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的好心規勸。”我笑著回道,“但這不叫傻氣。我隻是為了我所想要的在堅持。”
“隻要你覺得你的堅持是值得的。”他回道,沒再跟我多做理論。
當我們倆分別的時候,他站在街邊,看著我,突然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說,“你相信嗎?其實,我真的喜歡過你。”
我愕然無言。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他淡然一笑,這笑容竟有種說不出的訣別,“我無法接受這樣一個自己,更不會試圖讓別人去接受。”
“你別這麽想。”我低聲道,心裏很不是滋味。
“再見。如果真的能再見,”他話語微頓,眼裏浮出沉沉的晦澀,“那,會是另一個我。”
說完,他轉身離去,直到消失在燈火闌珊的盡頭。
這種分別的姿態……竟像是不會再見……
不知不覺間,春天已經遠去了。天氣一天比一天的熱起來。忙碌的五月,導師定期找我們開會討論畢業設計。我和晶晶一邊四處跑工作,一邊為畢業設計忙的團團轉。
離別的六月。學校裏大大小小的活動和告別歡送都在進行著。班裏的同學好友三三兩兩的吃了一頓又一頓,每一次都有人潸然落淚。在那次集體散夥飯,喝到最後,幾乎所有人眼眶都濕了。除了我。原本我是一個很容易感傷的人,可如今,麵對這樣的離別,我竟然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
心之所係的人已然離開,還有什麽離別是會令我痛不欲生?
最後一次,寢室裏幾個姐妹聚在一起吃飯,任雅言也在。喝著鬧著,她們都哭了,時而瘋鬧時而痛哭,全都在不停的撒酒瘋。任雅言抱住晶晶,哭著說,“……我對不起你……我真的對不起你……你知道我多嫉妒你嗎……遠歌那麽喜歡你……我無論做什麽,他心裏都裝不下我……那天晚上,你遇到的人,其實是我安排的……你說我怎麽能這麽壞……後來我心裏一直很內疚……特內疚……我怎麽就能這麽壞……可你完全沒懷疑我……這次畢業答辯,你還那麽熱心的幫助我……晶晶……我對不起你……你知道我憋在心裏多難受嗎……不說出來,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你打我吧……罵我吧……讓我好受點……現在我們大家要分開了,這校園生活再也回不去了……我才發覺同學的情誼是多麽珍貴……”她越說哭的哭厲害,“……我是個可惡的壞女人……遠歌永遠都不會喜歡我……這是我的報應……我活該……”
醉的一塌糊塗的晶晶,拍著她的肩膀,哈哈大笑著,“哭什麽哭……哈哈……以後不住在學校裏……也要常竄門啊……那個啥的……遠歌……你拿去吧……姐不稀罕……哈……男人算什麽東西……男人算個什麽東西啊是吧……”
還好,晶晶醉了。這種真相。她還是永遠不要知道的好吧。
晶晶又看向我,突然就抓著我的手哭了,“甜甜……我舍不得跟你分開啊……以後再也不能一起上課了……不能一塊兒看帥哥了……學校裏走過無數次的路,以後也不能懷著那種心情走了……”
這該死的晶晶!原本我是這群人裏唯一沒醉的,也是唯一很清醒很冷靜的人,可是,這一刻,我竟然也被她弄的掉眼淚了。
寢室老大拍著桌子說,“你們這兩死丫頭……你知道我多討厭你們嗎……天天膩在一起……都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丫的實習工作都能找的那麽好……憑什麽啊……天天曠課要我們給你們喊到……自個兒卻快活去……我看你們不順眼很久了……知道嗎……可我他媽怎麽這麽難過……以後不能繼續討厭你們了……我他媽心裏很難受啊……”她端起一杯酒,抓過譚晶晶碰杯。一把抹去臉上滾落的淚,哽咽著說,“以後,都要一切順利……要比在學校裏更牛逼啊……”
“那必須牛逼啊……哈哈……我們永遠都是牛逼閃閃的青年……”晶晶咕隆一下,一杯酒就灌下去了。
“甜甜啊……你那個拉風的校草男友……怎麽沒音訊了啊……沒看到你們在一起了啊……分了麽……”又一人醉醺醺的說,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勸慰著我,“哎,我們早料到了,富二代是靠不住的……還是現實點吧……看看咱班上那些男生,對你垂涎多久啊……你都沒眼看……”
“行了,你也趕緊給物色一個好男人吧。”我笑笑道。
“……我喜歡周默……你知道周默這個人嗎……他一直喜歡你呢……我總發現他在偷偷關注你……我不敢去表白……誰叫我長這麽磕磣……我如果有你一半好看,我絕對立馬衝去跟他說……可我不行啊……我就是沒勇氣……”說著她也哭了,“可是我現在好後悔……為什麽不去試一試呢……為什麽四年的時間會過的這麽快……快到我還來不及準備,就得分開了……”她哭著說,“長得不好看又怎麽了……就沒有喜歡人的權利嗎……你說,甜甜,我們就沒有喜歡的權利嗎……”
“傻姑娘,你當然有。”我心裏一酸,抱住她,“以前過去的就算了吧,以後,再遇到喜歡的人,一定要有勇氣。而且,這世上沒有醜女人,隻有不愛美的女人。相信自己。”
她趴在我懷裏,哭的一塌糊塗,“……我的青春年華,再也回不去了……我就這樣糟蹋了……嗚……我真嫉妒你……為什麽你可以活的那麽有聲有色……我隻是團影子,縮在自己的世界裏……縮了四年……我真的好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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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她,哄著她。以前我從未想過,這個一直沉默寡言,不擅交際的女孩,原來內心壓抑著這麽沉的苦澀。
原來,每個人都隻是把她最脆弱最暗黑的一麵隱藏起來了。
喝到最後,她們全都醉的跟一灘爛泥似地。我聽到她們各自絮絮叨叨的說著平日裏從來不會說的心事,心中百感交集。
由於一群醉鬼,隻有我一個人是清醒的,我喊班上的男生前來幫忙搬人。我扶著路都走不穩的晶晶往外行去。她抱著我,口齒不清的說,“甜甜,我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呆在這裏,你陪我回家好不好……我們一起回到那個長大的地方……”
我的喉嚨突然又哽咽,我點頭說,“好……我們回家……我陪你回去……”
走出飯店大門口,程遠歌的身影站在路燈下,他靜靜的看著晶晶。我對他招招手,說,“過來幫幫忙吧,她太重了,我一個人很吃力啊!”話剛落音,他就以球場上都沒見到的速度在幾秒間到了跟前。
他將甜甜攔腰抱起,我準備到路邊攔車時,他說,“我們走回去好嗎?也不是很遠的,你就陪著走走吧。”
對上他殷切的目光,我點下頭。
“終於又能這麽抱著她……”程遠歌喉嚨沙啞,低聲道,“雖然,是在她醉了以後……”
伴著夏季炎熱的風,我們往學校走去。這一路,我們聊了很多。無不是在感懷往事。
不知為何,這顆心仿佛在一夜間老去了。
回憶起曾經,為什麽會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雙證到手後,畢業生必須得離校了。我們班上還沒走的人,一起送晶晶去了機場。她笑著說,“嘿嘿,大學四年,我還是第一次坐飛機回去呢。最後一次,終於奢侈了一把。好歹工作的時候也掙了點銀子。”
大家陪著她說說笑笑,每一個人都在努力衝淡離別的感傷。
要過安檢口時,每一個人都跟她用力的擁抱。到我時,她又哭了,她說,“甜甜,你怎麽能這麽討厭!你為了男人拋棄了我!你以後一定要幸福啊,不然讓我這被拋棄的人情何以堪!”
我拍著她腦袋,笑道,“你少來啊!明明是你拋棄我,不肯陪我留在這裏!好歹大學呆了四年的地方,你就沒感情麽!”
“有啊,可是感情最深的還就是你了……”說著她又抹淚了。
“哭什麽,回去高高興興的工作,你家裏都給你安排了那麽好的單位,前途光明燦爛啊。而我呢,以後還得四處租房子,得天天擠公車,來來回回。”
這一說,她哇的一聲哭的更厲害了,“我不走了……我要在這裏陪你……甜甜……我真的舍不得你……”
“行了!該登機了。說不定過幾個月我覺得一個人沒意思,也回去了呢。嗬嗬。”我笑著道。
可是,看著晶晶的身影真的消失在安檢口的那頭,我的眼淚突然就如決堤的洪水般泛濫了,怎麽都控製不住。我蹲下身去,埋頭痛哭,
同學們都走了,我還是一個人留在機場裏,不可抑製的哭著。人來人往的大廳,那麽多的人,那麽多張麵孔……卻沒有一張是我所熟悉的……沒有哪個是在我的生命裏留下過痕跡的……
這種獨孤,不像是夜深人靜,獨自一人輾轉反側的煎熬。而是在人潮洶湧中,發現自己孤單一人,可怕到絕望的孤獨。
那些愛過的人,那些一起歡笑過痛哭過熱鬧過的人,最終,還是走著走著就散了……
當我終於站起,轉過身,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程遠歌。
他朝我揮揮手,跑到我身邊,滿臉堅決和向往的說,“祝福我吧。”
“嗯。”我點下頭,破涕為笑。
過安檢口時,他回過頭,大聲說,“我一定會追到晶晶!我一定要讓你喝我們的喜酒!”
“好,我等著!”我笑著朗聲道。
班上的同學陸續都走光後,我也尋得了一處比較不錯的租房子的地方。邀了幾個校友合租,房租算下來也不是很貴。隻是,再找工作時,就不會走最初的那種運氣了。拿著一千多一點的試用薪水,被人奴役,任人罵。工作的艱難,我是第一次徹底的體會到了。原來,我曾經在顧燁那裏,真的就是完全跟著他拿錢混日子。
半年後,我跳槽換到了一個新地方,薪水成了兩千。一年後,我再次跳槽,不過這次我是考到了事業單位,算是個國家公務員吧。工資不高,但福利優渥,待遇好。家裏人知道後,都很為我高興。他們不知道的是,我為了這次考試熬了多少個通宵準備,簡直拚上了高考的精神。最終,以高分如願的考上了。原來,人隻要拿出玩命的精神,什麽都可以扛過去的。
跟新同事的關係熟絡後,大家都張羅著為我介紹青年才俊。每每我都說,我有男朋友,但她們不相信。漸漸地,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了。我突然感到很恐慌。一直一直以來,非常執著的堅持,突然間,模糊了顏色,變得連自己都看不真切。就仿佛是心裏最重要的一部分要被剝落了。
工作兩年,卻一直沒談戀愛,家裏人也很為我著急。春節回家時,我被他們碌畝涑ぜ搿5蘼鬯竊趺詞┭梗乙廊皇俏倚形宜兀槐萍繃宋揖土毯蓴啊t詰ノ煥錚燦心昵岬哪型倫非笪遙墒牽沂翟諤岵黃鶿亢列巳ぁ
以前顧燁在的時候,我總是嫌他這不好那不好。可是,當接觸其他的人,我才發現,原來連他的缺點都是我所懷念的……
隻是,也隻能懷念。時間多麽殘酷啊,無論你多煎熬,多痛苦,它不會為你凝滯片刻,依然毫不留情的踩踏著你心頭的碎片,轟然前行。光鮮的外表下,心裏千瘡百孔的潰爛,隻有在夜深人靜時,獨自一人,默默舔舐。
三年過去了。家裏人越來越為我著急,已經是每隔幾天就要打電話催我。單位裏的同事也都為我著急,認為我心態有問題,跟我關係不好的人還會在背地裏說,別看那田又甜長得挺漂亮的,其實是同性戀吧。都沒看她對男人有興趣,好寒啊!
其實我已經不是放不開過去。這麽久,再大的執念,也被時間衝淡了。隻是,我根本提不起精神談愛情了。我的心血早已被耗幹,無法再去愛,更無法再因為一個人掀起心底的波瀾。
我也不想變成這樣,可是,卻無能為力。
在爸媽日以繼夜的控訴和輿論的壓力下,我終於走上了相親的道路。
隻要看著合適,就結婚吧。其實,人生也就這樣了。哪來那麽多的挑挑揀揀,哪來那麽多的轟轟烈烈。再也不是年少輕狂的自己,再也不是有大把時間用來揮霍的自己。
就這樣吧,找個靠譜的男人,結婚,生子,老去,死亡。
人這一輩子,不過如此。
“隻要你覺得你的堅持是值得的。”他回道,沒再跟我多做理論。
當我們倆分別的時候,他站在街邊,看著我,突然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說,“你相信嗎?其實,我真的喜歡過你。”
我愕然無言。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他淡然一笑,這笑容竟有種說不出的訣別,“我無法接受這樣一個自己,更不會試圖讓別人去接受。”
“你別這麽想。”我低聲道,心裏很不是滋味。
“再見。如果真的能再見,”他話語微頓,眼裏浮出沉沉的晦澀,“那,會是另一個我。”
說完,他轉身離去,直到消失在燈火闌珊的盡頭。
這種分別的姿態……竟像是不會再見……
不知不覺間,春天已經遠去了。天氣一天比一天的熱起來。忙碌的五月,導師定期找我們開會討論畢業設計。我和晶晶一邊四處跑工作,一邊為畢業設計忙的團團轉。
離別的六月。學校裏大大小小的活動和告別歡送都在進行著。班裏的同學好友三三兩兩的吃了一頓又一頓,每一次都有人潸然落淚。在那次集體散夥飯,喝到最後,幾乎所有人眼眶都濕了。除了我。原本我是一個很容易感傷的人,可如今,麵對這樣的離別,我竟然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
心之所係的人已然離開,還有什麽離別是會令我痛不欲生?
最後一次,寢室裏幾個姐妹聚在一起吃飯,任雅言也在。喝著鬧著,她們都哭了,時而瘋鬧時而痛哭,全都在不停的撒酒瘋。任雅言抱住晶晶,哭著說,“……我對不起你……我真的對不起你……你知道我多嫉妒你嗎……遠歌那麽喜歡你……我無論做什麽,他心裏都裝不下我……那天晚上,你遇到的人,其實是我安排的……你說我怎麽能這麽壞……後來我心裏一直很內疚……特內疚……我怎麽就能這麽壞……可你完全沒懷疑我……這次畢業答辯,你還那麽熱心的幫助我……晶晶……我對不起你……你知道我憋在心裏多難受嗎……不說出來,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你打我吧……罵我吧……讓我好受點……現在我們大家要分開了,這校園生活再也回不去了……我才發覺同學的情誼是多麽珍貴……”她越說哭的哭厲害,“……我是個可惡的壞女人……遠歌永遠都不會喜歡我……這是我的報應……我活該……”
醉的一塌糊塗的晶晶,拍著她的肩膀,哈哈大笑著,“哭什麽哭……哈哈……以後不住在學校裏……也要常竄門啊……那個啥的……遠歌……你拿去吧……姐不稀罕……哈……男人算什麽東西……男人算個什麽東西啊是吧……”
還好,晶晶醉了。這種真相。她還是永遠不要知道的好吧。
晶晶又看向我,突然就抓著我的手哭了,“甜甜……我舍不得跟你分開啊……以後再也不能一起上課了……不能一塊兒看帥哥了……學校裏走過無數次的路,以後也不能懷著那種心情走了……”
這該死的晶晶!原本我是這群人裏唯一沒醉的,也是唯一很清醒很冷靜的人,可是,這一刻,我竟然也被她弄的掉眼淚了。
寢室老大拍著桌子說,“你們這兩死丫頭……你知道我多討厭你們嗎……天天膩在一起……都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丫的實習工作都能找的那麽好……憑什麽啊……天天曠課要我們給你們喊到……自個兒卻快活去……我看你們不順眼很久了……知道嗎……可我他媽怎麽這麽難過……以後不能繼續討厭你們了……我他媽心裏很難受啊……”她端起一杯酒,抓過譚晶晶碰杯。一把抹去臉上滾落的淚,哽咽著說,“以後,都要一切順利……要比在學校裏更牛逼啊……”
“那必須牛逼啊……哈哈……我們永遠都是牛逼閃閃的青年……”晶晶咕隆一下,一杯酒就灌下去了。
“甜甜啊……你那個拉風的校草男友……怎麽沒音訊了啊……沒看到你們在一起了啊……分了麽……”又一人醉醺醺的說,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勸慰著我,“哎,我們早料到了,富二代是靠不住的……還是現實點吧……看看咱班上那些男生,對你垂涎多久啊……你都沒眼看……”
“行了,你也趕緊給物色一個好男人吧。”我笑笑道。
“……我喜歡周默……你知道周默這個人嗎……他一直喜歡你呢……我總發現他在偷偷關注你……我不敢去表白……誰叫我長這麽磕磣……我如果有你一半好看,我絕對立馬衝去跟他說……可我不行啊……我就是沒勇氣……”說著她也哭了,“可是我現在好後悔……為什麽不去試一試呢……為什麽四年的時間會過的這麽快……快到我還來不及準備,就得分開了……”她哭著說,“長得不好看又怎麽了……就沒有喜歡人的權利嗎……你說,甜甜,我們就沒有喜歡的權利嗎……”
“傻姑娘,你當然有。”我心裏一酸,抱住她,“以前過去的就算了吧,以後,再遇到喜歡的人,一定要有勇氣。而且,這世上沒有醜女人,隻有不愛美的女人。相信自己。”
她趴在我懷裏,哭的一塌糊塗,“……我的青春年華,再也回不去了……我就這樣糟蹋了……嗚……我真嫉妒你……為什麽你可以活的那麽有聲有色……我隻是團影子,縮在自己的世界裏……縮了四年……我真的好後悔……”
<a href="http:///"></a>
我抱著她,哄著她。以前我從未想過,這個一直沉默寡言,不擅交際的女孩,原來內心壓抑著這麽沉的苦澀。
原來,每個人都隻是把她最脆弱最暗黑的一麵隱藏起來了。
喝到最後,她們全都醉的跟一灘爛泥似地。我聽到她們各自絮絮叨叨的說著平日裏從來不會說的心事,心中百感交集。
由於一群醉鬼,隻有我一個人是清醒的,我喊班上的男生前來幫忙搬人。我扶著路都走不穩的晶晶往外行去。她抱著我,口齒不清的說,“甜甜,我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呆在這裏,你陪我回家好不好……我們一起回到那個長大的地方……”
我的喉嚨突然又哽咽,我點頭說,“好……我們回家……我陪你回去……”
走出飯店大門口,程遠歌的身影站在路燈下,他靜靜的看著晶晶。我對他招招手,說,“過來幫幫忙吧,她太重了,我一個人很吃力啊!”話剛落音,他就以球場上都沒見到的速度在幾秒間到了跟前。
他將甜甜攔腰抱起,我準備到路邊攔車時,他說,“我們走回去好嗎?也不是很遠的,你就陪著走走吧。”
對上他殷切的目光,我點下頭。
“終於又能這麽抱著她……”程遠歌喉嚨沙啞,低聲道,“雖然,是在她醉了以後……”
伴著夏季炎熱的風,我們往學校走去。這一路,我們聊了很多。無不是在感懷往事。
不知為何,這顆心仿佛在一夜間老去了。
回憶起曾經,為什麽會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雙證到手後,畢業生必須得離校了。我們班上還沒走的人,一起送晶晶去了機場。她笑著說,“嘿嘿,大學四年,我還是第一次坐飛機回去呢。最後一次,終於奢侈了一把。好歹工作的時候也掙了點銀子。”
大家陪著她說說笑笑,每一個人都在努力衝淡離別的感傷。
要過安檢口時,每一個人都跟她用力的擁抱。到我時,她又哭了,她說,“甜甜,你怎麽能這麽討厭!你為了男人拋棄了我!你以後一定要幸福啊,不然讓我這被拋棄的人情何以堪!”
我拍著她腦袋,笑道,“你少來啊!明明是你拋棄我,不肯陪我留在這裏!好歹大學呆了四年的地方,你就沒感情麽!”
“有啊,可是感情最深的還就是你了……”說著她又抹淚了。
“哭什麽,回去高高興興的工作,你家裏都給你安排了那麽好的單位,前途光明燦爛啊。而我呢,以後還得四處租房子,得天天擠公車,來來回回。”
這一說,她哇的一聲哭的更厲害了,“我不走了……我要在這裏陪你……甜甜……我真的舍不得你……”
“行了!該登機了。說不定過幾個月我覺得一個人沒意思,也回去了呢。嗬嗬。”我笑著道。
可是,看著晶晶的身影真的消失在安檢口的那頭,我的眼淚突然就如決堤的洪水般泛濫了,怎麽都控製不住。我蹲下身去,埋頭痛哭,
同學們都走了,我還是一個人留在機場裏,不可抑製的哭著。人來人往的大廳,那麽多的人,那麽多張麵孔……卻沒有一張是我所熟悉的……沒有哪個是在我的生命裏留下過痕跡的……
這種獨孤,不像是夜深人靜,獨自一人輾轉反側的煎熬。而是在人潮洶湧中,發現自己孤單一人,可怕到絕望的孤獨。
那些愛過的人,那些一起歡笑過痛哭過熱鬧過的人,最終,還是走著走著就散了……
當我終於站起,轉過身,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程遠歌。
他朝我揮揮手,跑到我身邊,滿臉堅決和向往的說,“祝福我吧。”
“嗯。”我點下頭,破涕為笑。
過安檢口時,他回過頭,大聲說,“我一定會追到晶晶!我一定要讓你喝我們的喜酒!”
“好,我等著!”我笑著朗聲道。
班上的同學陸續都走光後,我也尋得了一處比較不錯的租房子的地方。邀了幾個校友合租,房租算下來也不是很貴。隻是,再找工作時,就不會走最初的那種運氣了。拿著一千多一點的試用薪水,被人奴役,任人罵。工作的艱難,我是第一次徹底的體會到了。原來,我曾經在顧燁那裏,真的就是完全跟著他拿錢混日子。
半年後,我跳槽換到了一個新地方,薪水成了兩千。一年後,我再次跳槽,不過這次我是考到了事業單位,算是個國家公務員吧。工資不高,但福利優渥,待遇好。家裏人知道後,都很為我高興。他們不知道的是,我為了這次考試熬了多少個通宵準備,簡直拚上了高考的精神。最終,以高分如願的考上了。原來,人隻要拿出玩命的精神,什麽都可以扛過去的。
跟新同事的關係熟絡後,大家都張羅著為我介紹青年才俊。每每我都說,我有男朋友,但她們不相信。漸漸地,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了。我突然感到很恐慌。一直一直以來,非常執著的堅持,突然間,模糊了顏色,變得連自己都看不真切。就仿佛是心裏最重要的一部分要被剝落了。
工作兩年,卻一直沒談戀愛,家裏人也很為我著急。春節回家時,我被他們碌畝涑ぜ搿5蘼鬯竊趺詞┭梗乙廊皇俏倚形宜兀槐萍繃宋揖土毯蓴啊t詰ノ煥錚燦心昵岬哪型倫非笪遙墒牽沂翟諤岵黃鶿亢列巳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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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過去了。家裏人越來越為我著急,已經是每隔幾天就要打電話催我。單位裏的同事也都為我著急,認為我心態有問題,跟我關係不好的人還會在背地裏說,別看那田又甜長得挺漂亮的,其實是同性戀吧。都沒看她對男人有興趣,好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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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變成這樣,可是,卻無能為力。
在爸媽日以繼夜的控訴和輿論的壓力下,我終於走上了相親的道路。
隻要看著合適,就結婚吧。其實,人生也就這樣了。哪來那麽多的挑挑揀揀,哪來那麽多的轟轟烈烈。再也不是年少輕狂的自己,再也不是有大把時間用來揮霍的自己。
就這樣吧,找個靠譜的男人,結婚,生子,老去,死亡。
人這一輩子,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