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調這個字眼兒在杜瑾濤心裏懸了一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她想跟蔣瀾欣提一嘴的,但考慮到她自己都沒想出個一二三的,就暫時繼續擱心裏頭了。外調隻有營運主管的這個位子吸引她,在這個城市她摸爬滾打的這些年,乍然要離開,還是舍不得的。


    舍不得什麽?杜瑾濤咬著奶茶的吸管蹲在路邊等蔣瀾欣來接她,想抽根煙來理理思緒,但考慮到形象的問題隻能作罷。她該找於冉聊一聊了,掏出手機給蔣瀾欣撥過去。


    杜瑾濤:"喂,你到哪兒了?"


    蔣瀾欣:"剛要出門,下午那個預約來的晚了半個多小時。你要是等急了找個地方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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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瑾濤:"哦,那你先別來了。我約了於冉晚上一起吃飯,等結束再給你電話?"


    蔣瀾欣:"好,別太晚,你明天還上班。"


    杜瑾濤嗯了一聲,掛了電話又給於冉撥過去。


    於冉那頭正有些焦頭爛額,接到杜瑾濤的電話激動的差點兒把手機扔進咖啡杯裏,接起來語調都扭曲了:"親愛的你找我啊!"


    於冉這語氣親昵的莫名其妙的做作,杜瑾濤打了個寒顫:"晚上有空沒?"


    "有!"於冉瞄了一眼坐在對麵的人,回答的斬釘截鐵。


    "哪兒見?我要先找個地方填肚子。"杜瑾濤低頭翻著包,找出塊獨立包裝的巧克力填進嘴巴裏。


    於冉顯得很急切:"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杜瑾濤在公司門口蹲了二十多分鍾,總算看見於冉從出租車上下來,有些著急被馬路牙子給拌了一腳,踉蹌著衝了過來,抱住她,喊:"姐姐!你真是我親姐姐,時時救我於水深火熱的苦難裏啊!"


    杜瑾濤被她勒著脖子快要窒息,拍著她後背:"我|操!你早上沒吃藥啊還是怎麽著?!"


    於冉放開她,慘兮兮地:"曲靜回來了。"


    於冉白富美的前前女友曲靜,在當年的拉圈裏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膚白貌美這樣的特質具備不說,還賊有錢,多少人賣弄風騷賣弄個性的隻為博美人多看一眼。所以,當年曲靜跟於冉好上的時候多少人的眼鏡都去換了副新的,都說曲靜是鮮花,可惜裝錯了花瓶了。這種吃不著葡萄的說法於冉是向來不理會的,跟曲靜兩個人整天忘我的甜蜜,恨不得做個連體手術就此再也不分離。把杜瑾濤給膩歪的夠嗆,生生兩個月不願意看見這倆人。可等再見麵的時候,卻是兩個人分手的那天。


    有意思的是曲靜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再也沒出現過。而於冉,就夜夜笙歌,把日子過的風生水起,十分不像是熱戀中驟然失戀的角色。杜瑾濤當時還擔心於冉這是死撐,別再撐出個好歹,拉著她促膝長談了一個下午,結果把人給談睡了,氣的杜瑾濤想拿酒瓶子掄她,結果人於冉小姐睡飽了,一抹口水,哼哈了兩聲說:"杜瑾濤,我發現你沒潛力做心理谘詢,真的。"


    杜瑾濤就徹底放棄再跟她談曲靜,而後於冉也沒有任何不良反應,該吃吃,該睡睡,該把妹子把妹子。後來還真又跟個跑保險的好上了,沒倆月又分了,再就沒真正的跟什麽人在一起過。


    今天聽見她說曲靜回來了,還這麽慌張的神情,杜瑾濤不禁懷疑當年她跟曲靜分手到底是不是她自己說的那樣,兩個人價值觀不同。現在仔細想想,價值觀是個什麽東西?能這麽牛掰的把兩個如膠似漆的人棒打鴛鴦?十分蹊蹺啊!


    杜瑾濤突然想起兩人之前一起吃飯的時候,於冉曾說過的話,笑的各種不懷好意看著她問:"你不是說,要是讓你再遇見曲靜就算是死纏爛打也不放手的嗎?"


    於冉給她噎的夠嗆,苦著一張臉:"我也沒能想著真就又遇見了!"


    "走吧,邊吃邊嘮。"杜瑾濤一手抓包一手攬著於冉的脖子,找地方填肚子。


    一人一碗碗蘭州拉麵,於冉哀聲歎氣攪著腕裏的麵條,看著杜瑾濤:"你能別隻顧著吃嗎?"


    "我快餓死了。"杜瑾濤吸著麵,被於冉一臉愁苦給逗樂了,喝了口湯,說:"我說你愁什麽啊?"


    於冉往前探了探身子,壓低聲音:"曲靜來找我複合。"


    杜瑾濤點頭說:"好事兒啊,老話說一回生二回熟,你們之前搞過,肯定各方麵的默契都比新搞的要適合的多。"


    於冉氣地瞪眼:"你敢說句正經的嗎!要是能搞我當年還跟她分個屁!再說了,她以為她是誰啊?她說要跟我複合就複合?我於冉就這麽不值錢?!"


    "別激動啊你。"杜瑾濤低頭又扒了幾口麵條,挑著薄的跟紙一樣的牛肉片吃完,點上煙:"不想搞就直接了當的跟她說不就行了?你到底是愁什麽?"


    於冉一隻手托腮:"對啊,我就跟她說不了,她不同意,跟我死纏。沒辦法我就扯了個謊。"


    "你別告訴我,你跟曲靜說你有伴兒了。"


    於冉眨眨眼:"我確實這麽跟她說的。"


    杜瑾濤總算明白了電話裏於冉那莫名其妙的語氣是怎麽回事兒了,呸了一聲:"你當曲靜是傻子嗎?她又不是沒在這個圈子裏呆過,而且你在老黑那兒忒出名了,她隨便一問都知道你是誆她的了!"


    "算了,你別管了,我自有辦法對付她。"於冉戳著已經坨成一個的拉麵。


    於冉這人,雖然平日裏給人以不靠譜的印象,但杜瑾濤認識她多年,十分了解。要是她真對一個人沒什麽了是絕對不會呈現出這麽一副不上不下,不知如何是好的狀態。而且回顧她這幾年,忘不了曲靜的嫌疑很大,盡管於冉一副沒心沒肺的德性,但對於曲靜其實她始終是隻字不提,就算是那個跑保險的,於冉有時候喝多了想起來還會罵上一兩句。


    杜瑾濤歎了一聲,說:"叫我別管,那你找我就是來聽你歎氣嗎?"


    "我……"於冉隻說了一個字,又唉了聲,忽然想起:"靠!不是你找我的嗎?!"


    杜瑾濤這才想起她找於冉是為了什麽來著。


    把外調的這事兒跟她提了一下,杜瑾濤也開始愁眉苦臉:"營運主管這個位子,我想坐很久了。"


    撇過曲靜,於冉來了精神:"你跟你家蔣醫生這才剛開始幾天啊?感情基礎還沒打穩呢,現在異地肯定不牢靠。營運主管這個位子雖然誘人,但你舍得嗎?"


    "不說蔣瀾欣,我不想去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不想改變現在的生活狀態。要是早幾個月,我剛跟傅葳掰的時候,讓我外調那肯定是不猶豫的。現在……我覺得這樣也挺好。可又覺得浪費這麽個升職的機會很可惜,於冉同誌,我們都是搞不好就老無所依的人。到底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你能百分百的肯定嗎?"


    於冉看著杜瑾濤,半晌:"你心裏舍不得的其實是蔣瀾欣,隻是你自己不承認罷了。拉上一堆冠冕堂皇的說辭有什麽意思?還老無所依,人不能隻看眼前是沒錯兒,可也不能老是瞻前顧後的,搞不好一湊巧,你就跟蔣瀾欣白頭到老了呢?你可別說你沒想過。"


    杜瑾濤笑了一聲:"我還真沒想過。"自從傅葳之後,杜瑾濤再沒去幻想過以後怎樣怎樣,以後、將來,這樣的東西太抽象了,她當初沒少幻想過將來跟傅葳能過上美好童話裏那種幸福美滿的生活,但現實完全跟她所幻想的背道而馳。所以,她跟蔣瀾欣之間都是有一日過一日,未來究竟是什麽樣兒,那之後到了那個時候才知道。


    就算像於冉說的那樣,搞不好一湊巧,可這世上,搞不好跟一湊巧的事情還是占少數的。


    兩個人,對著兩碗已經冷了的麵條,不約而同的歎了一聲唉。


    給蔣瀾欣打了電話後,杜瑾濤跟於冉坐在拉麵館外的花壇上,臨近夏天的尾聲是蚊子最為瘋狂的時刻,於冉穿著短褲,沒兩分鍾的功夫被咬了滿腿包,一邊兒撓一邊跟杜瑾濤嘮叨:"你這就是以前過的太糟心了,現在享福的日子過著不舒坦了。嘴上說的跟你心裏想的完全就是兩回事,還倔著死不承認!"


    杜瑾濤白眼一翻,說:"你不倔,你心口一致,那你又幹嘛為了曲靜鬱悶?"


    "跟你真是沒辦法溝通!"於冉哼了一聲把頭扭一邊兒去。


    杜瑾濤也哼:"在這個觀點上我跟你是一致的!"


    蔣瀾欣的車一停下,杜瑾濤粗聲粗氣的推了於冉一把:"上車,送你回家。"


    於冉朝她吐著舌頭做鬼臉,做到了後麵跟蔣瀾欣熱情的打招呼:"麻煩你了,蔣醫生。"


    蔣瀾欣回頭笑了笑:"沒什麽,別客氣。"摸了摸杜瑾濤腦袋,發動車子。


    坐在後麵的於冉,看著前排的兩個人,盡管她對蔣瀾欣認識不深,但是從她的眼睛裏可以看到對杜瑾濤無所保留的寵溺,可惜的是杜瑾濤一直低著頭沒看到,或許,就是杜瑾濤看到了也沒往心裏去。杜瑾濤了解她,她也是了解杜瑾濤的,這個女人,對於感情的認知永遠慢上一拍。現在說的很灑脫,但幾乎可以預見,要是有一天她真的跟蔣瀾欣散了,會比離開傅葳那會兒要慘痛上百倍。


    於冉笑著把視線從兩人身上挪開,她打保票,杜瑾濤絕對外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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