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輕塵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起身幫他倒水,然後解釋:


    “沒有,就我跟陽陽過來了,西門一個人害怕,看你疼得厲害,眼睛都要噴火,威廉——還疼嗎?!”


    威廉叼著吸管喝了一口水,聲音不大:


    “不疼,有麻藥。”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們,威廉,你真的,真不拿人當朋友。”


    “說了,也沒用,陽陽知道,我也不想讓他擔心,以為這次能挺一下……”


    “挺什麽,骨頭的事,你以為開玩笑啊,你之前不是說了嗎,你是神醫不是神仙,可是威廉,怎麽會這樣,你公司那麽多厲害的藥,怎麽就……”


    “沒用,病了就病了吧,我倒不怎麽著急的,活著開心就好,要那麽久幹嘛。”


    “閉嘴吧,你是我們大家的精神支柱,懂不懂,精神的力量不可小覷,所以一定不能有事,你要把自己治好,要健康的到處跑,威廉你救了我的命,隻要你需要,我隨時都能還給你,但你不能有事,琪琪會受不了的,她親人不多,你……”


    威廉轉頭,眼角的一顆淚唰的砸到了枕頭上,他聲音淡:


    “我知道。”


    “看到有你這樣一個疼她的哥哥,我為她高興了很久,威廉她真的很看重你,是拿你當親人一樣的……”


    “方少,如果,如果我以後有什麽意外,請你一定幫我照顧好琪琪!”


    “我不幫,你自己想照顧她,就好好治病,健健康康的別讓她擔心,威廉我可以把命賠給你,就這個不能幫,你是她哥哥,我替不了的,你懂不懂!”


    威廉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苦笑著歎息:


    “我也不知道會活多久,琪琪是個命苦的女孩子,震宇不知道什麽時候就……”


    “她命苦,我們就守在她身邊,威廉你可以做到的,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放棄對不對,我們要看著琪琪,守著琪琪,我承認我很愛她,到現在還愛,每天帶著陽陽在身邊,我就欣慰,陽陽那雙眼睛像急了琪琪,可我什麽也做不了,琪琪的愛人是淩震宇,琪琪的哥哥是威廉,我什麽也做不了的,所以求你活下去好不好!”


    威廉唇角微動,眨著沉甸甸的睫毛點頭:


    “好,我盡力。”


    麻藥還沒過,方輕塵幫他擦額頭上的汗,輕聲叮囑:


    “以後我們住一起吧,威廉別再自己住,我不放心。”


    “嗯,好。”


    “陽陽說會治好你,你有什麽要做的告訴他,或者威廉——我可以幫你招募全世界最頂尖最先進的專家團隊,你是醫生,一通百通,你帶著他們研究,連艾滋都能有突破,我不信治不好你!”


    威廉看著他,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回答:


    “方少,謝謝你。”


    “謝什麽,我謝你八輩祖宗,威廉你趕緊好起來,想怎麽樣都成,哪怕搞基我都給你選美,你好起來就行!”


    “別聽傅雲深瞎扯,對了,他——”


    “傅醫生已經知道了,現在應該在飛機上。”


    威廉深吸氣,淡淡地追問:


    “所以現在你們幾個都知道了?”


    “誰幾個?我跟陽陽,還有西門,再就是傅雲深,威廉別擔心,我們也不想讓琪琪承受這些,我們目標一致。”


    “嗯,是的,目標一致。”


    說了一會兒話,威廉又睡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屋裏已經開燈了,陽陽在床邊守著,掛水的瓶子也撤了。


    威廉叫:


    “陽陽,嚇壞了吧?”


    方小陽突然就大聲哭出來,一邊擦眼淚一邊說:


    “舅舅我特別害怕,你得好起來!”


    “別哭了,不會有事。”


    “我不敢跟媽咪講,可是我擔心你,舅舅你疼不疼?麻藥很快要過了,你怎麽辦啊?先吃一顆止疼藥好不好,我們兩個配出來的嗚嗚嗚……”


    “好,你別哭了,把藥拿過來,我吃。”


    方小陽抽了兩下,拿了一顆膠囊,又端了水,小手直接送到威廉唇邊,輕輕塞進去。


    威廉叼了一口水,把藥咽下去,輕聲安慰:


    “別擔心了,舅舅沒事,腿還在呢,又沒有截肢,不信你摸……”


    “我擔心,我還怕,怕的要命,我看到西門蜀黍哭了,我就不敢哭,一群男人不能一塊哭啊,舅舅你別哭啊,你這樣我就不能哭了,你信我能治好的,真的能治好。”


    方小陽小手慌著去給他擦眼淚,可是越擦越多,於是小嘴在他臉上親著,像個大人一樣地哄:


    “舅舅你別哭,你是不是想媽咪來看你?我知道,我聽到你做夢喊媽咪的名字了。”


    “傻孩子,你知道什麽……”


    威廉抱著他,輕聲嗔怪,眼淚跟決了堤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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