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雨島的聞字屋內。


    已經快成一坨球的屋主,手中握著一份新鮮出爐的戰力評估,目光凝重。


    一旁站著的慕昔提,麵色紅潤,顯然是剛經曆了一場近乎瘋狂的慶祝,那帶著自信的小眼神一直瞅著屋主。


    良久,屋主放下皮卷。


    看了一眼門外擁擠的人群和手忙腳亂的學徒,歎了口氣。


    “說實話,我真沒想到這個沐夜戰靈院能讓那伽止步第五輪,更沒想到你一直關注的任平生又是一人滅了那伽的五個上等妖孽。”


    屋主看向自己的學徒,“這場比鬥我也看了,不算是一場精彩的戰鬥。”


    幕昔提沒吭聲,他太了解屋主說話的脾性。


    “但是!任平生所表現出的應變能力和戰術素養,絕對堪稱頂級,結合你之前對他的評估,這個院生絕對是本屆千城決最大的驚喜,之前,千城決中不是沒有出現過精於此道的天才,但能像他一樣將陰狠和人性用到極致的,一個都沒有。”


    啪,屋主猛地一拍桌麵。


    “這個上上等的評估,我們字屋給了!”


    幕昔提的笑容剛要綻放,卻聽屋主又一個大喘氣。


    “不過......這個評估要改一改,將戰力評估和綜合評估分開,戰力評估隻能給個中上,以任平生目前展現出的實力,給個中上已經到頂了,綜合評估可以給上上等,你需要在最後重點說明給出這個評估的理由。”


    “去吧,這個評估再不出來,我們字屋就要被擠塌了。”


    幕昔提鬆了口氣,轉身離開屋主的房間。


    屋主又拿起桌上的皮卷,臉上終於掛起笑容,誰能想到,自己招來的這個廢土人學徒,居然會在千城決中大放異彩,當初他以為沐夜的情報根本不會有人問津,結果,事實卻狠狠的打了他的臉。


    那些擁擠在字屋內的人,來自扇環內活躍的各大勢力,他們關心的不是戰靈院,而是任平生這個人。


    而現在整個玄武,能給出最完整評估的,隻有他們這家聞字屋。


    ........


    整個玄武城,依舊是聖光普照,溫暖人心。


    可一股詭異的陰雲,卻籠罩著所有玄武人的心頭。


    就在千城決的第五輪,被認為首席絕對熱門的四大學府,一次性沒了兩家。


    首先是司天,被不顯山不露水的餘暉城止海鬥院幹趴下了,這絕對是本屆千城決最大的冷門,而且止海鬥院隻付出兩人重傷退場的代價,就拿下了不可一世的司天。


    整場比鬥,可謂打的驚天地泣鬼神,沒有什麽出格的戰術套路,隻有精妙的小隊配合和令人瞠目的戰技組合,戰前評估隻有中上等的止海流風流蕁,銀月千羽和魂切幽鷓,幾乎奉獻出一場堪稱完美的協同作戰。將貌合神離,各自為戰的司天院生,打得毫無脾氣,一潰千裏。


    事後通過各大字屋的挖掘,才知道止水學院的三人曾經參與過一次秘境探索,經曆過生死纏鬥幾十次,曆練出成熟的實戰能力,而且也將相互之間的信任和默契磨礪到了極致。


    而反觀司天這邊,每個人的戰力評估都在上等,也確實實至名歸,沒有任何問題,單拿出來一對一,也必定是碾壓之局,但壞就壞在這五人互相都不對付,作為司天隊長的長河,不但做出的指令沒有人聽從,連自己都屢屢冒進,為了戰後可以獲得更多的獎勵分配,反到置整個團隊於危難之中。


    之前,在遇見實力懸殊的隊伍時還能輕鬆獲勝,這次的對手是個硬茬子,就直接踢到鐵板上了。


    司天院生的高傲自負是四大學府中出了名的,他們有此一敗,或許對整個司天來說不算壞事,學府也可以借此敲打一下心高氣傲的天才們。


    可那伽的這一戰,就讓所有玄武人實在氣不過了。


    別人司天的每個人至少拚盡全力,實力盡出,最後雖然輸了,但幾個院生該展現出來的個人戰力也差不多都攤牌了。


    可那伽這五人.......


    完全就是陰溝裏翻船!


    這個陰,就是指對方的那個不知道是銀月還是劍舞的東西。


    這個溝,則是入淵洞內的裂穀!


    觀摩了整場鏡像的玄武人,心中那個憋悶難受啊,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那伽五人的實力,除了九天的電光浮遊和雷暴領域,還有墜晴最後的急凍箭和寒冰領域,其他幾人,啥表現都沒就被帶走了,被滅得不明不白,毫無道理。


    空有一身屠龍術,卻在陰溝裏被溺死了。


    而且完全找不出戰敗的理由,那伽的團隊配合是出了名的嚴整,隊長墜晴為人謹慎小心,戰鬥時也從不會拖泥帶水,司天的那些毛病,在這五人身上根本找不到影子。


    再看那伽的對手,依舊是四人一開場就避戰,然後就是那個唯一,在場中上躥下跳的,一些對沐夜戰靈院略有了解的人給周圍人群做了科普,這個隊伍一直是這樣戰鬥的,可誰能想到,這個孤膽陰人,真的是各種陰損伎倆層出不窮啊,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連白袍帶走傷重院生的操作都利用上了。


    餘朝、陽山和命回,他們做什麽了?什麽都沒做你敢信!


    就這麽被突突了,你說沐夜的這個銀月也是個奇葩,除了最後將墜晴幾箭射廢,從始至終就是雙劍在手,而且還特別喜歡掐著那伽人的脖子亂捅,這哪還有一點銀月的氣質,哪還有一點的作為院生的操守。


    玄武的人們,可以接受司天的失敗,因為司天戰敗的原因顯而易見,問題也很容易找出來,有此一敗對他們未嚐是一件好事,但所有人都無法接受那伽的失利!


    太惡心人了!


    據說之後整個玄武至少有一半的酒字屋沒了生意,還喝?氣都氣飽了!


    而另一半則依舊熱鬧非凡,對於太華和溯光的擁躉來說,簡直是喜聞樂見,普大喜奔的節日!


    接著,玄武城內開始流傳出一些陰謀的論調,原因就是入淵島內的地勢環境,明顯對那伽非常不利,再加上九天在入場環節居然從空中跌落,這樣的失誤簡直聞所未聞。


    好事者抓住這兩點不放,大有要揭開千城決背後黑幕的架勢。


    而另一個群體,則將目光鎖定了這兩場比鬥的主角。


    餘暉城止海鬥院和沐夜戰靈院。


    兩個並不出名的城邦學府,居然各自戰勝了完全體的四大學府,這種事發生的概率,絕對比買彩票中了大獎的幾率還要低。


    這些遠道而來的各方勢力,蜂擁而動,發動一切人脈和資源,瘋狂挖掘這兩撥人的情報和背景。


    據說比鬥剛剛結束,止海鬥院的一眾院生導師就被各家勢力的人私下約走,各種打探收買,挖出的一大堆有用沒用的情報,都可能成為爭取隊內五人的致勝手段。


    而沐夜戰靈院這邊也是一樣,但與止海鬥院不同的是,各家勢力根本挖不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特別是關於劉囂的,一方麵,嬋媛早就給這次來到玄武的沐夜人通了氣,讓所有人不要對外談論關於無人的消息,另一方麵,這些人也確實不知道啊。


    任平生?誰啊,除了個別在雪山凍土記住劉囂這個人的院生,還有幾個在藏蹤林吃了虧的人,誰知道遊刺學院還有這麽一號人物,他們甚至是到了玄武才知道任平生是參賽五人之一。


    “這個任平生,我們夜刹要定了!哥幾個,高抬貴手!”


    一家酒字屋內,十多個來自不同勢力的人觥籌交錯,席間,一人突然舉杯,對周圍眾人朗聲說道。


    原本想舉杯共飲的數人,齊刷刷的將酒杯放下,完全不給他麵子。


    “得了吧,這話你就不用說了,坐在這裏的哪個不想要沐夜的任平生,你們夜刹要定了?你憑什麽?憑你們和沐夜都有個夜字?”


    一人不屑懟道。


    “不論是止水的那3個,還是沐夜的這個任平生,都太適合我們各自所屬的勢力,傷感情的話就不說了,大家各憑本事,不是哥幾個不談感情,這件事上,說什麽都沒用。”


    一人悠悠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現在學府裏的院生,哪怕是外出曆練也很少經曆生死,而那些天才更是被學府秘密保護,止水鬥院的那三人,是實打實在秘境中搏殺出來的,我能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來,那種狠勁,是學府院生不具備的,而那個任平生,嗬嗬,依我看來,他經曆的廝殺可能比我們還多,隻有習慣殺戮,見慣死亡的人,才會在戰場中有那種不拘一格的戰鬥方式,才會那麽一雙淡漠一切的眼睛。”


    有人正色說道。


    他的發言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可,這些人舉起酒杯,向說話之人致意。


    “他好像是廢土人。”


    一人突然發言。


    “廢土人?”


    忽聞這個情報,讓大家瞬間不淡定了。


    “是的,這次比鬥我在鏡像島,現在有數萬廢土人觀戰,都說這個任平生是他們這一屆來到史隆的廢土人,應該不假,我注意過,開場時他的前額確實有血色印記。”


    其他人驚愕不已,因為他們並沒有在現場觀戰,哪怕有人最終趕到,所見的也是滿臉血汙的劉囂。


    “怪不得了,經曆過原點試煉,那可是蟲蠱啊,百萬級生靈的相互廝殺,難怪這個院生會給人那種感覺!”


    “這麽說來,我們墾荒之前還招募過幾個廢土人,會不會......”


    有人突然開口,但說到一半,這家夥突然閉了嘴,然後蹭地一聲站起,慌忙離開。


    “擦!”有人立刻醒悟,起身就走,“各位,我有事,你們繼續!”


    剩下的人這才也恍然大悟,連酒錢都沒付,紛紛衝了出去,留下最後一人被伸手敏捷的屋主抓住,在屋內嚎啕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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