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劉囂,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在海麵上待著了。


    遊舫靠岸之後,立刻就竄上岸,二哈也不收起來了,吃了這麽大虧,已經顧不上身份可疑、會不會被人發現這些問題了。


    梁子已經結下,不管是潺浦郡府軍,還是水底下那一大坨藏命花,要說不死不休倒還不至於,再幹上幾架絕對少不了。


    上了岸的劉囂,心反而比原來更虛了。


    腳下這幽綠色的可不是岩石地磚,而是那有靈植物的一張葉片而已,說白了,自己還在它的手掌心裏!


    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剛子,我對不起你啊!你是替我受盡了委屈!


    傷口恢複的不錯,除了一些隱痛,已經沒有大礙。


    劉囂隨便找了一家酒館,找了個位置一屁股坐下。


    那個讓人煩躁的視線,從不久之前又再次出現,真是陰魂不散啊。


    好在,自己最虛弱的時候,反而沒被這家夥發現,不然,會發生什麽,就不好說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測試和發現,劉囂已經基本掌握了對方的路數,應該是個水源天賦者,一直通過海水窺視自己,所以在他進入龐府之後,被觀察的感覺就沒有了,另一次消失,則是在他禦空之後,進入藏命花的水域範圍。


    這其中就包括了兩種因素的壓製,藍衣男子對周圍海水的控製,或是那顆奧陶之水的力量。


    對方始終能準備把握自己的位置,才是最大的問題,也不知道薑辭那把飛劍點蒼的邏輯和能力究竟是什麽,為什麽始終沒發覺身上帶有某種道標和錨點類的東西。


    如果不能處理掉這個大麻煩,恐怕就算把新來的這個水源天賦者剁成肉餡做成餃子,也還會有下一波包子,粽子,燒麥,火燒,缽缽雞.......


    關於飛劍點蒼,劉囂已經問了報喪鳥,結果這老白毛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隻回答了三個字,不知道,哪怕劉囂以可能有生命危險來威脅,又將沿途被人一路追殺的過程做了一番戲劇化的演繹,老鳥也不過說回了一句話,“有危險回來不就行了,反正薑辭也不會來凶荒。”


    我擦,還真的很有道理啊。


    要了一壺解憂酒,管它好不好喝,應景就行。


    提起酒壺就悶了一口,嘶~~~~


    真tnnd的上頭,從舌頭到喉嚨,自食道進胃,全都火燒火燎的。


    要不是他的血源體質,這一口下去,整個臉就得通紅,再多來兩口,直接給幹廢了,確實解憂,反正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梵天輪破!天墉城危矣!”


    “梵天輪破!天墉城危矣!”


    一個青年高聲喊著,從酒館門前跑過。


    “小子!瞎說什麽呢!”


    酒館內,靠門的一桌四人中,有一虯髯客怒喝一聲。


    街道上的青年根本沒搭理這邊有人嗆聲,自顧自沿著大道奔走高呼。


    虯髯客也是個爆脾氣,起身就要出門。


    卻被酒館老板用一句話止住。


    “客官,那人是餘立光的三子。”


    “可是沅水蓮台的餘立光?”


    虯髯客沉聲問道。


    “正是。”老板點頭道。


    “莫非,沅水真得了消息?餘家公子所言屬實?”


    虯髯客的呼吸急促起來,“梵天輪怎麽可能被破,馭北王絕不可能真反!”


    “客官,世事無絕對,你我都不希望這是真的,但它卻又假不了。”


    酒館老板朝小二使了個眼色,小二立馬給虯髯客那一桌端上一壺新酒。


    “掌櫃的,承天與天墉戰事一起,這潺浦邑,恐怕也會被波及,屆時,你們打算如何抉擇,是與承天一戰,還是背井離鄉,另謀出路?”


    虯髯客那一桌,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子”淡然問道,聲音清澈動聽。


    劉囂的眼角跳了跳。


    以前,他每次看影視作品時,都會嘲笑裏麵那些女扮男裝的角色太假了,一眼就能看出來,還在那矯揉造作個什麽勁。


    這次,劉囂算是身臨其境一把了,這說話的“哥們”,胸大肌也過於圓潤了一些,再看那又白又嫩的小臉蛋,那精美的小五官,哪一點像個老爺們了?


    偏偏要穿一身男裝,還要束成男士發型。


    真是見了鬼了。


    “回客官的話,我等小民,雖不及軍士萬一,可叛軍若真來犯,也敢披甲上陣,麵敵而死!”


    老板正色說道,“生於潺沄,死歸緣至,我們潺浦人,也就這麽點骨氣。”


    那女扮男裝的褐袍偽郎點點頭,眼神似乎比較複雜,有那麽一點欽佩,也有那麽一絲惋惜。


    “幾位不是潺浦人吧?”


    酒館老板識人無數,幾句話,就知道對方大致的路數了。


    “掌櫃好眼力,我等自刹那城而來,”那一座中的第三人說話了,是個瘦瘦的男青年,白白淨淨的,“天墉是我昆侖之宗,承天則是撼天柱石,此番兩方交惡,且不說兩城子民,但凡昆侖血脈,都是這局內之人。”


    劉囂將一粒花生米扔進嘴裏,眯著眼看著這個年輕人。


    說了半天廢話,不就是來打探情報的嘛,不敢去天墉前線,就在這裏等著,沒什麽出息。


    “你們刹那城,貌似離歧路更近吧。”


    另一桌上,一個白袍男子輕蔑說道,坐在他身旁的女人,一臉媚笑,將酒杯湊到男子嘴邊。


    酒館內的氣壓,立馬就低了下來。


    劉囂視線掃過屋內眾人,好像,就他一個人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


    怎麽了?兩個城市的距離都這麽介意的嗎?


    “這位仁兄,歧路是歧路,刹那是刹那,那薑辭是馭北王,而徐借命,隻是一城之主。”


    那白淨男子溫聲說道。


    “嗬嗬,”白袍男子不屑一笑,用手指推開女人端過來的酒杯,“來頭還不小啊,居然敢直呼薑王和徐帥的名諱。”


    “不敢不敢,薑馭北向來不以王自居,徐帥更是平易近人,人前從不以軍職權位壓人,若是其他幾位王侯權貴,就不敢如此造次了。”


    白淨男人笑著說道。


    “梵天輪破了,你們刹那是不是也該對潺浦下手了?誰人不知,你們渴求潺沄海久已。”


    灰袍男子依舊不依不饒,冷聲笑道。


    “若沒看走眼,仁兄應是煌山城悅樂閣的陰修吧。”


    白淨男子沒有正麵回答對方的問題,反倒不瘟不火地把話題帶到灰袍的身份上。


    “刹那宗的狗。”


    灰袍男子哼了一句。


    嘭!


    那四人的桌子,在虯髯客的一掌下,碎得稀爛。


    白淨男子卻用手按住虯髯客粗壯的臂膀,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剛要繼續說話。


    卻聽坐在裏麵,一直吃瓜看戲的一個黑衣男子,淡淡說了一句。


    “搞得這麽文縐縐的,要打就趕緊打。”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


    “看個屁啊,我心情不好,別來惹我。”


    劉囂一隻手拖著額頭,另一隻手搖晃著酒壺,不耐煩說道。


    “還有,你們這些昆侖人,一個個怎麽都這麽不和,怪不得被外人利用,最後來個窩裏鬥,都沒弄清楚昆吾和薑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就在這裏瞎幾把亂鬧,昆侖剩下這十九座城,遲早敗在你們手上。”


    劉囂是有感而發,他沒想到兩個昆侖城池的人居然在這裏鉤心鬥角,本來心情就差,這下更惱火了。


    “這位公子,莫非你知道五穀門之變的真相?”


    問話的,是那個偽郎。


    “知道個屁,你們別岔開話題,什麽刹那城是吧,”劉囂又看了一眼灰袍男子,“你不是什麽陰修嗎,剛才你們冷嘲熱諷的說了半天,倒是打啊!反正現在亂的很,打死幾個人也沒人管,趕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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