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等等!”


    包子不知想到什麽,忽然道,“你說這獅子頭是從馬叔嘴裏吐出來的?”


    “是。”我沒太懂他想說什麽,“咋了?”


    “你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馬叔是咋死的?”


    “你說了兩個馬叔……”


    “不是跳河那個,就這個馬春良啊!”


    包子發現新大陸一樣,一口打斷我的話,快速說道,“前段時間下暴雨,魚洞河發大水,從將軍山那邊衝出來不少好東西,馬春良是下河去撈東西,被水卷走淹死的!”


    包子這一番話,突然點醒了我。


    “你的意思是,馬叔的嘴裏含著老爺子的翻天印,咱順著魚洞河往將軍山那邊去找,就有可能找到老爺子?”


    雖然不能確定這翻天印到底是怎麽到馬叔嘴裏去的,但這的確也算是一條線索,隻不過好像也沒啥作用。


    總不能因為這翻天印在馬叔嘴裏,馬叔淹死在河裏,河是從將軍山那邊出來的,然後就推斷老爺子去了將軍山啊,這三件事情之間並沒有必然聯係。


    我把這層邏輯講給包子聽,他卻是一拍大腿道,“誰說沒有聯係了?你記不記得老支書說的那個龍王廟?”


    包子不提這茬,我還真險些忘了,“你是想說,龍王廟就在將軍山?”


    “沒錯!”包子激動道,“我想起來這廟在哪兒聽過了,它還另外有一個名字,叫山神廟!”


    “這下你總該明白了吧!”


    包子這麽一說,我還真就立馬記了起來,將軍山那邊真有這麽一座廟。


    這老話說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臥牛坪處在大山溝裏頭,四麵環山,所以這一帶特別信奉山神。十裏八鄉都供著同一座山神廟,也就是將軍山那座。


    那山神廟不知是什麽朝代建的了,聽坪裏頭的老人說,這臥牛坪還沒有人煙的時候,那廟就已經存在了。


    廟裏頭供的是一條大蛇雕像,有人拜它山神,也有人稱它龍王,叫法不一。


    但由來卻是一致的,都說是由老龍嶺上的老蛟得道而成,因此那山神廟又得了個‘龍王廟’的別稱。


    隻是‘龍王廟’這個名字並不常用,這就難怪先前聽老支書說起,我和包子都覺得熟悉,但一時間都沒想起來是在哪兒聽過。


    話說到這裏,線索頓時就明朗起來了,老支書提到的‘龍王廟’,也就是將軍山那邊的山神廟。


    而馬叔在魚洞河裏淹死,他的嘴裏含著老爺子的翻天印獅子頭,這獅子頭很可能是從將軍山那邊順著魚洞河衝出來,碰巧卷進了落水的馬叔嘴裏。


    兩條信息單看都不能說明什麽,可結合起來就可以推斷,老爺子多半是確實往將軍山那邊去了。


    至於老支書還說什麽“來了”,以及“救他”,這又是代表的什麽意思就無從得知了。


    要說那將軍山可不算近,距離這臥牛坪少說也得有三十幾裏,這還隻是直線距離,要想從嶺上翻過去的話,這距離還得往上翻翻,就算沿著魚洞河尋上去,七彎八拐也得奔百八十裏去了。


    一想到這個,我就不免好奇,老爺子都已經年過七旬,還跛了一條腿,這又是翻山又是涉水的,他一個人咋去的?


    多想無意,我心下一合計,打算收拾收拾就往將軍山去尋。


    包子現在知道了情況,說什麽也要跟我一起。


    不過他叫我別急,說出發之前,最好先去見一個人。


    “見誰?”我問。


    “熊二瘋子。”包子說。


    聽包子講述我才知道,原來前不久臥牛坪裏還來過一夥外國人,領頭的是個中外混血的女人,她自稱是個生物科學家,要去將軍山考察什麽物種,許諾重金要找一個向導帶路。


    可自打山神廟荒廢起,一二十年沒人去將軍山了,這一路翻山越嶺蛇蟲猛獸,危險不知幾何,所以一時間也沒人敢答應。


    但古話說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不,消息傳到熊二瘋子耳朵裏,他就奔著這個賞金去了。


    那會兒他還沒瘋,而且是這臥牛坪除了包子他爹以外的第二把好獵手。


    可是跟著那考察隊沒去幾天他就跑回來了,半張臉都給什麽東西給腐蝕爛了,看著駭人至極。另外,他人也變得恍恍惚惚的,時瘋時傻,大家就給他改了個熊二瘋子的外號。


    我說,“人都已經瘋了,咱還去找他有用嗎?”


    “沒完全瘋,有時候是清醒的。隻要你給他吃的,問什麽他就答什麽。”


    包子接著又說,“秦姥爺咱要找,可咱也不能盲動主義,這一路上騩知道會遇到什麽情況。就拿昨天那墓來說,屁大點一個墓室誰能想到差點把小命都搭進去。這將軍山一行更是非同小可,找個去過的人問問那多少能有點準備不是。”


    這一番話聽的我真是另眼相看,“看不出來啊包子,你居然還知道盲動主義。”


    “瞧不起誰呢,包哥我雖然沒上過大學,但高低也是讀過兩天書的人,肚子裏怎麽也得裝點墨水吧。”


    “你今兒要不說這番話,我還真以為裝的全是肥腸子。”


    我和包子相互拌了幾句,也不過多耽擱,一徑出了門先去東頭劉寡婦家,掏錢買了一隻燒雞和斤半燒刀子,提著就往熊二瘋子家去。


    這熊二瘋子家住臥牛坪西頭,得走上十來分鍾,途中還能聽見馬叔家那邊,喪葬隊敲鑼打鼓的動靜。


    聽到這兒我又想起來問包子,馬嬸的情況怎麽樣了,娃生下來了不?


    包子卻說,“馬嬸估計是給馬叔纏著了,接生婆都嚇壞了,死活沒敢收她,還說她肚子裏是個騩胎。”


    “那接生婆實在不收人,鄉親們也不能放著不管,就用三輪車拉著去鎮上診所了,我沒跟著去,現在啥情況我也不知道,但願母子平安吧!”


    我頓時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真要涉及到騩胎的話,那就不是我這半吊子水平能解決的了,得要老爺子出手才行。


    眼下我能做的也就是盡快把老爺子找回來,還得祈禱老爺子沒出啥事才行,也祈禱馬嬸能撐到那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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