把他立刻趕出貪狼營不可。


    馭獸齋位於祁連山脈的一處山穀中,兩側崖壁陡峭,尋常人根本難以翻越。蘇羽往山上走了一段,便遇上了一處近乎直立的崖壁。崖壁之下,有幾處泥土顯然是被踩過,應該是雷平留下的痕跡。


    以雷平的實力,這崖壁自然不在話下。但是對蘇羽來說,可有些難了。他傷勢未愈,一用力,身上的傷口便是劇痛。這一來,對雷平那小子的怨念愈發深了。蘇羽一邊攀爬,一邊念叨著找到雷平那小子,一定好好教訓他一頓。


    至於雷平實力遠勝過他這個事實,則被他選擇性的忽視了。


    蘇羽費力登上這崖壁,看了看前麵,不由得歎了口氣。萬獸營會將馭獸齋建在這個山穀,便是考慮到這山穀四周的山勢險峻。眼前一道道山壁仿佛天然的城牆一般,將馭獸齋護衛在身後。


    半個多時辰之後,蘇羽終於爬到了山頂。顧不得其他,蘇羽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


    “雷平,這次回去看我不收拾你!”蘇羽自言自語道。


    “是說他嗎?”林子裏忽然有人說道。


    蘇羽心裏一驚,頓時一躍而起,警惕地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就在離蘇羽幾丈遠的地方,一個黑衣人隨意地坐在岩石上,鬥笠將他的臉大半都遮住,再加上是夜裏,看不清長什麽模樣。隻是,這黑衣人的口音卻有些奇怪。不但生硬,而且全然不似中州人的口音。


    而在黑衣人身旁,另外躺著一個人,蘇羽一看便認出來那人是雷平。看樣子應該是昏了過去。


    看到這,蘇羽不由得頭皮有些發麻。做賊的人最怕的自然是被人抓了個現行。如果說還有更糟糕的事情的話,那恐怕就是抓住自己的人實力比自己高出一大截。這黑衣人竟然能將雷平製服,實力自然不用說。而且附近沒有打鬥的痕跡,這其中的意味便更不同尋常了。


    若是這黑衣人是在其他地方製服了雷平,然後再把雷平拉到這裏,那也說得通。但是蘇羽想不到他這麽做的理由。那另外一個可能就是雷平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便被這黑衣人製服。如果是這樣的話,這黑衣人的實力又將達到什麽程度?


    “在下蘇羽,敢問是馭獸齋的哪位前輩?”蘇羽行了一個禮,問道。


    “馭獸齋?我可不是馭獸齋的人。”


    蘇羽又是一愣。這裏原本便是馭獸齋的地界,最有可能出現的自然是馭獸齋的人。所以他才下意識的以為是被馭獸齋的人抓了個現行。


    “那不知道前輩為何打暈了我這位朋友?”


    “他太吵,影響我看這出好戲了。”黑衣人說道。


    “好戲?”


    “你看,”黑衣人指了指山下,說道:“應該快要開始了。”


    蘇羽順著黑衣人所指的方向望去,才發現原來這處地方正好可以看見馭獸齋城牆附近的情況。隻是,如今夜色已深,除了燈光,根本看不到其他東西。


    就在這時,馭獸齋外突然喧鬧了起來。因為離得太遠的緣故,蘇羽看不清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是多半是蘇羽擔心的六足赤蜥終於開始進攻了。


    果然,沒過多久,蘇羽便看到城牆上多了幾條赤蜥的身影。這些赤蜥剛上城牆,便將附近的守衛殺得個人仰馬翻。尋常的鐵衛根本不是這些赤蜥的對手。


    一頭頭六足赤蜥迅速地從城牆上爬了出來。四丈高的城牆對它們來說,並不比平地難走多少。城牆之上,那些鐵衛如同麥子一般,一個個倒下。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半個城牆居然都被這些赤蜥占領了。


    便在這時,一道赤紅色的刀芒陡然出現在城牆上。那刀芒的赤紅如血,透著一股淩厲的氣勢。夜幕仿佛被這刀芒撕開了一道口子,整麵城牆似乎都被刀芒染成了血紅色。隻是瞬間,這刀芒便如同脫韁之馬,激射而出。所過之處,碎石飛濺,塵土四溢,點點的血肉如一朵朵飄落的花朵。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隻為了讓人記住這轉瞬即逝的畫麵。


    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這幅靜止的畫麵也轟然崩塌。隻留下一具具詭異扭曲的屍體。


    占據了半個城牆的赤蜥竟被這一擊,消滅殆盡!


    “這功夫倒是有趣。”黑衣人笑了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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