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忌自地宮中參悟坐忘心齋法,突破玄字境後,心中其實已不將智行雲放在心上,此時聽蕭歡雲這樣說,頓時有些傷了自尊:“難道我玄字境的修為還打不過他麽,那日在百草門中,我還不是正麵與他對戰。”


    蕭歡雲臉色沉了下來,望著秦無忌沉聲道:“我說你不行,你就是不行。那日我曾畫過兩個圈子,你連第一個小圈都未跳出,卻在這裏胡說大氣。”


    她說著轉頭對晴兒等三女道:“你們三個丫頭,去那邊看看剛才死的是什麽人,我有話跟你們師父說。”


    蕭歡雲淡淡的語氣,平靜的麵容,卻讓三女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戰,聞言都是乖乖轉身,大氣不敢出一聲的自去了。


    等到三女離開,蕭歡雲才望著秦無忌說道:“無忌啊,你覺得你的修為和我相比如何?”


    秦無忌不明白她為何這麽問,搖頭笑道:“那自是遠遠不如,差得太遠了。”他這是真心話,自己方才五感發揮到極點時,連蕭歡雲的氣息都沒探測到。而剛剛發現不遠處隱藏的敵人時,蕭歡雲已一劍劈死了對方。這等差距已不是境界的差距了。


    蕭歡雲聽他這樣說,便脆聲問道:“既然你自己承認與我的修為差距很大,那麽我問你,連我都無法堂堂正正殺死智行雲,你為何就這麽有信心呢!”


    秦無忌聞言陷入了沉思中,以蕭歡雲的絕頂實力,雲騎劍衛將軍的身份,都被智行雲以智家的權勢糾纏不休,何況自己呢。


    蕭歡雲微微轉了個身,背對著他緩緩又道:“你還是百草門的掌門,有那麽多弟子,不說別的,便是眼前三個女子,若是因為你惹惱了智家,恐怕將要落個比死還慘的結果,你真得不怕麽?”


    秦無忌越聽越是驚心,一頭大汗冒了出來,良久才真心實意的說道:“你說得對,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蕭歡雲這才笑眯眯的轉過身來,沉聲道:“所以要殺智行雲,必要先剪除他的羽翼,攻陷他的後台,那樣不消你出手,為師一劍便了結了他。”


    秦無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你不是要我和他正麵搏殺,那日為何還要我修習天眾功法……”


    蕭歡雲輕輕擺手:“打還是要打的,隻是現在不是時候,你方才說得很對,燃燈大會是一個絕佳的時機。”


    秦無忌聞言大喜:“有什麽好計謀,可以將那混蛋搞死?”他興奮之下,說話也粗野了許多。


    星光下一臉嬌容的蕭歡雲習慣性的皺起了小眉頭,然後很是大方的一伸手:“現在還沒有,嗯,是沒有想好。”


    ……秦無忌一時無言,良久才歎了一口氣:“你再不想好,恐怕我就沒時間,也沒機會幫你做這件事啦。”


    蕭歡雲聞言驚詫道:“你這是怎麽了。”


    秦無忌深沉的搖搖頭:“等我安頓好百草門,便要去救一個人,恐怕到時候要大大的得罪咱們的國君,若是事情鬧大了,連你也要受牽連。”


    蕭歡雲哦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明白他說得什麽意思。


    正在兩人無話可說時,雪丹輕輕走過來,拉著秦無忌的手低聲道:“那,那個,那個死人看起來好像是金剛門人。”


    秦無忌心中一動,抬頭望著蕭歡雲:“你該早就知道是什麽人吧,不然也不會如此痛快的出手了。”


    但他剛剛說完,就看到蕭歡雲露出苦惱之色,抱著腦袋喊道:“慘了,慘了,我這是犯了師門大罪,殺了本門弟子。”


    ……秦無忌想到這世界修行門派的層層規矩,不禁也替她擔心起來。


    蕭歡雲這次似是真的苦惱起來,咬牙切齒的來回走著,忽然抬頭警告的望著秦無忌和雪丹:“這件事隻有你們和我知道,不需讓第,第……”她扳起手指,數了數才接著道:“不許讓第六個人知道。”


    秦無忌又好氣又好笑,還要再說幾句,眼前一花,已不見了這少女的身影,唯有星光閃爍,夏風蟲鳴。


    晴兒和雨沫也走了過來,看到這種情景,不禁麵麵相覷。


    雪丹嘟著嘴輕聲道:“以前我還挺崇拜她的,說起七尺夜叉,八羅金剛,那可是晉國修行女子的榜樣,今日一見,卻是讓人失望。”


    秦無忌低頭一笑,或許不了解蕭歡雲的人,都有這種感覺,但他卻明白,這個背負巨劍,吊兒郎當的少女,實在是一個傳奇……


    死在天香坊廢墟的屍體依舊躺在黑夜裏,秦無忌等人也已經離去,不知過了多久,天都快亮的時候,才有一個瘦長的打更人沿著大街走了過來。


    更夫敲著沉悶的銅鑼,一慢三快,咚,咚咚咚!代表著已到了四更天,他慢慢靠近那屍體,悄無聲息的彎下腰來,然後迅速的伸手一抹,便慢慢的起身而去。


    更夫銅鑼聲再次響起,天香坊的廢墟中卻燒起了一團黑火,人肉脂肪帶起的白灰,讓這個夏日的淩晨顯得分外淒慘。


    這瘦長的更夫一路走向了城南,步伐也是越來越快,待走入一條小巷子時,已甩開了身上的灰衣,扔掉了手中的銅鑼,抖動下身形後,已化為了一名飄逸的文士。


    他緩緩走到丹砂幫所在的總舵街道上,不多時就來到了朱血沙所住的主房大門前,卻也不敲門,身子一抖,帶起了一條黑墨般的曲線軌跡,落到了院中。


    盡管已是四更天,正是人們熟睡的時候,丹砂幫總舵裏也未免太安靜了。整個院廳一片寂靜,似乎就連蚊蟲之聲都難聽到,而寂靜之後卻是深深的黑暗。


    諾大的府邸竟然一盞燈都未點起,如此詭異的氣氛中,那假扮更夫的飄逸文士卻輕車熟路的走入了一間偏房。


    終於有一盞燈緩緩亮起,卻也昏昏暗暗慘慘淡淡,手撫玉帶雙劍的智行雲在這昏暗的燈光中似也有些不太真實。


    他英俊的雙眉擰成了一個疙瘩,眼見飄逸文士進來,急忙起身拱手道:“墨先生辛苦了,不知天香坊那邊情形如何?”


    那被稱為墨先生的飄逸文士搖頭淡淡道:“死了。”


    智行雲眉頭顫抖,驚聲道:“死了,不可能,老四隨我多年,乃是我智家奴仆中少有的黃字境高手,怎麽說死就死了。”


    那飄逸文士一縷長須,麵容清臒,臉上隱隱帶著一絲書卷氣,聞言嘿然道:“貴仆被人一劍致命,傷口自額頭貫穿襠部,劍氣直穿三尺之外,智公子難道還不清楚?”


    智行雲雙目露出一陣驚慌,但緩緩鎮定下來,他當然清楚,世間能一劍劈開黃字境高手的人並不多,偏巧自己傾心的那個女子可以做到。


    他一時無言,卻低聲道:“墨先生,依你看來,她是否發覺了什麽?”


    墨先生伸手捋了捋長須,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卻沉聲道:“依我看來,智公子還是放棄蕭歡雲吧,她是不可能被馴服的。”


    智行雲此時卻露出了無奈之色,搖頭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強扭的瓜不甜,我怎麽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我要娶蕭歡雲,卻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墨先生沒有說話。


    智行雲走到他身邊,望著外麵深沉的夜色沉聲繼續道:“我們智家是晉國第一豪貴,這是好事,但家業太大,子孫未免就多了些。這一輩中,與我實力相當的最少還有三個人,若是不能娶到蕭歡雲,得到她背後的實力,我並無絕對的把握可以脫穎而出,順利繼任下一任晉國大夫。”


    墨先生恍然:“蕭歡雲是雲騎劍衛的大將軍。”


    智行雲淡淡補充道:“還是晉國蕭皇後的親妹妹,咱們國君的小姨子,更是金剛門第一高手天陀的小妹子。”


    墨先生微微一笑:“肉很肥啊,但也很難下口,怕是饞她的人很多呢。”


    智行雲臉色冰冷下來:“不是我誇口,除了我,整個晉國無人入得她法眼。”


    那墨先生卻毫不客氣的冷笑道:“但還有個秦無忌。”


    “秦無忌”這三個字就像一根針般刺入了智行雲的心裏,自從那日在百草門中親眼看到蕭歡雲跟秦無忌之間的“****”,他就再也睡不好吃不好,每日輾轉反側,心中都被嫉妒,憤怒,咒罵塞滿。


    他雙手捏住了腰中雙劍,指尖都變得青白一片,良久才長舒一口氣:“所以才要墨先生出手,早早將那小子料理了,燃燈大會就在眼前,國君已親口答應為我賜婚。”


    墨先生點點頭:“既然答應了公子,老夫當然會竭盡全力做到,如果我推算的不錯,明日時候,秦無忌就會來這丹砂幫總舵裏,我已全部布置妥當,他絕無逃脫的可能。”


    智行雲露出一絲期望之色,但很快掩飾過去,轉頭看看這丹砂幫的總舵,忍不住問道:“為何選在這裏出手,有沒有更好的地方?要知道我這次帶來的全是黃字境以上的高手。”


    墨先生淡淡道:“秦無忌的修為是黃字境兩重,但從公子提供的情報去分析,他似乎還有一些秘密的法寶,本身又精通醫道,肉體抵禦能力已達到黃字七重的實力。”


    他沒有直接回答智行雲的話,反而開始分析起秦無忌的實力來:“他還有三名弟子,最重要的是背後站著蕭歡雲。公子帶來的殺手實力確實不弱,但以老夫的推算,要想無聲無息的除掉秦無忌,最少還得滿足三層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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