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秘聞再怎麽精彩,到底比不過溫貴妃母子平安。


    燕沁隻當自己是明白了皇後和溫貴妃的怨恨,但更重要的,還是到皇上跟前美言幾句。


    她身後染血不宜麵聖,唯有回去,換了一身紅衣來到禦書房,因為耽誤了時辰,隻能暫時在門前等候。


    裏麵傳來杯盞摔碎的聲音。


    “鶴家是名門望族又如何,終究不是皇族。倒是那蘇家野心勃勃,還想攀著後宮皇後的位置大肆籠絡勢力,根本不將朕放在眼裏!”


    皇上大聲嗬斥,驚得殿外的公公們也都跪了下來。


    燕沁卻站在一邊,心中總覺得奇怪。


    怎麽她隻是回去了幾日,皇上也好,皇後也罷,都變得不正常了起來……


    難道隻是因為靜妃和她的孩子麽。


    蘇瑾的替身對於皇上來說,就如此重要嗎?


    “臣以為,鶴家德高望重,手中也並無過多的兵權,皇上就算是為了朝廷社稷,也不該因為一個罪臣之女的靜妃,去責怪溫貴妃。”


    “蘇家雖然野心勃勃,可他們的兵權大都收在皇上的手中,實在是不足為懼。”


    朝臣們一個個小心翼翼的諫言,生怕惹怒了皇帝。


    聽著朝臣們的話,皇上心中的怒火更甚:“都給朕滾!”


    朝臣們慌忙退了出去。


    皇上身邊的黃公公趕緊爬了起來,見縫插針的告訴燕沁:“燕沁大人等會兒入內的時候,一定謹慎些,千萬不要因為溫貴妃,而鬧得朝廷上下不安。”


    “燕沁明白,多謝公公提點。”


    燕沁抱拳,入內的時候還被幾個老臣囑咐了幾句,這才踏入書房之中。


    “燕沁。”皇上看見燕沁時,臉上的怒容僵硬了一瞬,旋即拿了硯台砸在燕沁的腳邊。


    飛濺而起的墨水,浸染紅衣,有些刺眼。


    燕沁不為所動,淡淡然的朝著皇上行禮:“燕沁見過皇上,皇上聖安。”


    “你也是為了溫貴妃的事情來的?”皇上的目光緊盯著她的裙邊,那裏已經變成了凝重的黑色。


    “不是。”


    燕沁搖頭,“臣是樂安殿下的先生,自然是為了樂安殿下而來。”


    聽到樂安的名字,皇上的眉頭就已經深深皺起,但看著那黑色的裙擺,他的臉色反倒是柔和下來:“樂安跟著溫貴妃也學不到什麽好東西,日後你該多留在盛京,好好教導一番才是。”


    我還要去找青予安,怎麽能一直留在這裏。


    燕沁心裏不爽,麵上道:“臣會如此的,隻是今日皇後娘娘駕臨溫貴妃的宮中,惹出一場小小鬧劇,驚擾到了樂安殿下,臣想為樂安殿下請願,暫居到閑雲閣中專心讀書,也好多多接受皇上的教導。”


    燕沁已經知道蘇瑾是皇上的逆鱗,自然明白她處置了和蘇瑾相似的靜妃,再皇上麵前說情已經無用。


    隻能從樂安身上動手腳,閑雲閣是皇子公主們學習的地方,就在養心殿後不遠處,和皇上距離很近。


    皇上雖然在乎蘇瑾,但對於皇子公主,也不是全無感情的,時日一久,他自然而然會喜歡懂事的樂安。


    可皇上怎麽看不出她的心思:“燕沁,你當真以為自己能在朕麵前說上話了,便可為所欲為了?”


    “燕沁不敢,隻是身在其位行其責,若燕沁身為皇子的先生,卻對皇子並不上心,豈不是辜負了殿下喚我一聲先生。”


    燕沁說的不卑不亢,更是端出一份公事公辦的模樣。


    “說的不錯。”


    皇上竟是勾了勾唇角,喚來了門外的黃公公,“去取先皇後曾經穿過的黑衣來,給燕沁換上。”


    “皇上?”燕沁和黃公公同樣不解。


    “再找畫師來。”皇上吩咐著,目光有些貪婪的從燕沁的裙擺上掠過,“說不定也不用黑衣……去將先皇後的衣裳都取來,叫人為燕沁畫上幾副,送到朕這裏來。”


    燕沁一驚,她實在是不想給這種糟老頭子獻身!


    她正要反駁,就聽皇上開口:“坐上兩日,描些圖,朕便會好好對待樂安。”


    燕沁肚子裏的抱怨馬上就變成了一個字:“是。”


    如果隻是畫畫的話。


    燕沁換上了蘇瑾曾經穿過的衣裳,綢緞如紗輕柔,薄紗如水,卻都無一例外的斂去了燕沁的鋒利和淩厲,隻露出柔軟的內在。


    宮廷畫師不止一次見到燕沁,可如今看著她艱難的站立於水榭旁,紅衣不再,著了一身碧綠在身,粉荷在裙擺,唇色泛著病態的淺白,額角更有涔涔汗水。


    柔弱的叫人想要上去抱一抱。


    “燕沁大人千萬別動。”宮廷畫師喜不自勝的為她提筆。


    燕沁卻隻覺得自己的腰要斷了。


    黃公公知道她剛被打了板子,若是坐下,怕是鮮血會浸染衣裳,實在不妥。


    便轉而讓她站著,雖然傷口不會滲血,她卻更加痛苦難受,卻隻能強忍著。


    整整兩日畫像,燕沁幾乎將蘇瑾的衣裳穿了個遍,等到宮廷畫師說結束的時候,她幾乎都站不穩。


    “哎喲,燕沁大人!快來人把燕沁大人扶回去!”


    燕沁眼前陣陣泛黑,還未看清宮廷畫師手中的自己長什麽模樣,整個人就墮入一片黑暗之中。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天邊才微微泛白。


    燕沁口渴的厲害,下意識的想要起身,腰卻像是撕裂了一樣疼痛難忍,逼得她又一次跌在床榻上。


    要是在上界,這點皮肉傷不過片刻就能好!


    “先生。”樂安匆忙從外麵跑來,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粥到了她的麵前,眼眶紅紅,“母妃說你是為了我才受傷的,都是樂安沒用,害得先生這麽痛苦。”


    燕沁茫然的眨了眨眼。


    才意識到眼前的樂安,不是鬆林鎮的那個臭小子,她的聲音也溫柔起來:“隻是讓人給我畫了些畫像而已,先把粥給我。”


    她又餓又渴,還疼的厲害。


    樂安不肯給她,非要一點點的喂給她吃。


    燕沁有些感慨,以前那個繈褓裏的孩子都會照顧人了。


    喝完粥,燕沁好歹有了些力氣,好不容易爬起來,就見黃公公也走了進來:“燕沁大人,皇上喚您過去一趟,這一次特意吩咐,要著紅衣。”


    這變態皇帝又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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