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隻是過了五十分鍾,手術室的門被推開,西門車站跟方輕塵兩個人並肩湊過去,追問:


    “醫生,怎麽樣?醫生?!”


    戴著口罩的醫生一擺手,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惋惜:


    “手術是成功了,不過還得觀察,放心,他是我敬仰的人,我們會盡全力。”


    西門澤揉著眼睛點頭,抓著醫生的手臂不放:


    “謝謝,謝謝你!”


    人被推出來,一路進了vip病房,方輕塵去辦住院手續,西門澤一路跟著,腳底下沒根一樣地小跑。


    把人挪到病床之後,方小陽搬了椅子,輕聲勸:


    “西門叔叔,舅舅暫時沒事了,麻藥大概六小時之後才過,這段時間不難熬。”


    西門澤點頭:


    “你說難熬的是麻藥之後是吧,老子真特麽沒用,一點忙也幫不上,陽陽你要好好休息,千萬不能像他們一個個生病懂不懂,老子都要急死了!”


    方小陽點頭應下:


    “叔叔你也要注意身體,生病沒事,我們可以想辦法治,可是生病之後是很後悔的,會後悔為什麽不保重身體,這心理承受也得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舅舅這邊很感激你幫忙。”


    “說什麽呢小屁孩,都是一家人懂不懂,威廉就是我兄弟,他是你媽咪的哥哥,就是我哥,不管怎麽樣,就算掉腦袋老子都認他!”


    就在這時候,他手機響起來,看著上麵的號碼,緊張地說:


    “你幹爸電話,我差點忘了他今天會去公司,我得先走,你跟你爹地有事隨時跟我聯係知道嗎!”


    方小陽點頭:


    “那你快去吧,讓幹爸知道了就麻煩。”


    看著西門澤拿著電話一路小跑出門,方小陽深吸一口氣,在椅子上坐下來,兩條小腿不挨地,沒節奏地亂晃,他的眼睛盯著掛水的藥瓶看,輕聲說:


    “舅舅,你一定要好起來,我們一起努力。”


    方輕塵進門就看到這孩子小手拉著威廉,心裏一酸,慢慢走過來說:


    “陽陽,你去裏麵睡一覺,我來守著,等他醒了我叫你——快,聽話。”


    方小陽轉頭看著他,神情出奇的靜,聲音哽咽:


    “爹地,為什麽時間過這麽慢,我要是再大一點就好了!”


    “傻孩子,你已經很棒了,爹地很欣慰,舅舅也以你為榮,你可以救他的。”


    “我看著他在手術室裏很擔心,但我沒有資格進去,隻要再大點,我靠下資格證來,爹地,我可以救他的,我會解剖青蛙,可以分辨每一根神經,再給我時間我真的可以的!”


    方輕塵過去,蹲在他麵前,輕輕摸著他的頭,繼續勸: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別說還是個小孩子,就算長大之後也不是什麽都能攬到肩上,擔子太重了,會把自己壓垮,你爹地跟幹爸就是例子。”


    “可是爹地,擔子總要有人挑起來,我不想看著媽咪傷心,也不想讓所有的人都擔心——不說這些了,我去睡。”


    方輕塵點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憐惜地說:


    “懂事的孩子。”


    看著他小小的背影離開,方輕塵坐在椅子上無奈地歎氣。


    病房裏很安靜,威廉床頭上掛著密密麻麻的醫囑,他微微搖頭,拿起來一點點翻看。


    是骨癌,骨癌啊!


    這次手術是保守治療,切除了一個骨腫瘤,接下來看效果,如果繼續惡化的話,就有可能截肢……


    截肢!!!


    那著病例本的手開始抖,紙張都發出嘩嘩的聲音,他看向枕頭上睡著的人,蒼白的唇上像是蒙了灰。


    幹淨俊朗的臉沒有一點生氣。


    他身高大概一米八五,站起來筆挺帥氣,要是被截肢……


    別啊。


    老天爺能不能善良一點,他守著萬貫家財卻日夜在天上飛,到處去救人,從來不言苦啊。


    心裏酸澀一片,方輕塵把病曆本放下,彎腰把頭撐在拳頭上,無奈地搖頭歎息。


    該怎麽辦!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聽到動靜,趕緊抬頭,看著威廉問:


    “怎麽了?你想說什麽?要不要去廁所?”


    威廉看著他,疲憊地搖頭,開口聲音暗啞:


    “不要告訴琪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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