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軍卻想發瘋!


    為顏盈而瘋!


    當初,顏盈尚未嫁與聶人王之時,便已是名動江湖的武林第一美人。


    追求者多如過江之鯽,他破軍與聶人王隻是其中之一。


    唯是當其時,他一生宿敵——無名!閉關劍宗已近三年,不知何時出關,他為苦守無名出關,長期深居劍宗,鮮少行走江湖,是以名聲不顯,不及聶人王“北飲狂刀”之名威震天下,這才讓對方有機可乘橫刀奪愛……


    如今,為求得擊敗無名之法,他即將遠赴東瀛求招於無神絕宮主人絕無神。


    隻是,心中唯一牽掛……或者說是當初求而不得之執念——顏盈,他仍未放下。


    於是,哪怕對方已為人妻,他亦要決意一試。


    ——試一試能否將之帶走。


    ——他很清楚,聶人王如今甘於平庸,而絕不甘心平凡的她,心中必然已積壓多年幽怨。


    事實上,十天之前,當他千辛萬苦找回她的時候,當他看到她臉上那興奮的笑容的時候,他就極有信心能夠帶走她。


    “十天後,你等我。”


    ——是顧念與聶人王這六年多的夫妻之情?抑或是兒子聶風的存在令她有所顧慮?總而言之,顏盈並未立即答應破軍要求。


    破軍亦不以為意,懷著激動的心情耐心等待十天。


    他相信,十天後,對方必然不再猶豫,而是徹底心死,對他投懷送抱!


    終於,第十天到來,他迫不及待去找她,結果——


    “破軍,你走吧。”


    “你走吧”三個字入耳,破軍如遭雷殛。


    是的,他沒聽錯,顏盈所說的是“你走吧”,而不是“我們走吧”。


    怔怔眼望顏盈表情,已不複十天前初見之時的雀躍笑顏,轉而變成一副冷然決絕之色。


    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這十天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竟會令一個人轉變如此之大?


    他不甘心抓住顏盈兩邊香肩,急問道:“盈,為什麽!?”


    顏盈被破軍抓得吃痛,心中本來有些不忍,亦因此消失得一幹二淨,更生惱恨,美目瞪著破軍:“沒有為什麽,你快些放開我!”


    “我不放!你不說,我就不放,我永遠不會放手!”


    “你趕緊鬆手!”


    兩人糾纏爭執間,驀地一個低沉、冰冷的聲音從房門處傳來:“你們在幹什麽。”


    聲音乍起,兩人一驚,循聲望去。


    隻見,聶人王不知何時已手執雪飲靜立門口。


    一對刀鋒般銳利的虎目冷冷看著房中發生的一切。


    一股寒意驟然籠罩住整個臥室,換作一般人在此,定然冷得直打哆嗦,甚至手足凍僵。


    強如破軍,受此氣勢所迫,亦不由心中一凜,手上力度不由鬆了一鬆。


    顏盈乘機強忍寒意掙脫破軍雙手鉗製,急奔向聶人王身邊,連忙說道:“人王,你聽我解釋!我……”


    卻被聶人王揮刀製止:“收聲!”從頭到尾,始終沒有向顏盈看上一眼,一直目不轉睛凝注破軍。


    顏盈立時語窒。


    心中卻一片慌亂。


    此刻,她最怕聶人王誤會她與破軍之間有奸情——雖然十天之前,她的確有想過紅杏出牆……


    唯是這十天以來,目睹聶人王發生改頭換麵之徹底變化,她的一顆芳心,亦逐漸回心轉意。


    破軍這本來被其視為最後一著的棋子,自然也毋需落下,可以拋棄。


    ——一個是默默無聞的、聞所未聞之所謂“劍宗”的弟子,一個是威名赫赫、天下群刀之首的北飲狂刀,還用選?


    卻沒料到,竟被丈夫撞破他們私會。


    破軍到底非常人。


    經過最初一驚後,他很快便鎮靜下來。


    毫不相讓與聶人王對視:“聶人王!當初你本為天下第一刀客,可笑你卻為情封刀歸隱。”


    “但你是否知道,你所為之情,根本並不領情!”


    說到這裏,朝低頭輕咬下唇的顏盈望了一望。


    視線回到聶人王身上:“你可知道,一個女人,最美好的東西是什麽?”


    “是青春!”


    “可是你,卻白白浪費了盈六年多的青春!”


    “你根本不配擁有盈!”話及於此,聲音陡然變大。


    “若是你還愛她,你就應該放手,放她自由,而不是一意孤行將她強留在身邊與你共苦粗茶淡飯的日子。”


    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論偷情之理直氣壯,破軍亦算得上厚顏無恥至極了。


    出乎破軍意料,聶人王依舊麵無表情,似乎不受其機鋒影響。


    他隻是淡淡說道:“破軍,你說我可笑,殊不知……”


    “你,最可笑。”


    破軍一怔,眉一皺,不懂。


    聶人王終於有表情。


    是笑。


    冷笑。


    “你我各為劍、刀而生,這一生注定應專情於刀劍、極情於刀劍,除此之外,心中實不該再容下世上其它一切。”


    “包括,兒女之情。”


    “然而,你卻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身為一名劍客,卻對劍不忠,反移情於人,豈不可笑?”


    “無怪乎你永遠敵不過你的師弟……”


    “無名!”


    聶人王的話語,字字誅心,令破軍麵色時紅時白。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最後兩個字,被聶人王說出口後——


    更是徹底暴走!


    敗給無名,而且是,一敗再敗。


    這,已是破軍心中永遠的痛,永遠的刺!


    此刻被聶人王揭開傷口,試問他又如何能忍?


    “聶!人!王!”


    “我要殺了你!”


    背上長生劍自動飛鞘而出,被其緊握,挺劍急刺聶人王。


    ——這一劍的風情,絕不遜色於斷帥家傳劍法蝕日劍法第八式“火麟蝕日”,甚至猶有過之!


    滿室劍光中,映得顏盈花容失色,亦照映得聶人王麵色發亮。


    隻是再亮,終究不及他目光明亮。


    那是一種興奮、激動之光芒!


    “來得好!”


    是的,來得正好,他已恭候多日。


    破軍,一個可謂比之斷帥更強的勁敵。


    眼下,經過這幾天情緒醞釀而使得體內獸血沸騰的聶人王,已然處於瘋魔狀態。


    唯是他的瘋魔狀態與聶家曆代前人不同,竟然能夠保持清醒的神智,這一點亦早已在與斷帥一戰時得到驗證。


    此前他想不通個中緣由,此際自然也仍還沒有答案。


    不過這已不重要。


    隻需要知道一點,瘋魔狀態,能夠給他提升至少十倍之功力,便已足夠。


    常態之下,他決計不是數年前就能夠與無名比劍的破軍之敵手。


    如今麒麟血爆發,難道他還不是破軍對手?


    答案是——


    不可能!


    手中雪飲一聲輕吟,一式“桃枝夭夭”,以柔克剛,便將破軍氣勢如虹之縱橫劍氣卸至一旁。


    隻不過這落至一旁的劍氣,強大威力卻將臥室——不,是整個房子——的一邊打崩坍塌。


    所幸顏盈在刀劍相交之際終於反應過來,及時奔逃出屋外,這才幸免於難。


    此際,她人在院中,與本就在院中洗發的聶風,以及聞聲而出的左鄰右舍,一起眼望煙塵之中已然交鋒起來的聶人王、破軍。


    不同於鄰居眼中盡是驚懼駭然之色,不同於聶風滿目愕然,她眼中並無絲毫懼意。


    那目光,一如數天之前暗窺聶人王、斷帥大戰時般明亮如星。


    重點當然聚焦於聶人王身上,哪怕先前聶人王所言對她實在過於絕情。


    她當然也並不在意。


    她更在意的是,聶人王,是否能夠勝過破軍?


    破軍雖然籍籍無名,但她深知對方實則實力深不可測,若非如此,十天之前,她亦不會動了想要隨其私奔之心思。


    蓋因她很清楚,破軍若是想,隨時便能夠在江湖上打響名堂,對比早已沒落的北飲狂刀,一個上山,一個下山,毫無疑問自然是選前者。


    唯是一切之事,全因這十天之中於聶人王身上發生莫名而又巨大之變化,而徹底改變,可謂計劃趕不上變化。


    心中天平,早已從破軍傾斜至聶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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