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的宴請定在正月十八,十七日一大早,這次宴會邀請的所有賓客名單便送到了林嘉手上。其實他手上也有一份自己搜集得來的名單,但總沒有齊旻送來的這份清楚明白。


    林嘉翻了翻,忍不住歎口氣。其實坦白說吧,刨除齊旻和方沐陽的身份不提,他們倆站在一塊兒真的是一對璧人。可是方沐陽已經是決定了要回南楚,估計一回去皇上就會給她選擇一個青年才俊完成婚姻,畢竟方沐陽的年紀也不小了。這樣一來,方沐陽和齊旻完全就是沒有可能的。而且,林嘉抽了抽嘴角,想起這幾日套碧文幾個的話,就有些無語。而且齊旻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的是一個男人,如果發現方沐陽其實是個女人,會不會就不喜歡了?


    林嘉覺得自家主子跟齊旻之間的事情不能去想,越想越頭疼。扳著手指頭數了數,沒多久也該回去瑞昌了,也就這十幾天提心吊膽。唉,那就再蹭上十幾天吧!


    把名單送到方沐陽手裏,林嘉還要去安排明日去李府赴宴的護衛人手問題,轉身又忙活去了。


    方沐陽展開名單看了一遍,跟之前林嘉搜集來的並沒有多大的區別,隻是對女眷這塊的更加明顯些。畢竟女眷出門是各府自己的事情,林嘉他們搜集來的名單,多半側重於男性那邊,女眷那邊的消息不多,齊旻的這份名單倒是補足了。


    看看李府宴請的這些人,嘖嘖,規模還真不小。朝廷裏頭數得上名的勳貴、三品以上的大員基本都在被邀請的行列裏頭,不過真正去赴宴的,勳貴倒沒幾個,多是文官。看來三皇子跟五皇子的奪嫡之爭,差不多也是朝堂上的文武之爭了。而且因為浩然先生也會赴宴,朝中的文臣差不多都去了……


    方沐陽一個個看著名單,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定州王璟。如今這位已經是翰林院學士,若論品級,自然夠不上李府宴會的資格。可人家是定州王家的長子嫡孫,浩然書院的得意門生。怎麽也能在李府宴會上有個一席之地。這個人以前在浩然書院跟方沐陽對上過,後來還追到瑞昌去了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居然又走掉了。


    方沐陽看了一會兒,心裏有了底,便尋思起明日赴宴的事情來。


    反正小方姑爺就一個原則: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無錯。他一介白身,能夠被邀請赴會就該誠惶誠恐了,到時看看熱鬧就行,至於湊熱鬧。小方姑爺就不參合了。


    打定了主意,小方姑爺便放下心來給方平安寫信。也不知道這丫頭最近有沒有乖乖的,前幾天黃老板還上門來拜年,說是經過上次的事情,兒子記了教訓。長進不少,隻是給金幫添了麻煩,連累了方小姐雲雲。還給方平安帶了禮物,這次正好一塊兒給帶回去。那處鋪子也賣了,不過買家是誰,黃老板不太清楚。方沐陽心裏有個猜測,但又不好當麵問齊昱。這次寫信問問方平安,說不定就是自己想的那樣。


    碧文幾個也在準備著。


    李府宴會,算是小方姑爺在京城上流圈兒的一次亮相,不能寒酸了。就是姑爺赴宴,不好帶丫頭,少不得還是讓碧玨裝成小廝跟著伺候。反正她扮小廝也習慣了。李府裏頭也安插了人手,暗衛都已經混了進去,應該出不了什麽問題。至於出行的馬車,跟車的車夫,有林嘉盯著就行了。碧文碧波沒法跟去。隻能先把明天姑爺要穿的衣裳拾掇出來。


    次日一早起來,方沐陽還吃著早餐,齊旻齊昱就進來了。一進門齊昱就抽著鼻子嚷道:“好香好香,小方姑爺你又吃什麽呢?給我留點兒!”


    這吃貨……方沐陽起身行禮,腰還沒彎下去,齊昱就已經坐到了桌子旁邊,熟門熟路地吩咐碧文:“給爺添雙筷子來!”說著就拿起方沐陽的筷子便要開動。


    齊旻瞧著太不像話,趕緊上前奪了筷子,無奈地歎氣:“三哥別著急。”


    方沐陽也趕緊道:“殿下莫慌,碗筷馬上來。這米粉還有些燙,您別燙了嘴。”


    今兒是小院兒的廚子做的瑞昌小食,一碗米粉,加了牛肉絲的澆頭,配了饅頭花卷和小菜。本沒想到齊旻他們來得這麽早,分量並不多,這會兒已經吩咐廚下去做了。


    齊昱鬆了筷子,伸長了脖子嗅著香氣道:“就知道你這兒有好吃的,早上我可沒吃什麽,騎了會兒馬早就餓了,正好讓我填填肚子。”


    方沐陽看了眼齊旻,挑挑眉頭,意思是難道你們早上沒吃麽?


    齊旻微微搖頭,對著齊昱道:“三哥少吃幾口,一會兒到李府便是宴席了。”


    齊昱已經接過新煮的米粉喝了口湯,這才滿足地歎氣道:“他家有什麽好吃的?每年也不過是那幾樣,我沒去都知道,無非是酥蹄髈,八寶鴨什麽的,難得有個新鮮的。哪兒像小方姑爺這兒,沒進門就能聞到香氣兒了!果然好吃!”說著就呼呼啦啦開動起來。


    想到待會兒宴會上頭,大概也吃不好東西,方沐陽也就不再客氣,端著碗大吃起來。吃完一抹嘴才想到:“兩位殿下也太早了些吧,這會兒過去隻怕人家還沒準備好呢!”


    若是論身份,誰能比得過眼前這兩位去?按照宴會的規矩,他們倆也就是宴會最後露一麵也就成了,並不需要這麽早啊!


    齊旻看著方沐陽,眼裏露出笑意,覺得方沐陽是擔心自己早上沒吃好,餓著了,心裏暖融融的。


    齊昱抽空“唉”了一聲道:“別人家也就罷了,李家不同,總是我舅舅,去得早些也好。”至於是哪裏好,他也不想明說了。


    方沐陽陡然清醒過來,今日的宴會定然有些別的意思,差不多也就是支持齊昱的人的一個集會了。齊昱自然是要早早過去得好些。


    說是如此說,待等到出門的時候,也是臨近晌午了。齊昱這家夥吃飽了就說自己撐了,上不得馬。又說吃太多胃不舒服,找方沐陽討茶喝,拉著他聊天。一來二去,就把時間給磋磨過去了。


    齊昱兄弟倆騎馬,方沐陽便不好坐車。白費了林嘉一番功夫,隻得又趕緊套了馬來,自己欠著韁繩扶方沐陽上馬。方沐陽瞅了一眼他的胳膊,搖搖頭喊了碧玨過來,又對林嘉低聲道:“你傷還沒好,多少也當心些。”


    林嘉左右看了看,跟著馬的四個人都是自己這邊的好手,放了半截心,拱拱手目送他們幾人離開。不是他凡事都要親力親為,自從上次方沐陽出事,林嘉總覺得提心吊膽的,心裏不安生。尤其今天去李府,明知李家人在算計方沐陽的親事,多少都應該要防著些才妥當。


    到了李府門口,遠遠便瞧見李丞相帶著兒子和賓客迎了出來。


    方沐陽瞅了眼齊昱,這家夥穿了一身大紅箭袖的袍子,乍一看像個新郎官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娶親的。反觀齊旻就要低調得多,鴉青色的袍子,白玉發冠,愈發顯得氣質清冷。至於方沐陽自己,做客總不好穿得太過素淨,便穿了身淺綠繡深綠竹紋的袍子,顯得文質彬彬的。


    眾人瞧見他跟齊昱兄弟倆一起過來,彼此都看了一眼,心知這位果然得三殿下的喜歡,又知道他膽大心細且不愛居功,金幫怎麽都是三殿下登位的助力,隻得慢慢將腰彎下去行禮。


    齊昱一個箭步跳下馬來,笑著上前把李丞相扶了起來,又叫其他臣子起來,擺手笑道:“您是長輩,往後可不能再如此了,省得讓人笑話我不孝呢!”


    李丞相笑著點頭道:“兩位殿下親臨寒舍,臣下感激不已,雖是親眷,但畢竟君臣有別,迎上幾步而已,並沒什麽。”


    抬眼看見方沐陽,剛才行禮的時候,這小方姑爺避讓到了一邊,並沒有受禮,看來是個聰明的。趕緊上前幾步,重新見禮,一行人這才朝著府內走去。


    齊昱笑著托了李丞相的胳膊,旁邊跟著齊旻,方沐陽落後半步。看在其他人眼中,都是驚詫莫名,心說這小方姑爺好大的麵子,跟殿下同進出,相爺親迎。這還是一介白身呢,往後得了官身,那還了得?!


    一群人簇擁著進了花廳,他們三個是到得晚的,裏頭早就排開了場子。屋裏燒著火牆,暖融融的,一抹珠簾後頭放了一架古琴,演奏的人正垂手而立,顯然之前是有歌曲伴奏的。


    富貴窩裏的日子,方沐陽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端著笑站在一邊。碧玨跟齊旻齊昱的侍衛都沒有進來,自有人帶著他們一邊去休息。腰肢婀娜的俏丫頭們很快將之前的茶水撤了下去,又給重新上了新茶。


    不用人介紹,大家夥兒都知道這位便是金幫的小方姑爺,一個個上來打招呼。方沐陽不卑不亢,一一打過了招呼。這廳堂裏的三品大員和少數的勳貴們早就知道方沐陽的底細,更曉得是自己一條船上的人,言語間頗為欣賞的模樣。倒是年少的什麽世子少爺們頗有些不服氣,瞧著方沐陽的眼光中帶了幾分鄙夷。


    方沐陽隻當沒瞧見一般,跟各位大人們周旋著,間或一抬頭,便望進了齊旻盛著擔憂的眼裏,回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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