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二中和初中的回憶
從此以後，我的心裏總是裝著一塊大石頭。每天在猜疑和自我安慰中循環無數遍。上學的時候，我總是從另外一個樓梯上樓，走過廁所、（4）班、（3）班，期望在不經意間看到想看的人。走進（2）班的後門，放下書包開始感受同學間的親切問候：
“媽的，你怎麽又遲到。小心又被抓去唱歌。不過你去唱歌也好，唱得真好聽。嘿嘿嘿！”
“哎呀，那麽早來幹什麽，困死了。而且我又聽不懂。我是太無聊了才來上課的。你們怎麽都不去打球？”
“幹，每天打球，不累嗎？下星期要月考了，還不認真複習。”
說著，同桌把臉趴回桌上。我翻開課本，在第一頁隨便畫了一幅人像，畫完才發現是按照前麵同學的形象畫的，有點齙牙的特征表現得很明顯，又畫了他一支手指上轉著籃球。後來他看了這幅畫一直要收藏，要撕我的課本，我說等畢業了整本書就送給你了。
是語文課，課文講完，發上次的作文，紅筆批著兩個大字“很好”，仔細一看，還有一個小字“笑”。我不禁被逗樂了，誰這麽有才！作文不是老師批的，而是隨意發給其他同學批。自己的作文是沒眼自己看一遍的，不過有了一個特別的批注，就把它收藏到抽屜裏。
最後一節課是物理，發上次考試的試卷。徐鎮強樂不可支地幫我把試卷折成最小的方塊，從第四排扔到第八排，叫我別讓人看到。第八排的同學幫我打開看了才傳給我。大家笑哈哈的，我也無所謂，兩分就兩分，反正我所有題目都是自己做的。
雖然答案寫得滿滿的，但答對的隻是一個多選題的一半。
差不多上了半節課，望著窗外後操場的台階，突然對足球充滿了向往。可惜現在沒有很多的好朋友一起踢球了。
如同鴨聽雷似的，聽著聽著煩躁了起來，鼓動了幾個好同學溜出教室，要到操場去打籃球。
在出一樓樓梯口的時候，突然看見班主任從大榕樹下迎麵走來，還好距離還遠，不確定是否被發現。前麵幾個趁著班主任被大榕樹遮擋，跑到蓮霧樹背後躲起來。幾個來不及跑出樓梯口的躲在轉角。
班主任走到高中樓另外一邊的入口處朝著這邊大喊：別藏了我都看見你們了，你們幾個趕緊回去上課，不要讓我抓到啊！
我們一陣嘻嘻哈哈，班主任的聲音和身影都不見了。我們剛要露頭，發現班主任已經在樓上教室門口走廊上往下左右探望。那三個還沒出樓梯口的同學果然乖乖跑回去了。另外兩個頂不住也打起了退堂鼓，趁著班主任不注意，向樓梯口跑去。
我一個人突然感到寂寞。跟著大家一起回去會心安一些，但是我卻選擇繼躲藏。最後我一個人到了後操場。經過後操場的台階時，還通過我們班的窗戶向那幾個回去的擠眼色。
一中的隔壁還是一個高中，是師範高中，兩個學校的圍牆隻隔著一條小路。
站在一中的後操場可以看見師範的幾座樓。看著師範地勢高低錯落的樓房，我想起了二中。
二中的樓也是建在山坡上，樓和樓之間的地基都在不同的層次上。二中的校內甚至還有荔枝園。那搖搖欲墜破舊得如同育才樓的宿舍，連門都鎖不上。衣服鞋襪水桶等物時有丟失。一到台風天，學校就讓人到別的樓去躲避。沒有可供洗浴的衛生間，公共廁所有二十幾個茅坑，大便掉下去能激起兩米高的水花。洗漱和洗衣服的水從一口即將幹枯的井底打撈上來，散發著臭水溝一般的氣味。
一到飯後時間，我便和小棠到辦公樓後麵的小山坡上抽一根煙，聊聊家裏和初中各自暗戀的對象。山坡上幾棵檸檬桉為我們打掩護。
上次我遇到小棠他媽媽，聽她說小棠現在經常跟雲霄那幾個同學一起去網吧上網，夜不歸宿，還跟人借錢。說當初讓小棠去二中上學，是因為看我去才去的。為此還花錢找了關係。
我心裏不是滋味。
我覺得很可悲，就學習來說，高一的時候我感覺自己也不行了，隻是也許還有一點點難以言喻的理想。
我要是不轉校，也許我和小棠還是照常一起吃飯、抽煙、洗澡、洗衣服。他就算上網，晚了也會回宿舍的吧。
他媽媽一個人在家做點工，供他上學也不容易。但是學習對他來說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就目前來看，我不也是如此？我沒有上網通宵，隻是對電腦和網絡不熟悉而已啊。
小棠的媽媽讓我有機會和小棠說一說。小棠周末回家，也跟我借過錢，我因上學吃住在家裏，存了一點錢，口袋裏有的就都借給他了。
我想起了小棠的暗戀，其實他是明著的。雖然他們初中隻同班了一年，但是小棠卻有辦法和她經常見麵聊天。並且他還表白過了，這一點真是讓我羨慕。但是我不嫉妒，因為小棠自己也說，女的不接受他。
女方家裏很有文化，算是讀書世家。她還會國畫，有天賦，不過她父親不讓她繼續學，因為他認為學美術沒前途。
小棠性格謙卑隨和，人緣很好，雖然他和我的暗戀也說得來，但我知道他不會追求她，因為他知道她是我的暗戀。因為這一層關係，我對小棠就有一種特殊的感情，隻要他和她保持聯係，我就覺得我和她也很親近。
結伴到二中去的同學裏還有一個於貴。我轉到一中以後，他隨即也轉到了隔壁的師範。師範裏也有幾個初中的好同學是考進去的。這些同學裏，大多數都是初三的時候一起被組織到學校參加晚自習和寄宿的。
那時我的大姐們也住宿。我在一中有一個大姐，師範也有一個大姐，她們看我瘦小，主動要求我叫她們大姐。在學校我們的關係就像姐弟一樣親昵。她們都有各自的追求者，她們那些追求者，經常要通過我來傳達一些消息。
那時我暗戀的女生也住宿。她叫方曉豔，就像她的名字，她長得很嬌小，據說六年級的時候身高隻有123厘米。她的臉蛋是圓的，眼睛也是圓的，下巴有點尖，笑起來天真自然，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她的頭發隻用橡皮筋綁在後麵，有時候偏左，有時候偏右，短短的頭發像魚一樣一甩一甩的。我總是想象我們放學一起走下樓梯，在樓梯口傾訴愛意，樓梯口沒有一個人，我把她堵在牆上······
初三的時候，別人到學校寄宿都歡天喜地，比如建山和阿魯，他們借著老師的建議，以學習為由，向家裏要求住到學校去，每周拿一些錢，可以脫離家庭的束縛。
但我在家裏的學習很習慣。我中午不午睡，就在我牆角的書桌邊帶著耳機寫作業，寫完作業就背單詞，單詞背完背政治。怎麽說呢，這樣簡單重複學習的日子，幫助我從初一的平均40分，衝到中考609分，往後回憶起來，總是感到很美好。
要到學校寄宿的事，班主任在班裏說過一次，把我叫到辦公室勸說過一次。林老師說：
“到學校寄宿，晚上在班裏學習，有不會的可以問老師，有時候會安排老師給你們補習，你的數學還差一點，正好補一補。”
又問：
“為什麽不肯到學校寄宿呢？”
我說我會睡不著。
這是實話，在家裏我就不怎麽好睡。
林老師奇怪地說：
“為什麽會睡不著呢？這麽小的年紀就睡不著？”
旁邊我很尊敬的幽默風趣的曆史老師帶著金絲茶色大眼鏡，稀疏的頭發往一邊梳地很整齊，補了一刀：
“因為抽煙而睡不著嗎？”
從那以後我確實相信，抽煙會睡不著。但是當時我好笑的是，我抽煙的事，教師辦公室都知道了嗎？我沒有當場答應到學校寄宿。
到學校寄宿的思想工作轉到家裏。我爸說家裏這麽不方便，你長大了還跟爸媽睡一間，房間又沒有衛生間，去學校比較好。我哥說，去吧，去學校對學習好，我不讀書現在都後悔了。
經過兩輪飯桌上的糾纏，我豁出去了。在一個全新的周一，我載著棉被和枕頭到了學校，在教學樓後麵的宿舍安頓下來。既然大家都讓我寄宿，我想寄宿至少也是一種不一樣的體驗，況且曉豔也在，能多見到她。
??學習是辛苦的，辛苦的才是實實在在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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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從此以後，我的心裏總是裝著一塊大石頭。每天在猜疑和自我安慰中循環無數遍。上學的時候，我總是從另外一個樓梯上樓，走過廁所、（4）班、（3）班，期望在不經意間看到想看的人。走進（2）班的後門，放下書包開始感受同學間的親切問候：
“媽的，你怎麽又遲到。小心又被抓去唱歌。不過你去唱歌也好，唱得真好聽。嘿嘿嘿！”
“哎呀，那麽早來幹什麽，困死了。而且我又聽不懂。我是太無聊了才來上課的。你們怎麽都不去打球？”
“幹，每天打球，不累嗎？下星期要月考了，還不認真複習。”
說著，同桌把臉趴回桌上。我翻開課本，在第一頁隨便畫了一幅人像，畫完才發現是按照前麵同學的形象畫的，有點齙牙的特征表現得很明顯，又畫了他一支手指上轉著籃球。後來他看了這幅畫一直要收藏，要撕我的課本，我說等畢業了整本書就送給你了。
是語文課，課文講完，發上次的作文，紅筆批著兩個大字“很好”，仔細一看，還有一個小字“笑”。我不禁被逗樂了，誰這麽有才！作文不是老師批的，而是隨意發給其他同學批。自己的作文是沒眼自己看一遍的，不過有了一個特別的批注，就把它收藏到抽屜裏。
最後一節課是物理，發上次考試的試卷。徐鎮強樂不可支地幫我把試卷折成最小的方塊，從第四排扔到第八排，叫我別讓人看到。第八排的同學幫我打開看了才傳給我。大家笑哈哈的，我也無所謂，兩分就兩分，反正我所有題目都是自己做的。
雖然答案寫得滿滿的，但答對的隻是一個多選題的一半。
差不多上了半節課，望著窗外後操場的台階，突然對足球充滿了向往。可惜現在沒有很多的好朋友一起踢球了。
如同鴨聽雷似的，聽著聽著煩躁了起來，鼓動了幾個好同學溜出教室，要到操場去打籃球。
在出一樓樓梯口的時候，突然看見班主任從大榕樹下迎麵走來，還好距離還遠，不確定是否被發現。前麵幾個趁著班主任被大榕樹遮擋，跑到蓮霧樹背後躲起來。幾個來不及跑出樓梯口的躲在轉角。
班主任走到高中樓另外一邊的入口處朝著這邊大喊：別藏了我都看見你們了，你們幾個趕緊回去上課，不要讓我抓到啊！
我們一陣嘻嘻哈哈，班主任的聲音和身影都不見了。我們剛要露頭，發現班主任已經在樓上教室門口走廊上往下左右探望。那三個還沒出樓梯口的同學果然乖乖跑回去了。另外兩個頂不住也打起了退堂鼓，趁著班主任不注意，向樓梯口跑去。
我一個人突然感到寂寞。跟著大家一起回去會心安一些，但是我卻選擇繼躲藏。最後我一個人到了後操場。經過後操場的台階時，還通過我們班的窗戶向那幾個回去的擠眼色。
一中的隔壁還是一個高中，是師範高中，兩個學校的圍牆隻隔著一條小路。
站在一中的後操場可以看見師範的幾座樓。看著師範地勢高低錯落的樓房，我想起了二中。
二中的樓也是建在山坡上，樓和樓之間的地基都在不同的層次上。二中的校內甚至還有荔枝園。那搖搖欲墜破舊得如同育才樓的宿舍，連門都鎖不上。衣服鞋襪水桶等物時有丟失。一到台風天，學校就讓人到別的樓去躲避。沒有可供洗浴的衛生間，公共廁所有二十幾個茅坑，大便掉下去能激起兩米高的水花。洗漱和洗衣服的水從一口即將幹枯的井底打撈上來，散發著臭水溝一般的氣味。
一到飯後時間，我便和小棠到辦公樓後麵的小山坡上抽一根煙，聊聊家裏和初中各自暗戀的對象。山坡上幾棵檸檬桉為我們打掩護。
上次我遇到小棠他媽媽，聽她說小棠現在經常跟雲霄那幾個同學一起去網吧上網，夜不歸宿，還跟人借錢。說當初讓小棠去二中上學，是因為看我去才去的。為此還花錢找了關係。
我心裏不是滋味。
我覺得很可悲，就學習來說，高一的時候我感覺自己也不行了，隻是也許還有一點點難以言喻的理想。
我要是不轉校，也許我和小棠還是照常一起吃飯、抽煙、洗澡、洗衣服。他就算上網，晚了也會回宿舍的吧。
他媽媽一個人在家做點工，供他上學也不容易。但是學習對他來說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就目前來看，我不也是如此？我沒有上網通宵，隻是對電腦和網絡不熟悉而已啊。
小棠的媽媽讓我有機會和小棠說一說。小棠周末回家，也跟我借過錢，我因上學吃住在家裏，存了一點錢，口袋裏有的就都借給他了。
我想起了小棠的暗戀，其實他是明著的。雖然他們初中隻同班了一年，但是小棠卻有辦法和她經常見麵聊天。並且他還表白過了，這一點真是讓我羨慕。但是我不嫉妒，因為小棠自己也說，女的不接受他。
女方家裏很有文化，算是讀書世家。她還會國畫，有天賦，不過她父親不讓她繼續學，因為他認為學美術沒前途。
小棠性格謙卑隨和，人緣很好，雖然他和我的暗戀也說得來，但我知道他不會追求她，因為他知道她是我的暗戀。因為這一層關係，我對小棠就有一種特殊的感情，隻要他和她保持聯係，我就覺得我和她也很親近。
結伴到二中去的同學裏還有一個於貴。我轉到一中以後，他隨即也轉到了隔壁的師範。師範裏也有幾個初中的好同學是考進去的。這些同學裏，大多數都是初三的時候一起被組織到學校參加晚自習和寄宿的。
那時我的大姐們也住宿。我在一中有一個大姐，師範也有一個大姐，她們看我瘦小，主動要求我叫她們大姐。在學校我們的關係就像姐弟一樣親昵。她們都有各自的追求者，她們那些追求者，經常要通過我來傳達一些消息。
那時我暗戀的女生也住宿。她叫方曉豔，就像她的名字，她長得很嬌小，據說六年級的時候身高隻有123厘米。她的臉蛋是圓的，眼睛也是圓的，下巴有點尖，笑起來天真自然，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她的頭發隻用橡皮筋綁在後麵，有時候偏左，有時候偏右，短短的頭發像魚一樣一甩一甩的。我總是想象我們放學一起走下樓梯，在樓梯口傾訴愛意，樓梯口沒有一個人，我把她堵在牆上······
初三的時候，別人到學校寄宿都歡天喜地，比如建山和阿魯，他們借著老師的建議，以學習為由，向家裏要求住到學校去，每周拿一些錢，可以脫離家庭的束縛。
但我在家裏的學習很習慣。我中午不午睡，就在我牆角的書桌邊帶著耳機寫作業，寫完作業就背單詞，單詞背完背政治。怎麽說呢，這樣簡單重複學習的日子，幫助我從初一的平均40分，衝到中考609分，往後回憶起來，總是感到很美好。
要到學校寄宿的事，班主任在班裏說過一次，把我叫到辦公室勸說過一次。林老師說：
“到學校寄宿，晚上在班裏學習，有不會的可以問老師，有時候會安排老師給你們補習，你的數學還差一點，正好補一補。”
又問：
“為什麽不肯到學校寄宿呢？”
我說我會睡不著。
這是實話，在家裏我就不怎麽好睡。
林老師奇怪地說：
“為什麽會睡不著呢？這麽小的年紀就睡不著？”
旁邊我很尊敬的幽默風趣的曆史老師帶著金絲茶色大眼鏡，稀疏的頭發往一邊梳地很整齊，補了一刀：
“因為抽煙而睡不著嗎？”
從那以後我確實相信，抽煙會睡不著。但是當時我好笑的是，我抽煙的事，教師辦公室都知道了嗎？我沒有當場答應到學校寄宿。
到學校寄宿的思想工作轉到家裏。我爸說家裏這麽不方便，你長大了還跟爸媽睡一間，房間又沒有衛生間，去學校比較好。我哥說，去吧，去學校對學習好，我不讀書現在都後悔了。
經過兩輪飯桌上的糾纏，我豁出去了。在一個全新的周一，我載著棉被和枕頭到了學校，在教學樓後麵的宿舍安頓下來。既然大家都讓我寄宿，我想寄宿至少也是一種不一樣的體驗，況且曉豔也在，能多見到她。
??學習是辛苦的，辛苦的才是實實在在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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