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麵已經變成這個樣子,杜瑾濤既沒有辦法讓傅葳消失也沒有辦法讓蔣瀾欣等她解決完了再來。相對於她的局促跟尷尬,另外的兩位當事人甚至一如往昔的客套從容。


    傅葳朝著蔣瀾欣伸手:"蔣瀾欣,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蔣瀾欣虛握一下就放開,走到還在扶額歎氣的杜瑾濤旁邊,攬過她的肩,親昵的低頭在她耳邊低語:"回去再算帳。"


    杜瑾濤微微側頭瞄了她一眼,那一臉的溫柔笑容讓她看得心悸,嘿了一聲聰明地選擇繼續保持沉默。


    "傅小姐這是……?"蔣瀾欣似笑非笑的頓住話頭,攬在杜瑾濤腰間的手加重了一些。杜瑾濤現在是苦不堪言,甭管傅葳說什麽,她今晚都別想好睡了是真的。


    傅葳的眼睛在杜瑾濤跟蔣瀾欣之間掃來掃去,笑著抬手把耳邊兒掉落的碎發抿了回去才慢悠悠的開口:"路過。"這還真是個純正到萬年不變的借口,她把手抄進大衣的口袋裏,下巴朝著杜瑾濤身邊的年貨抬了抬:"看見她一個人在這兒,作為…一個老朋友,想幫幫她。"她把老朋友這三個字咬的極其曖昧,眼睛也是隻盯著杜瑾濤。


    "勞你費心。"蔣瀾欣掃了傅葳一眼,扭頭對杜瑾濤說:"怎麽也不早點給我電話,虧著我出門早。一個人待在這兒冷不冷?我煮了湯,回去喝一碗再睡。"


    杜瑾濤覺著腰上的肉又緊了緊,訕笑著:"不冷,我也是剛從辦公室下來。"


    "對了。"蔣瀾欣像是想起什麽,問道傅葳:"傅小姐住哪裏?要我們送你一段嗎?"


    "不順路!"


    "好啊。"


    傅葳彎了彎嘴角,對著蔣瀾欣說了句麻煩了就直接過去抱了箱子往外走。


    杜瑾濤目瞪口呆,瞅了蔣瀾欣一眼,蔣瀾欣挑著眉,輕笑了一聲:"真有意思。"


    "天地良心!這可真不關我的事兒!"杜瑾濤抱著蔣瀾欣的胳膊,頭抵在她的肩膀上。吸取上一次吵架的經驗,這種時候服軟示弱是必需的。別看她大多時候倔驢似的梗著脖子不服輸,好在當形勢對自己不利的時候知道要收斂。這回可跟蔣瀾欣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她就算是想咬牙也沒個著力點,尤其是這人向來情緒不怎麽外露,生氣了也不說,都攢著跟你秋後算賬。想想她都覺得皮疼……倒是傅葳,她真是不明白了。按說自己跟她講了不是一次兩次,哪一次都明明白白。要說傅葳是後知後覺對自己的感情想要努力重頭來過她是有點兒信的,可信是一回事兒接受是另一碼。從前她被傅葳放棄過太多次了,現在是她想放棄了,怎麽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沒完沒了呢?


    蔣瀾欣拍拍她的頭,把胳膊抽出來:"怎麽不關你的事兒呢?那是你前女友不是嗎?"說完也抱起兩個箱子往外走。


    留下杜瑾濤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新歡舊愛一前一後的走出大門,腳邊僅留下一桶花生油。


    空蕩蕩的大廳裏,隻有一聲發自心底的歎息。


    三個人上了車,杜瑾濤坐副駕駛,傅葳自然是坐在後麵。沉默不過兩三秒的時間,對杜瑾濤而言就像是把車廂裏的空氣抽走了一樣。蔣瀾欣把車鑰匙插上,打起火,問坐在她身後的傅葳:"傅小姐住哪兒?"


    傅葳低頭就著路燈滲進來的光亮檢視自己的手指甲,半晌才撩出一個地址。看見杜瑾濤震驚的轉過身子,往後一仰,"那麽驚訝幹嘛?我都在那兒住了大半年了。"


    傅葳說的地址,正是杜瑾濤住的那個小區。


    蔣瀾欣微微側頭,語氣不明地:"那還真是順路。"


    蔣瀾欣專心的開著車,似乎權當沒有傅葳這號人,反正她麵對再尷尬的氣氛都可以視而不見全然保持自己的步調。杜瑾濤是心亂如麻,她不知道傅葳說的話裏到底是幾分真幾分假,但她現在想開窗把傅葳撇出去的心情是真的不能更真。倒是傅葳自在沒有一點兒不自然,支著下巴麵朝窗外,心情好的哼起歌來。


    三個人姿態各異的也熬過了大半段路程,可傅葳既然上了蔣瀾欣的車打算的就不是讓她舒坦,像是閑聊似的從沉默裏起了頭:"蔣瀾欣你是做什麽的?"


    "在東區開了間口腔診所,算是大夫。"蔣瀾欣瞄了後視鏡一眼,對上傅葳笑的不怎麽讓人舒服的一雙眼。


    "好職業。"傅葳像是羨慕的歎了口氣,又說:"難怪杜瑾濤跟你不跟我呢。"


    杜瑾濤臉上白了白,她跟蔣瀾欣之間的這個差距其實也是她一直難有安全感的因素之一。被傅葳這樣赤''''裸裸的指出來心裏沒防備的刺啦一下,生疼。遇上一個紅燈,車剛停下臉上就突然的一暖,蔣瀾欣將手心貼在她臉頰上,依然直視前方的路麵,就這麽貼了一會兒,等到紅燈變綠她才把手挪回方向盤,緩緩道:"傅小姐說因為我的職業所以杜瑾濤選擇跟我在一起,一點兒也不錯。"


    杜瑾濤原本被撫慰了一番的心瞬時涼到了底,抬頭去看蔣瀾欣,她正打了轉向燈,減了車速右轉,神情從容平和。短短幾秒鍾的時間,她甚至將開頭致現在全懷疑了一遍,如果蔣瀾欣是這樣看她…如果蔣瀾欣也是這樣看她……


    "如果不是她那天到我的診所,那麽我也沒有這個被她選擇的機會。現在想想,說不準這就是所謂的緣分?"轉過路口,蔣瀾欣笑著看了杜瑾濤一眼,杜瑾濤正在心灰意冷的狀態裏還沒能轉換回來,一張臉上什麽表情都有。她看著這張臉忍不住笑出聲來,繼續說:"說起來,不知道她曾經經曆過什麽,養了這麽一副倔脾氣。你說她堅強,其實她軟弱的不行。還盲目的樂觀,其實就是不想麵對現實。總說自己不在乎,非要表現的像是離了誰都能活的很好一樣,明明是一個需要被人無時無刻照顧的人。"


    "我怎麽就非要被人無時無刻照顧了啊?!"蔣瀾欣說的這些話給杜瑾濤心裏弄得又酸又漲的,忍不住的就打斷她:"我哪兒就軟弱了?我怎麽就盲目樂觀了啊?"


    "你看,說都不能說,一說就急。"蔣瀾欣笑的更深了:"可我就是喜歡她什麽都藏不住的性格。如果太複雜的人,每句話每件事都要靠猜,那活的太累了。雖然她毛病一大堆,可能這輩子都改不好了,但我接受。因為,我覺得我還是挺幸運的。你說呢?傅小姐。"


    傅葳笑的勉強:"曾經我也幸運過。"


    "你也說了,是曾經……我們到了。"蔣瀾欣停下車,杜瑾濤被蔣瀾欣這一通表白轟炸,呆呆的望著她,半天才別扭的紅著臉說:"誰…誰毛病一大堆了!"


    蔣瀾欣也不跟她計較,解了安全帶下車。傅葳跟著從車上下來,像是不死心似的:"曾經,杜瑾濤也經常煮湯給我喝。"


    "現在,是我煮給她,以後也是。"蔣瀾欣將年貨搬下來,叫杜瑾濤先搬東西上樓,然後才對著傅葳淡淡道:"晚安,傅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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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瑾濤貓在樓洞裏抻著脖子往外看,蔣瀾欣一直能不露骨的說情話她一直知道,這不露骨的情話還要掌握天時地利人和才能達到非凡的效果。她覺得蔣瀾欣是真厲害,因為她永遠都掌握的恰到好處,所以不被感動不可能,不被一擊即中不可能。內心裏一時感慨萬千,看著蔣瀾欣抱著剩下的東西越走越近,千言萬語如鯁在喉,竟找不出一句完整的說出來。


    蔣瀾欣走到她麵前停下來,挑著眉:"讓你搬東西上樓你在這兒幹嘛呢?"


    杜瑾濤憋了半天,說:"等你一起。"


    蔣瀾欣說:"哦?等不及讓我現在就跟你算帳嗎?"


    等等…原本還感動不已的杜瑾濤聞言猛地抬頭,蔣瀾欣已經將箱子放下,要笑不笑的貼近她,語調涼涼地:"說吧,我聽你解釋。"


    "我是真的不知道…"蔣瀾欣眉毛一揚,嗯了一聲,杜瑾濤隻能歎氣:"好吧,下午那會兒她發了條短信說想找我吃飯,我回都沒回。誰知道她能一直坐在我們公司樓下對麵的咖啡店裏等到那個點兒啊。真就是這麽回事兒,你來的時候我也真是剛從辦公室下來,看見她我也嚇了一跳。"


    蔣瀾欣聽完也沒說什麽,沉默了半晌突然把杜瑾濤帶進懷裏,用力的吻著,吻畢,貼著她的額頭有點兒悶悶地:"我知道,我就是有點兒不高興。"頓了頓,又說:"不對,是很不高興。"


    "合著你剛才是唬我呢!虧我還這麽著急的跟你解釋,你知道我心驚膽戰了一路了嗎!冤死我了!還有你說誰毛病一大堆呢啊,你才是!瞅瞅你那話說的,什麽太複雜的人,每件事每句話得靠猜的,活的忒累!說你自己呢?老一副天塌了也跟你無關的樣子……"


    "確實跟我無關,天塌了我能怎麽辦?我又不是超人,還能頂起來不成?"


    "你別岔開話題,我是說你那態度……"


    蔣瀾欣抱著箱子上樓,後麵跟著喋喋不休的杜瑾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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