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羅,史隆世界的巨大蜈蚣,將將落地,挺身而起,千足聳動,便向後方衝去。


    扭動身軀,有些笨拙的躲開踩下的蟹腿,油羅麵前,赫然出現一頭滿目凶紅的獸主級狸獓。


    那狸獓瞥見突如其來的長蟲,也是被驚得向側方一躍,它顯然沒想到這種時候這種地方會出現這麽一個玩意,但下一刻,狸獓猛地竄來,利爪揮過。


    端坐在背殼中的劉囂,雙目緊閉,紋絲不動。


    此時此刻,他就是那條油羅,他就是那頭屍禍。


    狸獓的攻擊快到劉囂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意識控製下的油羅瞬間就被斬做兩段。


    心中苦笑,一方麵獸主級狸獓的速度快得嚇人,一方麵,這油羅的身軀他根本不熟悉,本身體魄強度也不夠,避無可避。


    沒想到第一次與凶獸近距離對抗,自己敗得如此幹脆。


    油羅屍禍躺倒在地,一動不動。


    不管從任何角度來看,這條油羅已經死了。


    狸獓對這條不堪一擊的奇葩長蟲沒有任何興趣,繼續追著母蟹而去。


    油羅那雙空洞的眼睛,望著遠去的母蟹,和緊隨其後的幾頭凶獸,特別是那頭利爪燃著鮮血的狸獓。


    輸贏,還不好說吧。


    感覺到地麵的震顫,油羅趴在地麵,一動不動。


    裝死,屍禍不會,因為它早已沒有了任何智慧,但在這皮囊中的是一個老陰比,不但熟悉各種裝死、伏地,而且極度拿手,更別說是遠程用一頭死靈裝死。


    另一側,坐在背殼中的劉囂,嘴角微微勾起。


    狸獓群,如一股洶湧的黑色浪潮,在昏黃的風沙中翻滾向前。


    慕然間,一朵猩紅色的血花,在群潮中絢爛綻放,刹那間,那不起眼的紅芒化作一大團血色霧氣,風卷狂沙,卻無法吹散這股血腥。


    凶獸群潮疾馳而過,絲毫沒有因為這點美麗的意外有所停頓,那股溢散的血腥,從鼻腔吸入,心曠神怡。


    母蟹背殼中,劉囂收回意識,一躍而起,幾步來到門口,探頭向後望去。


    那不斷靠近的狸獓群潮,看上去並沒有任何異樣。


    不應該啊,自己特意犧牲了身上唯一的屍禍跑去碰瓷,為的就是擴大血之腐朽的感染範圍,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難不成這個能技對凶獸不起作用?


    還是說,血之腐朽這個能技就不能和血腥霧濁聯動?


    正在他猶豫之際。


    群潮之中,一隻狸獓頹然倒地,很快被身後的同族塌成肉泥。


    仿佛一滴石子丟進了翻騰的河水中,激不起丁點漣漪。


    但是,當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狸獓栽倒在地,當整片整片的凶獸在莫名中死去,這一石,可就激起了千層血浪。


    倒下的狸獓,沒有一隻再站的起來,它們的身體在肉眼可見的變得幹癟,被血之腐朽感染的血液,隨著血脈流經每一個身體器官,同時也在讓體魄組織快速腐化潰變。


    凶獸的體魄足夠強大,但血源禁忌不但霸道,而且陰毒,它從生靈的體內,侵蝕你最薄弱的部分。


    腐化的狸獓屍體,最終隻留下骨骼、牙齒、利爪這些最為堅硬的部分,還有一張完整的皮毛,和一大灘血水。


    而這些血水,又會感染每一隻沾染到它的狸獓,或多或少,或快或慢。


    更別說那些被同族踩得稀爛的屍骸,腐敗的爛肉,四濺的血水,讓死亡的氣息以指數級的速度傳播開去。


    狸獓群潮,已經消失在劉囂的視線中。


    耳邊,是嘯虎族人有些茫然的疑問,為什麽狸獓群潮不見了?


    隻是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隻有一個人,正默默看著自己的掌心,這可怕的力量,這代表著死亡和災難的禁忌之術。


    好爽!


    劉囂強迫自己壓製心中的有些變態的興奮。


    對屍體的被動感知,讓他在五千米範圍內清楚的感應到每一具屍體,正在遠離的狸獓群潮,在大家看不見的沙地中,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壘起層層屍體,腐敗的屍體匯聚,讓血之腐朽更為濃鬱,破壞力更為強大切迅速,它已經成為收割狸獓群潮的機器,無情的吞沒所有路徑的凶獸。


    誰能想到,一團被黑色潮水淹沒的血霧,最終卻能將整股獸潮反噬。


    不,有一個人,想到了。


    這個人,這個始作俑者,此時正取來一張椅子放在門前,端坐其上,取下虎麵頭盔,翹起二郎腿,點了根煙。


    任由狂風拂麵,沙礫拍打。


    事了一根煙,來掩蓋高潮後的那一點點倦。


    劉囂有些憂傷,憂傷那些無法計數的狸獓屍骨,憂傷血之腐朽將上好的屍禍材料全部腐化,憂傷血源禁忌明明可以阻擋住洶湧群潮,卻根本無法在外人麵前施展。


    那些獸材,可以給他帶來數不清的財富和資源,那些狸獓屍體,可以讓他統領數以億萬的屍禍大軍,而血源能技,可以讓無數人類免於苦難。


    一憂財富,二憂力量,三憂疾苦。


    這格局,逐級遞增啊,哎,可謂是憂國憂民。


    其實仔細想想,第一點並不難解決,隻是場合、環境和實力問題,如果不是埋骨沙地無法辨別方向,嘯虎部族的族人又在身邊,加上自己的實力接近群潮會有極大危險,那些獸材,自己也是可以獨自獲得的。


    至於第二點,就隻能怪含珠靈體沒抽中大獎,雖然血之腐朽這個能技霸道無匹,基本可以算是對付凶獸群潮的不二法寶,但它確確實實把凶獸的屍體都搞沒了,沒錯,也確實可以節省了清理屍體,收集獸材的時間,但老子要屍禍啊!


    血災,你能不能考慮一下你弟弟屍禍的感受,沒有屍體他玩不動啊!


    歸根到底,要麽等含珠靈體下次升級,再掏一掏血魔瑟肯的家底,要麽就隻能自己研悟出一種既有感染擴散能力,又不破壞生靈肉體的血源能技了。


    至於死氣侵蝕這個屍源能技,說白了,隻能靠以多欺少,因為死氣需要死靈與生靈有身體的接觸才能傳遞,衝上去的屍禍太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最後的一點,無解。


    但它給劉囂帶來一個疑問,無論是屍禍還是血災,擁有者明明可以成為人類族群的英雄,將凶獸拒之於長城之外,又為什麽成了現在這般田地?


    對於災禍禁忌,整個秩序可不隻是人人喊打那麽簡單,那是但凡出現就全網通緝。


    究竟是為什麽?


    ......


    對狸獓屍體的感應,消失了。


    這說明狸獓群潮距離自己已經超過靈能領域的極限,五千米,也說明群潮已經徹底沒有追殺過來的能力。


    至於那幾隻糾纏母蟹的獸主級狸獓,現在還剩下2頭,依舊遊走左右,這期間,母蟹也再次付出一根大長腿得代價。


    整體的速度更慢了,但沒有了後患,速度也就顯得沒有那麽重要了。


    那隻將油羅一刀兩斷的狸獓,挺過足夠長的時間後,也倒在沙土之中,但在劉囂的感知範圍內,它並沒有立刻死去,足夠強橫的身體讓它苦苦抵抗血之腐朽對身體的破壞力,但它確確實實倒下了。


    .......


    領主級的母蟹,拖著有些蹣跚的步子,載著嘯虎部族,甩下最後一隻獸主狸獓的屍體,獨自行走在漫漫沙地之中。


    索爾克帶著部分族人返回背殼之內,身心疲憊,神情低落。


    如果不知道他們失去了什麽,或許劉囂也會驚訝,這些人類可是在凶獸群潮窮追之下後還能退走,這樣的戰績,在等死區絕對可以向所有人炫耀。


    所有族人都沒有閑著,有人翻找書冊典籍,尋找解除狸獓毒的方法,有人在判斷目前所在的位置,有人在安撫聚集在角落裏的孩子。


    其中有一個人,在一張皮卷上記載著這次戰鬥的過程,特別是凶獸狸獓的戰鬥方式和弱點。


    寫完後,這人打開腰間別著的一個水壺大小的圓筒,將皮卷卷好塞了進去。


    見劉囂好奇的看著自己,那人倒也爽利,與他打了個招呼,順便說明了自己的身份。


    原來,這人並不是算嘯虎部族的族人,而是人類守備軍的人,他在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收集凶獸群潮的情報,將這些情報傳回守備軍團。


    至於這個圓筒,它的作用就是超遠距離傳遞情報,筒是用星石打造的,皮卷在放入其中後,上麵的內容會立刻通過星紋傳遞回軍團。


    這東西倒是挺方便的,但和知音一比,還是差了好多。


    劉囂也問起虎麵頭盔為什麽可以傳遞聲音,這人倒也直接說明了原因。


    原來是頭盔內部鑲嵌著幽鳴螺,是一種隻出產於藏淵城附近海域的海螺,這玩意感知周圍同類的震動,並且複刻釋放出來,但距離有限,不能超過千米。


    東西也不錯,到時候可以想辦法搞一些,相當於一個步話機了。


    不久後,嘯虎族人中的風源天賦者判斷出了目前的所在,母蟹也開始調整行進的方向,準備與其他族人匯合。


    就在劉囂以為,這場與凶獸的邂逅即將結束時。


    守望在蟹殼之頂的族人,急聲示警。


    那頭領主級狸獓,居然又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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