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盡頭,城市依稀可見。


    縱橫交錯的水道,與古典的中式建築群融合在一起,


    潺浦城,原來就建在這座湖中。


    有些意外,明明是一座城,卻沒有城牆,也沒有城門,莫非,這一望無際的湖水就是天塹?顯然不是。


    當劉囂望見一座有些徽派風格的建築正在水道中移動時,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這一棟棟樓院屋宅,其實根本就是舟船,這裏沒有土地,隻有船位。


    “劉公子,幾位小姐,俞公子,潺浦到了。”


    久未開口的車夫,興奮說道。


    到了潺浦邑,才算是真正逃離了戰亂,進入了相對安全的地帶。


    “劉兄,可知這潺浦的來曆?”


    俞文奕倒不是想顯擺什麽,劉囂一路聽他們閑聊也發現了,以類似這樣的問話作為新話題的開篇,已經算是一種交談的習慣了。


    “不知道,你給說說?”


    劉囂對俞文奕的印象不錯,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棋士,為人不浮誇,對人也比較真誠,哪怕在龐家四位美女之中,也沒有刻意顯擺什麽,對自己,沒有一味奉承或攀附,這兩點,就很不錯,說明他為人還是挺正的。


    “潺,指的是這潺沄海,浦,則是這城邑的根基,浦口蓮,在此城之下,有一顆奧陶玄水,源源不斷向外漲水,這茫茫潺沄海,都由著玄水所生,彼時的這裏,巨浪翻天,滔滔不絕,是我主昆侖,在玄水之上種下一株奇蓮,從此水波不興,再無風浪。”


    “這奇蓮名為緣至,其蓮子,是玄水之精,其蓮藕,是靈根之髓,其花葉,更是大補之物,潺沄海內魚獸,每到花期便聚集於此,而這蓮葉,更如堅土般紮實穩固,此後,便有了這海上城邑。”


    “此便是潺浦邑的由來。”


    隨著俞文奕的娓娓道來,馬車也靠近了水城。


    這條橫跨正片潺沄海的道路,其實隻是經過城市邊緣,要正式進入城中,還需要經過一座浮橋。


    而這貼在水麵上的浮橋,根本不是岩石或木頭堆砌的,而隻是一大片被剪裁過的綠色葉片......


    馬車上了浮橋,有一絲軟糯的塌陷感,但整個橋體穩如泰山。


    劉囂一邊好奇地觀察著周圍,一邊思考俞文奕剛才說的話。


    雖然有些詞他沒聽懂,但大概意思差不多是理解了。


    這潺浦城下,應該有一顆純度極高的水源核,這整片潺沄海的海水,就是因這顆源核而起,之後人主昆侖為了壓製源核,種下一株鳴叫緣至的蓮花,而蓮花結出的蓮子、蓮藕似乎都是極其稀有的東西,也因此引來了潺沄海中的魚啊獸啊的。


    怎麽聽,都像個為了促進旅遊文化產業發展而杜撰的神話故事,但這裏是史隆,沒那個必要,而且邏輯上確實說的通。


    能壓製奧陶之水的蓮花,肯定不是什麽凡品。


    這種東西結出的果實、根莖,那必然屬於寶物級別的,總不能隨便來個人都可以摸摸碰碰吧,守護它的軍隊不能少。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些被蓮花引來的大量海貨,自然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人口虹吸,也就吸引了人才流入。


    最終有了這麽一座水上城市,也就合情合理了。


    俞文奕解釋了潺和浦的來曆,其實隻是字麵上,更深一層,又是另一種含義,潺,應該指的是舒緩的水流,說的就是溫潤無波的潺沄海,浦,是水源匯合處,也就是那顆水源核。


    劉囂突然覺得自己牛逼了,不但領悟了整個故事,還懂得深入挖掘了。


    不過,他關心的問題也來了。


    這個蓮子,還有這個蓮藕,包括蓮葉,似乎,可以吃啊!


    也就是說,馬車下的綠油油的浮葉,沒準就是大補之物!


    周圍人有點多,劉囂暫時壓製住跳下車咬上一口的衝動。


    等馬車過了“浮橋”,算是真正入了城。


    也讓劉囂領略到了,什麽叫一葉一城,撐起一排排建築,一條條街巷的不是結實的土層,而是一張無比巨大的蓮葉。


    他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想用雙腳實際感受一下。


    腳尖著地的瞬間,那種結實堅硬的觸感立馬反饋上來,哪怕他用力向下踩,都沒有一絲下陷。


    “劉兄,你這是?”


    俞文奕從車廂中走了出來,狠狠的伸展了一下筋骨,見劉囂在地上不斷踩踏,笑著問道。


    “這就是緣至蓮的蓮葉?”


    劉囂指著腳下,問道。


    俞文奕點了點頭,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明顯是坐車坐得太久,這一落地,腳下沒力,扭了一下,勉強算是站住了。


    “俞兄,我建議你還是鍛煉一下。”


    劉囂發自內心的提了個建議。


    “無妨無妨,”俞文奕一邊搓揉著腳踝,一邊擺手,“之前飛得太高,有點暈。”


    龐家的四位小姐也陸續下了馬車,這一路的顛沛,讓她們每個人的心中,多少有些脫險後的慶幸。


    說起來,這四位美人的心理素質也是真的強,龐家這次一共出來四十輛馬車,至少也有個八十位血親吧,最近能安全逃脫承天軍追捕的,估計不會很多,甚至可能一個都沒有,是死是活,暫未可知,但身處危難之中是必然的。


    可她們四人,好像並沒有多少擔心。


    或許是因為家族過於龐大,一些遠方親戚之間的關係,其實不算很近吧。


    “劉公子,我們步行吧。”


    龐不濁也是坐累了,整了整衣衫,柔聲說道。


    “遠嗎?”


    “緣至一共三十六葉,我們腳下的是其中之一,距離龐家在此的宅院,要過八葉,有些距離。”


    不濁回答道。


    “行啊,走吧。”


    劉囂也不急,正好沿路仔細觀察一下地形,看看有沒有機會先來一口試試。


    五女兩男,身後跟著一輛馬車,就這麽慢悠悠地沿著蓮葉外圍的前行。


    路上的行人不多,倒有不少人湊在一起談論著什麽。


    劉囂仔細聽了聽,都是在議論天墉和承天開戰這件事,能感覺到,生活在這裏的人對此還是非常焦慮的,而且內心也很矛盾,因為他們似乎對承天的感官不差,甚至還會為薑辭的叛亂找理由借口。


    至少,言論還是挺自由的嘛。


    能看得出,蓮葉是有弧度的,總體應該是個圓形或者橢圓,上麵建築和街道的規劃也很有特色,主要街道就是葉片的邊緣,沿街一側的建築以商鋪為主,有一些剛夠一輛馬車進入的小巷可以進入建築群的內部,裏麵應該是人們的住宅。


    終於,繞過一座漁具店後,視野開闊起來。


    也能看見水麵的另一端,幾公裏之外,一座仿佛貼在水上建築群。


    好家夥,這緣至蓮的一葉,幾乎相當於整個戰靈院的麵積了。


    隻能說,夠大。


    海水中,五六個少年飛馳而過,乍一看,還以為他們在玩衝浪,可其實是站在某種魚獸的背上,他們赤裸著上半身,背上背著一隻竹簍,簍子裏滿是大大小小的魚獲。


    這一路走來,沒見到一個釣魚地,卻時不時能看到有人拎著一條鮮活的大魚從海邊走回店鋪中,這就讓劉囂有些不明白了,還以為這些人水性極好,都是直接跳下去直接下手抓的。


    直到他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才知道真相。


    隻見一個中年女人走到海邊,用手輕輕拍打水麵,沒一會,就有一條魚露出頭來,被她一把抓住,直接提到半空,帶走了。


    看得劉囂一臉懵逼。


    這潺沄海裏的魚,這麽蠢的嗎?


    為了驗證,他也來到蓮葉邊緣,蹲下身子,模仿那個女人拍打水麵。


    果真有魚!而且不隻一條!


    我去,劉囂感覺自己的三觀再次被刷新了。


    立馬詢問一旁等著他的俞文奕,為什麽這些魚這麽容易就上來了。


    結果俞文奕居然不知道,顯然這家夥是個宅男,社會經驗不夠豐富。


    好在如畫知道,說這種魚俗稱呆寶,喜歡吃人們倒入水中的剩菜剩飯,久而久之就養成習慣了,岸上有人,水麵有動靜,它們就會浮上來看看有沒有吃的,因為特別傻,又深受本地人喜愛,就得到了這個褒貶都有的名字。


    在潺浦城,家家戶戶都會做一道菜,叫蒸傻,主材就是這種魚。


    劉囂笑著點頭,確實,真夠傻的。


    不過,也挺和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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