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跟著向瑯走了,林青愣在原地,看著向瑯的背影,頓了兩秒,大步追上。


    兩人剛進洗手間,林青隨後就推開了門,向瑯猛地回頭,冷聲道,“少多管閑事。”言畢,和那男人擠進了其中一個隔間。


    隔音效果並不完美,何況裏麵的兩人也沒有要刻意低調的意思,林青聽著那些本該讓人麵紅耳赤的聲音,卻一點也害臊不起來,胸腔裏隻有一股複雜的情緒在野蠻地橫衝直撞。


    少多管閑事。向瑯對他說。那似乎確實是閑事……是嗎?林青站在原地,挪不動腳步,作為一個盡職的保鏢,他理應退出去,在門邊乖乖站著,等著老闆完事兒。可林青突然想起向老爹,那個一頭風霜、一臉皺紋的老頭子對他的囑咐,那不僅是一個商人,也是一個父親。


    他的職責,是保護向瑯。這種事,是老爺子所希望的嗎?


    砰砰砰——!


    敲門聲震天般響起,但沒能阻止隔間裏已熱血上頭的兩個年輕人的動作,他們心安理得地無視了這不愉快的打攪,在人類最原始的衝動麵前,什麽都是浮雲。


    砰砰砰——!


    沒事,林青也很有耐心。


    砰砰砰——!


    砰砰砰——!


    “shit!”向瑯終於煩躁地噴了髒話,推開麵前的男人,拉開門閂,“你他媽病得不輕啊?”


    林青毫不理會向瑯說了些什麽,伸手握住他手腕,用力地將他扯出來,“走。”


    “你他媽要我說幾次?少多管閑事!”向瑯試圖掙脫,無奈林青力氣太大,向瑯狠狠道,“放手!”


    “跟我回去。”林青的語氣也好不到哪去。


    向瑯有點崩潰,“你信不信我報警?”


    “好啊。”林青脫口就道。抱歉,他還真不信。


    那男人還在隔間裏看著兩人糾纏,他很想說他不介意來個三人行,但看氛圍貌似不適宜開口……


    “你——”向瑯氣不打一處來,他有點體會到林青當初麵對他的感受了。


    so what?他就是個自私任性脾氣差好吃懶做胸無大誌的人,他講個屁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


    林青沒打算等他同意,硬拉著他就要離開,向瑯發了狂般用盡全力掙紮,“放手!”


    向瑯縱不如林青能打,也是大男人一個,何況在酒瘋勁頭上,這麽折騰下去,他們估摸要被全酒吧圍觀了,林青回頭看了看向瑯,忽然一鬆手,向瑯防備不及,整個人就要往後倒去,他身後那男人嚇了一跳,還想著是不是要去接一下,林青就一個跨步,攔腰摟過向瑯,竟猛地把他扛到了肩上,在那人驚愕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拉開洗手間的門,步履生風地往出口走去。


    “我靠!你幹嘛!”向瑯腦袋陡然倒置,一時暈得難受,抗爭的力量也被削減了大半,天旋地轉中,但覺一股涼風吹來,噪音也一去不返——他們來到外麵了。


    “放我下——”向瑯喊到一半,雙腳就踏到了地上,他一個踉蹌,往身後的牆壁靠去才沒摔倒,林青站在他麵前,麵無表情,“走吧,還是要我繼續扛你到停車場?”


    “你他媽能不能好好聽人說話?”向瑯要爆炸了。


    “我聽著。”


    “我約炮跟你有半毛錢關係?”


    “……”


    “誰給你的這權力管我?你隻是一個保鏢而已——”


    “沒錯,”林青打斷了他,“我是一個保鏢,所以我得保護你。”


    向瑯一臉“你特麽在逗我”,不等他說話,林青又道,“不要這麽頹廢了,你爹也不會希望你這樣。”


    向瑯微微睜大了眼,“第一,不要提我爹,第二,我怎麽頹廢了?食色性也,人之大欲,不是我們的傳統文化嗎?”


    “……是飲食男女,人之大欲。”林青糾正他。


    “重點在這?!”向瑯真想一腳踹死林青這根木頭,這就是為何他不喜歡和別人談人生,有幾個小遊那種酒肉朋友就夠了,“反正就是這麽回事,睡覺跟吃飯一樣,你不讓我睡覺就是不讓我吃飯,我會死的,懂不懂?”


    “跟我回家。”林青生硬道。


    ……能不能講講道理?!


    向瑯力氣是拗不過林青的,他差點想當場喊綁架了。總而言之,林青還是把他塞進了車後座,向瑯的夜生活還未開始就結束了。


    第二天,向瑯就風風火火地闖到了向老爹的公司,在一群西裝革履的上班族裏,一身休閑裝又染了頭髮、戴著耳釘的向瑯顯得不倫不類,在大門就被保安給攔了下來,鬧騰了一陣子後,有個向老爹的老下屬認出了向瑯,才把他提溜上了向老爹的辦公室。他就奇怪向瑯怎麽不直接給向老爹打電話,向瑯默默翻了個白眼,沒說話。外人不知道,他這個當兒子的要找爹還沒他爹的秘書方便,講電話永遠不到三句就要忙,在向老爹看來,向瑯的事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最多轉頭讓秘書又往他卡裏打錢。


    其他就罷了,今天這真的是大事,關乎向瑯最基本的生存需求的大事。


    向老爹坐在辦公桌後,輕輕揉著額頭,等著向瑯說話。


    “把這保鏢撤了。”向瑯開門見山。


    給林青發工資的不是向瑯,是向老爹,所以嚴格來說向老爹的命令優於向瑯的命令,無關緊要的事可以由著向瑯,大原則就不能讓步了——比如禁止他去酒吧亂來。


    “理由?”向老爹慢悠悠問道。


    向瑯語塞。


    “我不喜歡他。”良久,向瑯憋出一句話。


    “駁回。”向老爹很幹脆。


    “……”向瑯不死心,“那換一個。”


    “駁回。”向老爹斬釘截鐵。


    向瑯差點想給他豎中指。


    “向瑯,”向老爹緩緩道,“為人要有契約精神——”


    向瑯想撞牆。老頭子的說教又開始了。


    “當初就跟你約法三章,你想要的自由都有了,唯獨這件事,你要遵守我們一致同意的規則。”


    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向瑯感覺身體都被掏空了。都是自己作的……居然一時心軟聽信老頭子的話回來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明的不行,來暗的。向瑯這輩子就沒有過不叛逆的時期,他爹都管不住他,一個無親無故還吃他家飯的保鏢能奈他何?


    林青感覺到了向瑯無言的宣戰,隻要他一個不留神,向瑯就有可能消失在屋子裏、停車場、咖啡廳、路口轉角或奇奇怪怪的旮旯角落。由於先前向瑯一直很合作,突然搞這麽一出,林青還真的著了好幾次道,但他的職業素養也不是擺設,又一個夜晚,向瑯鬼鬼祟祟地從他正吃飯的餐廳後門探出腦袋時,林青正守在那裏,冰冷地看著他。


    向瑯一怔,兩人四目相對,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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