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鍾蘭玉揚了揚眉,正中下懷,“飛升之後就一直沒聯係上,還是我家祖先升任了判官之後,有資格隨著閻王爺上天庭後,才探聽到她的消息,仙凡之間的隔絕還是很嚴的,據說他們夫婦,因為孫家那位老祖對藥理的特別悟性天賦,去了女媧宮的藥圃擔當司職了。”說到這兒,她的聲音有點惋惜,“我堂祖姑母雖然修為也不錯,可按她的功法特性,要擔當司職也隻會讓她去地府——這麽一來夫婦兩就要分開了,畢竟地府與仙界距離可不是一般兩般的遠,如果兩人分別擔當了兩處的司職,就隻能偶爾相聚了,結果那個時候她還是沒去擔當司職,隻能陪著丈夫在女媧宮的藥園修練。”


    “咦?”張鋤頭怔了怔,“你說的這個堂祖姑母,就是那個幫我們查到小寒胎元未經過生死薄的那位?”


    “是啊,”鍾蘭玉和丈夫心有靈犀,明白他在疑惑什麽,白他一眼,“可見你和小寒是父女,她那個急性子就是隨了你,聽我說下去呀。”


    張鋤頭拿起碗來盛湯,借動作來掩飾他被媳婦批評的不好意思——沒辦法,他和小寒的確是一個性子,遇到關心的話題,就希望隻聽重點。


    “鍾家功法的特性最是適應與陰司同類環境的,堂祖姑母的功力又夠高,天庭有找上門去,希望她出任司職,但她因為不想與丈夫分開沒有答應的事情,被女媧娘娘知道了,就給她分派了一個工作,現在,她專門在玄武一族的幼卵育化之所擔當司職,每天在固定的時間段裏看護住幼卵,別讓湍急起來的水流把幼卵衝走,每天也隻要看著水流比較急的二個時辰,工作比較輕鬆。”鍾蘭玉知道丈夫心急,卻故意說的半隱半瞞,和張鋤頭之前逗小寒時一模一樣。


    張鋤頭無奈,知道妻子這是因為自己常常這麽逗小寒的報複,但是他可不是無知的小寒,光從妻子的這些閑話裏,就推斷出了信息,“這麽說,玄武一族的確是屬陰的神獸,神話中對玄武的說法非常之多,沒想到,屬性為冥這條倒是真的。”


    鍾蘭玉點了點頭,見丈夫吃得差不多了,加上他下午還有事,也就不再逗他,直接說出了關鍵,“是,玄武是神獸中司陰者,其實陰間和陽間一樣,也有屬於自己的靈力,就象陰間的靈力來自於龍鳳這類神獸一樣,陰間的靈力,大部分倚托於玄武神獸,所以,玄武的孵育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陰間的靈力大部分由忘川中散出,而忘川的源頭,則是在仙界,玄武就是在那處孵育的。因為與忘川相通,所以每天都會有一段時間因為忘川的奔湧反衝而水力大增,偏偏玄武幼卵又極為嬌嫩,萬一被水流帶下忘川的話,就會成為死胎,堂祖姑母所做的事情,就是在那段時間裏守住那個位置,不讓玄武幼卵喪失。”


    “在陰靈聚集之處工作?按鍾家的功法特性,肯定會進境飛快吧?你堂祖姑母肯定很樂意在那兒修行,而且她能夠從陰間替我們問到小寒胎元的事,想來她的修為已經高到一定程度,”張鋤頭已經找出兩者之間的聯係了,“連玄武族都要給她麵子了?或者,就是她對玄武族有大恩?”


    “是,”鍾蘭玉點頭微笑,“據說因為她丈夫想出的法子,替玄武族一下子解除了幼卵被激流衝走的最大隱患,所以,隻要不是太過份的要求,玄武族都會答應她。我托了她之後,她才會拜托玄武族人,幫忙向陰司方麵詢問小寒胎元的事情。”


    張鋤頭的眼睛睜大了,望向妻子,對於她選擇的這個話題一下子了然於心,“玄武也是神獸,你是想……”


    “不,不是想,”鍾蘭玉歎了口氣,“而是我焚香問過了——與仙界的祖先通訊息的法子你也知道,花不了多少時間。但堂祖姑母回複說,玄武族裏,肯定沒有哪位族人與下界有什麽牽係,再多她就不知道了。畢竟這算是神獸族群內部的事情,她再怎麽樣也隻是人類,那些比較機密的事情是不會透露給她的。”


    “不是龍鳳,也不是玄武,難道會是白虎?”張鋤頭已經開始歸攏目前所有的線索,喃喃自言,“可是神棲山是胡家的地盤,如果真的出現了白虎,胡老祖肯定第一個就知道了。”


    鍾蘭玉歎了口氣,拍拍丈夫的腦袋,恨鐵不成鋼,“你明白我說這些話的用意嗎?”


    張鋤頭怔了下,難道不是為了小寒與神獸的瓜葛種種可能性,而收集情報嗎?


    再歎了口氣,鍾蘭玉站起身收拾碗筷,“你看,我這位已飛升了的堂祖姑母,在仙界也是侍奉神獸的呀,”別有深意地瞪了丈夫一眼,“你覺得她這樣伺候神獸,是一件很委屈很折辱的事嗎?”


    短短一個時辰裏,張鋤頭第二次怔住了。


    等小寒跑跑跳跳地進來時,她驚奇地發現,早上爹爹很強烈的負麵情緒已經一毫不剩了,那一臉的輕鬆暢快,真讓人想不到和早上滿身陰鬱的他是同一個人。


    娘到底用了什麽辦法?這也太厲害了,她簡直是爹爹的情緒調節樞紐嘛。


    “爹爹?”小寒蹦到他麵前,“不是說要帶我去私塾的嗎?”


    張鋤頭這時總算是想通了,對,說是侍奉神獸,但到底做些什麽,誰也不知道,說不定就象蘭玉所說的那個例子一般,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呢?


    要不,老祖們也不會強調對小寒來說這是福緣了。


    如果小寒能夠托神獸大人的福,修行順暢的話,幫神獸點力所能及的小忙,也不要緊。


    都是“侍奉”這個字眼用得不好,按張家祖訓來說,幫助弱者本就是應有之義,如果是需要幫助者,哪怕神獸呢,就象蘭玉說的,在其幼弱之時,幫忙也是應該的。


    一把抱起女兒,張鋤頭吐出口氣,真正神輕氣爽,“來,小寒,準備一下,我們要去私塾了,你也坐坐看爹爹的飛行器,看和你大哥比起來,怎麽樣?”


    和鍾蘭玉打了聲招呼,張鋤頭抱著女兒上了飛梭,興致很好地在小田村上方玩起了花樣飛行,小寒在他懷裏笑得咯咯的,情緒亢奮極了。


    嘛,顯然,大舅說父親的性子和二哥一樣也是真的,大哥再有把握也不會帶著沒有自保能力者玩這種驚險遊戲。


    逗得女兒開心了一會兒,飛梭就下降了,穩穩落在一個小院門外。


    小寒仔細打量著私塾,和小田村裏其他的農家小院款式一樣的青磚灰瓦,就是大得多。剛才自飛梭向下望去,這個院子足足有五進深,前後院光從地麵的平整和邊上的武器架子,就能看出是用來練習武藝的。


    飛梭停穩,小寒被抱著站到小院門外,她奇怪,“為什麽不直接停到裏麵去?”


    張鋤頭笑了,“這是私塾的規矩,以後你上學,從家裏到私塾的路上可以讓寒露用飛船帶你,隻是到了院門外,就得自己走進去了,今天我抱著你,是你第一次也是你畢業前最後一次這麽直接進去。”


    小寒不懂,歪著頭望著父親。


    張鋤頭也不解釋,隻說,“等你開始上課就知道了,現在乖乖的,跟爹去見先生。”


    張鋤頭在門邊吊著的一塊圓潤光滑的卵石上用手指畫了一個符形,門就開了。他抱著小寒大踏步走了進去。


    上了七級台階,就是前院,一個穿著白色文士衫的中年男子微笑地迎上來,“鋤頭,來了?這就是老祖說的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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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鋤頭很是尊敬地點頭,把小寒放下地,“憫伯父,我送小寒來辦理入塾手續,小寒叫人。”


    小寒很乖巧地送上個甜甜笑容,按著以往的慣例在父親的稱呼上加上一輩,“憫伯祖。”


    張憫聽了小寒的稱呼,微笑地瞅了張鋤頭一眼,“你女兒倒機靈。”


    張鋤頭摸了摸著,“也怪我之前沒和她說清楚,”轉向小寒,“小寒,你是學生,在私塾裏就得叫先生,要等你從私塾裏出師了,才能用親戚間的稱呼。”


    小寒馬上改口,“先生。”


    張憫的風采實在很有“溫潤如玉”的風範,點頭,“小寒乖,進私塾可不能怕苦哦。”


    “不會的。”小寒拍拍胸脯保證,“我一定會乖乖學習的。”


    張憫點頭,看了看張鋤頭,“你肯定很關心小寒的資質天賦,來,我們馬上就替她測定。”轉頭拉起了小寒的手,“小寒乖,跟我來吧。”


    小寒任先生溫軟的手拉著,跟著他向院子裏走去。


    沒走多久,就到了後院,先生推開了門,指著裏麵對小寒說,“小寒,我和你爹爹還有些事要辦,你先去停子裏等我們一會兒,好嗎?”


    小寒點了點頭,乖乖地鬆開了先生的手,向院子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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