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好合這個詞兒若是擱在凡人身上那是寓意美好的祝福,但是若放在動輒活上幾千幾萬年的人身上,那可不就變成了赤裸裸的諷刺了。


    青君看著似乎並不介意,隻是笑意吟吟道:“你看起來對楚蘇意見很大。”


    燕沁心道我之前差點被她一招給解決了,對於差點要了自己命的人何止是意見很大……


    “楚蘇與我一同長大,一同下界來曆劫,而後又一同飛升……”青君自顧自地說起了那些年之我與我的小青梅二三事,聽得燕沁眼皮抽搐。


    “長得還不錯。”青君最後總結道。


    燕沁嘴角微微抽搐,合著您老人家總結了那麽一大通,最後的結論是自己原來是個顏狗?


    燕沁使勁翻了個白眼,便聽他繼續道:“做本君的道侶還差點意思。”


    燕沁是見過楚蘇的,撇去別的私仇不談,單單是楚蘇這張臉,燕沁覺得便是叫人為她去死,或者禍國殃民之類的是綽綽有餘的。


    “嗬,您要求還真高。”燕沁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


    青君笑眯眯道:“怎麽,吃醋了?”


    “您可要點臉吧。”燕沁的目光落在他那張可怖的臉上,“您這幅尊榮送我我都不要。”


    青君挑了挑眉,笑著變喚了陌上川的模樣,聲音也在瞬間變化,“那師父可能喜歡這樣的?”


    燕沁臉色一變,眼底覆上了一層寒霜。


    “嘖嘖,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青君頂著陌上川的臉用他那清淺的聲音對燕沁道:“你打開這道門,我就暫且封印住記憶讓你見見陌上川,如何?”


    燕沁冷冷地看著他,“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無恥的人。”


    “所以你要不要答應呢?”青君彎下腰湊近她,輕聲道:“師父……”


    燕沁使勁咬了咬牙,滿臉冰霜道:“閉嘴。”


    “本君輪回的記憶實在太多了,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處理掉一部分。”青君笑眯眯道:“可能是被封印,也可能是永遠地消除,若是被永遠消除了,這個人可就真真正正的沒有了。”


    燕沁被他這套謬論給驚呆了,她擰著眉道:“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萬一哪天我心情不好,你的小徒弟可就真的消失了,連存在的痕跡都不會有,所有人關於他的記憶也都會隨之消失。”青君微笑道。


    “我……也不會記得他?”燕沁問道。


    青君笑道:“是的呢。”


    是的還呢!


    燕沁想一拳錘爆他的腦袋。


    “所以你選擇打開門獲得一個陌上川呢,還是選擇不打開門失去一個陌上川呢?”


    燕沁終於忍無可忍冒出了一句髒話:“王八蛋。”


    燕沁話音剛落,那道門便慢騰騰地自動打開了。


    燕沁:“……”


    青君:“……”


    黃澤這個神經病!


    然而隨之而來的鳥鳴聲和鋪麵的花草香氣讓兩個人都沒有心思再繼續吐槽黃澤了。


    燕沁看著外麵那一片廣闊的田野和森林,驚訝道:“這裏是……一個秘境?”


    青君微微眯起了眼睛,率先踏入了那片廣闊的秘境,而燕沁也緊跟其後,身後的巨門緩緩又緩緩地關上了。


    青君轉過頭來笑道:“做得不錯,作為獎勵,送你一個時辰的陌上川如何?”


    燕沁冷下臉道:“不必了,你就不怕我再將你給殺了?”


    青君臉上的微笑一頓,旋即道:“你現在手無縛雞之力,我怕什麽。”


    燕沁沒有理會他繼續往前走,“有些人死了就是死了,虛幻的東西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師父。”清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讓燕沁猛地停下了腳步。


    一雙帶著暖意的手將她抱了起來,細心地拂掉了她衣服上沾上的草葉子,溫聲道:“小心些。”


    燕沁不知道青君怎麽篡改設置的記憶,陌上川似乎很好地接受了自己出現在這個地方以及燕沁變成了五六歲孩童的這個事實。


    燕沁擰眉望著他清俊的眉眼,抿著唇沒說話。


    “師父?”陌上川低下頭,與她冷漠的眼神對了個正著,“怎麽了?”


    “你知道自己是誰嗎?”燕沁嚴肅地問道。


    陌上川彎了彎嘴角,“你的崽崽。”


    燕沁:“……”


    她怎麽不知道陌上川什麽時候這麽肉麻過?


    青君那個神經病到底怎麽設置的他的記憶!


    燕沁被他抱在懷裏十分舒服,但是心底又覺得這是被青君給抱著,十分地不爽,“你放我下來。”


    陌上川十分聽話地將她放下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師父身體變小了,連性子都變得跟小孩子一樣了。”


    燕沁嘴角微微抽搐,想要發脾氣卻發不出來,定定地看了他許久,才繼續向前走。


    後麵那個陌上川是假的。


    她垂下眸子看路,心道不能再對他心軟了,她唯一要做的便是除掉青君。


    不管采用什麽辦法。


    她真的是受夠了這個神經病!


    “師父。”


    燕沁腳下一停,眼前多了一束五顏六色的野花,便聽陌上川道:“送給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燕沁覺得自己應該瀟灑帥氣地將那束花拍到地上,然而事實卻是……她伸手接過了那束花,然後被陌上川輕輕鬆鬆地抱在了懷裏。


    燕沁拿著花趴在他肩膀上,微微仰頭便能看到他的側臉,還有帶著溫柔的眼角眉梢。


    她已經記不清楚多久沒能這麽好好看過他了。


    即便這隻是轉瞬即逝的假象。


    “師父你太瘦了,記得要好好吃飯。”陌上川一邊走一邊道,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句話像是即將離開的人才會說的囑托。


    “嗯。”燕沁輕輕地應了一聲。


    “也別亂發脾氣,對身體不好。”陌上川笑道。


    燕沁點點頭。


    “也不要天天畫符畫得太晚,你畫起符來就什麽都忘記了……”陌上川一邊走一邊絮叨,時不時地幫她攏一攏散落在臉頰邊的頭發。


    燕沁聽得很安心,不知不覺地眼皮越來越沉重,最後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覺無夢,這大約是燕沁這段時間來睡得最安穩踏實的一覺,等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依舊是被抱在陌上川的懷裏,而他正坐在地上倚著塊石頭,目光看著遠方。


    似乎是察覺到她醒過來了,便微微低下頭看向她。


    燕沁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動了動身子在他懷裏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這個夢有點太舒服了。


    所以某些人就看不下去了。


    “睡得舒服嗎?”陌上川瞬間變成了青君的模樣,連帶著那惡劣的語氣都是一模一樣。


    燕沁頓時清醒了過來,全身緊繃從他懷裏跳了出來。


    青君十分不悅地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懷抱,再看看滿臉警惕和冷漠的燕沁,對比之前她對陌上川的溫柔和放鬆,整個人更加不爽了。


    好像他跟陌上川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方才陌上川說得話做的事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那份心情,恢複記憶之後的他再看更像是一個旁觀者,冷靜清晰。


    可分明是同一個人。


    這種差別待遇讓青君感到微微的煩躁。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遇到任何動物,連剛進門時聽見的鳥鳴聲都像是幻聽了一樣。


    待走了近三個時辰之後,燕沁終於停了下來,冥冥之中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她,讓她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原地。


    青君轉過身來看向她。


    燕沁隱隱約約像是聽見了什麽人的聲音,在遠遠地呼喚著她。


    她忍不住皺起眉毛仔細地聽了起來。


    “沁兒……”


    燕沁猛地睜開了眼睛,然而眼前的景象卻不是之前她站著的那片草地,而是一片雲霧繚繞的地方。


    耳邊是縹緲的音樂聲和一些人嘈嘈切切交談的聲音。


    幾片絢麗的彩緞飄過她眼前,雲霧中偶爾還能看到繡著精致花紋的裙擺。


    “……殿下……也該回來了……”


    “劫數……不可……”


    “帝君不是……婚約……嗎?”


    “……作數……那位殿下恐怕會鬧得……”


    燕沁聽得雲裏霧裏,也聽得不甚分明,忽然身體一輕,好似被隻無形的手給托了起來,眼前的場景瞬間變得清晰了起來。


    原來方才她在的地方是一隻香爐,怪不得煙霧那麽大,而方才她看到的彩緞和裙擺正是一群正在跳舞的仙子,個個細腰長腿,眉目間波光流轉。


    而跳舞的仙娥兩邊,正是一桌一桌的仙人,正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為什麽是仙人?


    燕沁嗬嗬,這一個個身上都散發著淡淡的金光,就差在腦袋上寫上“我是仙人”四個大字了。


    燕沁正要好奇地再仔細看看,便聽見旁邊有人道:“黃澤大人,不知殿下何日才能飛升啊?”


    “這自然要看殿下的功德造化了。”黃澤溫和的聲音響起。


    那人似乎也聽出了黃澤所說的“功德造化”之中的諷刺意味,訕訕一笑,“殿下自幼聰慧,自然是可以的。”


    黃澤輕笑了一聲,輕輕地朝前麵吹了口氣,燕沁眼前的霧氣猛然散開,露出了黃澤那張自帶美顏效果閃著金光的大俊臉。


    燕沁激動地看著他,喊道:“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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