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這是此時此刻破軍心中唯一念頭。


    眼下,聶人王之家早已成為一片廢墟,甚至周邊鄰居屋舍也被殃及無辜,破敗不堪。


    觀戰眾人亦早已退至數十丈之外。


    可見而知,聶人王與破軍之間的交手,是有多麽激烈。


    唯是破軍心知肚明,眼下戰況看似不相上下,實則他一直處於下風,處於被動。


    正因如此,才會讓他心生不可能之滑稽感覺。


    隻因最近一次與人交手落下風,還要追溯至數年前與無名一戰。


    可,那是無名。


    盡管不願承認,但是事實就是,無名,其時乃是天下第一高手——相信如今,哪怕早已詐死隱退,亦還是天下無敵。


    敗給天下第一,雖然這個天下第一是他最為討厭之人,但是確實合乎情理。


    可是,聶人王算什麽?


    即便是六年多以前,對方聲名正隆時,他亦不認為自己不如對方。


    更遑論這六年多以來,對方因歸隱而荒廢武功多年。


    而他精益求精,盡得其父劍慧真傳。


    此消彼長之下,在他看來,對付如今的聶人王,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然而如今,幾招過去,他非但沒能“輕而易舉”拿下對方。


    甚至,反而大有被對方拿下之勢。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唯是,再怎麽狂呼不可能,事實勝於雄辯。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必敗無疑!”


    “索性,趁現在正值巔峰狀態,一次性爆發全部功力,一招定勝負!”


    念及於此,破軍立時催穀十成功力,一身氣勢暴漲,衝擊十方。


    聶人王頓覺一股無形而鋒銳的巨大壓力如潮水般洶湧迫近,就好像——


    劍鋒直刺而來!


    瞬息之間便已壓迫至身前七八尺處。


    然後這時,異變橫生。


    強大壓力猶如海浪撞上礁石而綻裂,分化萬千,如箭般射向聶人王周身上下無死角。


    仿佛萬千柄劍悉數蜂擁而來,誓要將其刺個體無完膚、殺個碎屍萬段!


    “萬劍朝皇!”


    ——此乃劍宗之主劍慧最強殺招!


    饒是聶人王此刻瘋魔狀態暴增十倍功力,麵對這一招,亦不由心頭一沉。


    既然破軍孤注一擲,他聶人王又豈會膽怯退縮?


    亦提聚全身功力,高舉雪飲,以力劈華山之式,施展出傲寒六訣第一訣刀意——


    “驚寒一瞥!”


    竟然沒有以第二訣冰封三尺困敵以作抵禦,而是選擇硬碰硬!


    數十米大刀與萬千無形劍氣甫一接觸。


    一圈又一圈空氣漣漪從刀氣、劍氣相交之處蕩漾開去,方圓數十丈範圍一切物事盡皆夷為平地。


    盡管顏盈、聶風等人一退再退,亦被氣浪餘波殃及,倒地一片。


    總算餘勁威力有限,眾人雖被震倒,卻並無大礙,隻是一陣五內翻湧。


    至於交鋒中心——


    “噗!”


    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一條人影倒飛,摔至五六尺開外。


    仍還不止,人影更在地上犁出一條丈許長的裂痕,退勢方止。


    定睛一看,人影……乃是破軍!


    而聶人王,仍保持手起刀落之姿勢,一動不動。


    從其神閑氣定之表情可以看出,他,安然無事。


    亦即是說,破軍,敗了!


    這個事實,實在令破軍難以置信!難以接受!


    然而,縱使再不願相信,再怎麽難以接受,事實就是事實。


    又驚又怒!


    又羞又恨!


    種種複雜情緒攻心之下,竟然又再度潑墨般噴出一口精血。


    這一回,人亦暈死過去。


    這時,突然一陣清風徐來,吹起聶人王衣角,吹起其獅鬃般亂發。


    ——不知是否錯覺,人亦似乎被這陣輕柔微風吹得晃了晃……


    “人王!”一聲悅耳呼喚從遠處傳來。


    是顏盈。


    此時一眾鄉鄰驚魂未定,唯有她和兒子聶風急欲知道丈夫、父親的情況,奔足往聶人王而去。


    回到已成廢墟的家中。


    小小聶風心中沒有其它雜念,見到父親沒事,頓時心頭大石落下,露出可愛笑容,唇紅齒白,惹人愛憐。


    顏盈卻先向不遠處地上破軍望去,然後才美目癡迷望向聶人王:“太好了,人王,你又勝了!”


    “以你這份能夠輕鬆打敗破軍的實力,相信放眼整個江湖,亦少有人是你的敵手。”


    聞言,聶人王無動於衷。


    顏盈不解:“人王,你怎麽了?難道你不開心?”


    聶人王終於轉頭凝視顏盈,眼神意味深長。


    緊跟著所說的話,更是令顏盈芳心一顫:“看來,你似乎很了解破軍的實力?””了解“二字,咬字頗重。


    顏盈慌忙搖頭否認:“不是的!我隻是……我隻是看他能夠與你過上幾招,而前些時日你對戰斷帥卻簡單利落。斷帥已然不凡,尚且兩招落敗。破軍卻能接你數招,當然更是不凡中之不凡。”


    對此,聶人王倒是不否認,一時默然。


    顏盈卻誤以為丈夫仍在懷疑她與破軍之間有奸情。


    這次她決定,無論如何,她亦要對其說個一清二楚:“人王,你聽我解釋,事情並非你所想象那樣。我與破軍之間,清清白白,什麽都沒有發生!”


    “唯是你亦清楚,當年破軍曾追求過我……”


    “但是自從我和你在一起後,我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一麵。”


    “萬沒料到,幾年過去了,今日他居然又再初現於我眼前,對此我亦感到愕然——而接下來的事,便如你所見……”


    ——說到這裏的時候,當然已經開始撒起謊來。


    ——今日又豈是“初現”?


    聶人王當然也絕不會相信顏盈最後所言。


    顏盈紅杏出牆這段原著中的劇情,他焉能不知?


    正因為知道,所以這幾天他才會仍未動身前往樂山大佛淩雲窟。


    為的,就是破軍。


    等的,就是與破軍一戰!


    如此高手,對於嗜武成癡的聶人王來說,豈能錯過?


    為此,哪怕再一次利用麒麟血爆發潛能,亦在所不惜。


    不同於與斷帥之戰,因勝之不武,而感到可恥。


    此時正值青年的破軍,雖尚無日後那般強絕實力,卻也已臻風雲二流頂尖高手之境,比之斷帥更勝一籌,更遑論自己。


    非常情況理當非常對待。


    ——麵對實力差不多或略勝自己的對手,武者自當堂堂正正憑一己之力一爭高下!此前,與斷帥一戰,他未能做到,一顆武心蒙羞,他無話可說。


    ——可若是麵對實力遠在自己之上的對手,再行逞勇之舉,那便是螳臂當車,愚蠢至極,實屬找死!這時,適當的取巧,並不可恥。


    至於顏盈出軌與否,聶人王並不在乎。


    甚至,在他看來,顏盈若真是出軌了,對他來說反而是件好事,這樣他便有理由將之趕走,讓她帶著聶風滾得越遠越好。


    有句話他是讚同的:


    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


    女人,隻會影響他拔刀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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