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隨著索爾克一聲命令,所有沙陀蟹,開始全速向另一側方向疾馳。


    近乎冷血的冷靜,作為部族的首領,索爾克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更多族人生存的機會。


    劉囂長歎一聲,在風沙的另一端,其他人或許看不到,但他的生靈錨點可以感知到,一頭又一頭沙陀蟹正在失去生機。


    那種生命逝去的速度,快得讓他全身發涼。


    “照顧好我的孩子。”


    一個女性族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喊出了聲。


    這也是被放棄的族人中,唯一傳來的話語。


    在靜默中戰鬥,在死寂中死去。


    或許隻有這樣的一群人,才有資格在埋骨沙地活著。


    腳下的領主級沙陀蟹猛地調轉方向,斜刺裏攔在其他沙陀蟹與狸獓獸群之間,橫穿而過。


    這一操作,讓母蟹正麵直對整個狸獓群。


    距離之近,已不到百米。


    麵對領主級的靈獸,狸獓群絲毫沒有降速,在它們眼中,任何擋住去路的生靈皆是螻蟻。


    高處射出的箭矢瞬間讓衝在最前的狸獓殞命,這期間母蟹並沒有停止移動,而是開始繞起一個大弧線,將所有狸獓的目標吸引過來。


    劉囂理解了索爾克這樣做的目的。


    用母蟹徹底拖住追來的狸獓群,讓其他族人安全逃脫,再利用領主級沙陀蟹的速度,快速離開戰場。


    他取出霸王硬上弓,深吸一口氣。


    準備個毛啊準備,直接拉弓就射。


    這是他來到原點以來,向凶獸射出的第一隻箭。


    箭矢離弦,無光無影,箭簇紮入一頭狸獓的額頭又從腹部刺出,沒入沙土之中。


    狂奔中的狸獓腦袋一塌,頭著地栽倒,翻滾不止,很快被身後的狸獓踩成肉泥。


    弓弦發出一聲聲沉悶的顫響,劉囂立於背殼之中,一箭接著一箭,完全不帶停歇。


    隻可惜沙地中沒有岩石,否則對付成群的凶獸,最好用的還是岩突。


    不過,自己的射術也隻能在實戰中積累成長,所以這種時候,劉囂也絕不會吝嗇自己的氣力。


    母蟹揮舞著巨大的鉗子,將迫近的一批又一批狸獓直接撕裂掀飛。


    但即便如此,狸獓群的數量根本看不出減少。


    一箭射出,一頭狸獓身形一閃,躲了開去。


    這隻凶獸已經讓劉囂三次射空,它的速度明顯比一般狸獓快上許多,瞄準它的不僅隻有劉囂,蟹殼上的嘯虎族人也開始對它激活射擊。


    靈巧躲開所有箭矢的狸獓,已經近在眼前,它撲向母蟹的一條蟹腿,一口咬了上去。


    結果,就被一隻巨大的蟹鉗拍成一灘肉醬,但那條蟹腿,也被咬下一大塊。


    獸主級......


    劉囂望向蟹腿上那一處傷口,心中憂慮。


    和他一樣,索爾克也察覺到了危機。


    母蟹開始提速,準備甩開狸獓獸群的追擊,盡快脫離戰場。


    領主級靈獸的速度爆發,轉瞬間,與獸群的距離就被拉開,再片刻後,視線中除了風沙,別無他物。


    劉囂望向後方,提著的心並未放下。


    果然,沒過多久,居然有十多隻狸獓追了上來。


    意識母蟹的速度並不是極限,劉囂猛地的扭頭,赫然發現那條蟹腿的傷口周圍,居然已經出現黑紫的網狀斑紋,整條腿微微抬起,已經不再落地。


    不用猜了,即便傷了一條腿,普通的狸獓也根本追不上來,這十多頭必定是獸主級凶獸無疑。


    為什麽,為什麽各個層階的狸獓都是一個體型!這太具有迷惑性了!


    角弓滿弦,選準一頭狸獓騰空落地的瞬間,一箭貫殺。


    這一箭之快,劉囂自己都沒看清楚,隻知道一個黑點刺中狸獓,沒入狸獓的胸口,緊接著,那頭獸主級的凶獸翻滾在地,再沒有追上來。


    這tnnd,越級擊殺也不給個獎勵,至少給個好評嘛。


    一箭得勢,劉囂接連數箭貫殺,卻都沒有射中目標。


    原因倒不是時機把握不對,也不是射術不夠精湛。


    而是沙陀蟹一個特別嚴重的問題,它是側身移動的,後麵的四條蟹腿,總是擋住目標,劉囂可不敢浪射,否則萬一射中蟹腿,那可真就射進一個烏龍球了。


    但你說讓他跳上蟹背戰鬥,他可不去,其一是自己沒有嘯虎族人的平衡能力,更沒有那種可以穩定身形的鎖鏈,上去估計還會給其他人添亂,其二,一個老六,有這麽好的位置陰人不好嗎,為什麽要出去和人拚槍?


    而且,如果自己離開了,這些孩子怎麽辦?哪怕有一隻狸獓衝入這裏,那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劉囂抬弓瞄準一隻狸獓,等待出箭時機的一刻。


    兩隻在外圍遊走的狸獓突然發力,直撲上一條蟹腿,張嘴就咬。


    母蟹猛的抬腿,將其中一隻甩飛出去,但還有一隻死死掛在上麵,刹那間身上已經多了六七根箭矢,卻依然不肯鬆嘴。


    情急之下,一個壯漢舉起巨斧,飛身躍起,一斧頭將那隻狸獓攔腰斬斷,隻剩上半截的屍體,也被他拔下來甩飛出去。


    但那一條蟹腿,明顯已經中毒,無法承受快速奔襲所要承受的壓力。


    母蟹的速度,又慢下一截。


    還有8隻狸獓緊追不放,而且它們的爆發速度已經超過了領主級的沙陀蟹。


    從劉囂所在角度,已經很難看見一隻狸獓,因為這一側處於母蟹兩隻巨鉗的攻擊範圍之內,凶獸隻在沙陀蟹的後方遊走。


    它們缺乏的是生存的智慧,而不是戰鬥的智慧。


    對於如果獵殺目標,凶獸有著與生俱來的直覺。


    劉囂回過頭,看向屋內的孩子們。


    他們擁擠在角落,彼此相依,隻是那麽靜靜的看著自己,眼神中有些許不安,但沒有驚慌的尖叫,也沒有哭喊著要找父母。


    或許他們的一些,已經失去了自己的親人,又或許,整個部族的所有族人,都是他們的親人。


    看著它們稚嫩的臉龐,讓劉囂想起地球上的一些人和事。


    為什麽,生活在沿海村落的人們格外團結,一開始,劉囂並不明白其中緣由,直到一個來自海邊的同學告訴他,漁民們出海後,時常會有些船隻再也沒有回來,那麽他們留在村裏的孩子,就會由其他家庭撫養長大,久而久之,一個漁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成了一個不可分割的大家庭,沒有血脈關係,彼此之間的感情卻比血緣更為牢固。


    嘯虎部族,應該也是這樣吧。


    明顯一個頓挫,整個空間開始向一個方向傾斜,移動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劉囂急忙伸出頭向外望去,發現一根蟹腿居然斷了!


    正是剛才被狸獓咬中的那條,斷肢出一片漆黑,可以想象這大貓的毒性有多強。


    而且那黑色的網狀斑紋,正在沿著蟹腿向上蔓延,劇烈的運動正讓毒性加速擴散。


    後方,依稀能看見大片黑色陰影。


    劉囂知道,狸獓群潮,已經追上來了。


    如果母蟹被群潮圍住,那麽一切就要畫上句號了。


    大腦快速運轉,這種時候,已經沒有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而是,你能做什麽。


    用藥劑為領主級沙陀蟹治療?這事嘯虎族人已經在做了,從傷口恢複情況就能猜到,現在缺的是可以解除狸獓毒的藥劑,可現在去哪找這種東西。


    和嘯虎部族一同戰鬥,用弓箭阻擋狸獓群潮?那是如潮水一般的凶獸群,恐怕即便所有人的箭矢射盡,也沒有任何用處,除非有什麽可以講這股追來的全部滅殺。


    至於自己逃離,劉囂想都沒想,因為不可能,哪怕逃出去了,自己也走不出埋骨沙地。


    那麽.......


    耳邊,是索爾克不斷的喊聲,已經損失了近半族人,這裏剩下的,是部族的根,是賴以生存的領主級母蟹,和所有的孩子。


    一直保持清醒和絕對冷靜的他,也開始顯得焦躁不安。


    劉囂的思緒,在某一瞬間,停滯了。


    他似乎想起了什麽。


    然後,從殘次品中拖出一頭油羅。


    那是一頭看似活著,卻全無生機的死靈。


    他用手摸了摸油羅的額頭,那一刻,血絲從他的掌心滲透進油羅體內。


    劉囂讓開身子,油羅屍禍直接衝出蟹殼,消失在他和孩子們的視線中,落在沙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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