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中,盡管獄道牆上有火把的閃爍著,可還是略顯昏暗。牆上的火光,將蹲在角落中腦袋無力靠在牆上女子精致的俏麵,照的光華閃爍,多了幾分慘淒之美。


    縱是在這種環境中,她一身粉紅色百褶裙也也依然潔淨不已,如聖潔的荷花般,出淤泥而不染纖塵,閉著眸子,蹲在牆角的她一動不動,如一尊漂亮的雕像般。


    如若細看,會發現她唇瓣有些許幹裂,清麗的麵色些許蒼白。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倏然響徹於獄道,都沒能將她驚醒。


    須臾,牢房外立著一個胳膊環在胸前,一身錦衣衛衣袍的人,適才聽外麵的錦衣衛說,依照他的吩咐,沒有給她吃食和水喝。


    可透過牢木見裏麵的童清湫如此模樣,他輕輕搖了搖頭,麵色冰寒著,用繡春刀柄敲擊了一下牢木。


    鈍聲入耳,牢房中蹲著的童清湫彎翹的睫毛顫了顫,她眸子微微睜開,當瞧見外麵的人,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小嘴一癟哭出聲來:“楊過,你這混蛋,你終於來了!你放我出去——”


    她哭腔濃鬱,嬌叱著,聲音回蕩在這略微昏暗的牢房中。


    能這麽大聲說明無礙,李燕雲輕輕一笑,將手中繡春刀遞給一旁的錦衣衛。


    自袖子中拿出鑰匙,打開鐵鏈上的鎖後,他朝獄道中手一揮,一個提著竹製食盒錦衣衛走來,將共有六七層竹製食盒,遞到李燕雲手中,便抱拳退下。


    立於牢中的她哭聲戛然而止,玉麵微微詫異,淚眸圓睜的瞧著這一幕。


    一言不發的李燕雲,打開牢門提著食盒走了進去,蹲下後,逐一將食盒拿下來,將一盤盤飯菜端了出來,那紅燒獅子頭、燒鴨、豆芽、紅燒茄子、銀耳湯、等一些葷素之彩熱氣繚繞,很顯然剛出過沒多久。


    若是平常湯足飯飽之下,看到這些定然沒什麽,可餓了這麽久,童清湫粉嫩地小舌舔了一下幹裂的唇瓣,雪白的脖頸動了動,咽了咽口水。


    “這麽長時間了,定是餓了吧?”蹲在飯菜跟前,拿出筷子李燕雲頭也不轉道:“想吃麽?”


    “不,不想!”


    她剛說完,李燕雲忽地好奇的竟然轉過頭來,她心裏咯噔一下,忙抹了抹唇角亮晶晶地口水,撇過頭去,恰在此時,肚子竟然也不爭氣的咕咕叫。


    “你嘴上不誠實,肚子倒是挺誠實的!”


    聞他此言,她又羞又惱,臉上浮現一抹奇異的紅色。


    將筷子放在菜碟上後,站起身來的李燕雲,冷著臉朝童清湫麵前走來,她一怔,下意識的蓮步後退了著。


    此時的她就如受了驚的貓咪般,與在花劍坊端莊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昨天大力捏著她傷臂的樣子,著實讓她記憶猶新,當下儼然忘記了自己會武藝,淚眸看著李燕雲,沒待她反應過來,李燕雲猛地抓住她左臂的皓腕。


    她一驚,另一隻纖手化為掌打在李燕雲胸口,李燕雲悶哼一聲,愣是咬牙忍住胸口一陣劇烈疼痛,取出別在腰帶上裏的一個小瓷瓶。


    她掌力怎生都比般若和秦芷彤差了很多很多,倒也能忍下,動靜不大,倆人都未說話,光線又不甚明亮,導致錦衣衛都沒發現發生了什麽。


    正在她要打出第二掌時,她赫然發現他用牙齒咬掉的手中瓷瓶的塞子,捋起了她的花袖,她手掌登時懸在半空之中,愕然地看著他。


    當他去掉自己胳膊上的繃帶,將藥瓶中的粉末灑在她傷口上,傷口處立時一陣清涼之感,很是舒適。


    童清湫這才明白,他是要給自己敷藥,很顯然自己適才誤會他了,當即童清湫心裏有些懊悔,瑤鼻也不由一酸。


    看著她藕臂上的巴掌長紅腫的刀傷,李燕雲重新給她裹好繃帶:“此乃九草粉,九種不同的名貴草藥,對跌打損傷極具療效,而且還不會留任何疤痕——唉,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刺殺藩王,一掌打在身上跟撓癢癢似的。”


    她香腮微紅,尷尬的收回懸在他胸前的玉掌,任由他給自己係著繃帶,眸子卻時不時的,瞟向了擺在地上的那些美味佳肴。


    似是覺察到了她的目光所及之處,將她花袖放下,李燕雲淡淡道:“先吃,吃完咱們再說正事!”


    她心裏一暖,有些羞澀地低著頭,“我,我不想吃!”可剛一張口肚子便又咕咕叫,出賣了她,她臉似火燒。


    “餓了就要吃飯,不丟人!”李燕雲淡淡一笑,走至牢門將牢門重新鎖好後,轉身走去,頭也不回道:“一盞茶後,我在來!——順便告訴你一句,妙兒都將來龍去脈告訴我了,就等你說了!”


    瞧著他的背影,童清湫不用猜也知道,他定是以自己威脅妙兒,從妙兒那套出了實情,聽著肚子咕咕直叫,她玉手拍了一下肚子,暗嗔,都怪你,讓我好生丟人,淚眸自眼中沁出後,猛然抬頭。


    “剛剛……”


    本想因為適才的‘一掌’與他道歉,但一想是他將自己關在這的,還是沒說出口,偷摸瞧著他的背影,待他走遠了,她才忙不迭的蹲在飯菜前,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外麵細雨蒙蒙,見獄道中,見皇上走出來,在裏頭避雨的錦衣衛們,忙給皇上下跪行禮,當然這是在皇上身旁無其他人時。


    劍眉微蹙的李燕雲,正思慮著事,走至其中一人麵前道:“你去告知禮部,讓他們好生待那些藩王,不可失了禮數,但有一點,沒朕旨意,藩王不得在京城亂逛,尤其是沐王,好生監視,就說是為了他們的安全所慮。”


    “小的遵旨!”錦衣衛應聲後忙忙起身跑了去。


    如若妙兒所言屬實,那麽沐王李恒與雲南總督有很大嫌疑,若讓他寫書信,或者派人通報雲南總督被刺一事,如此勢必打草驚蛇。


    為免雲南總督趙呈有異動,隻好先行軟禁沐王,封鎖這個消息,讓那趙呈摸不著頭腦。


    “起來吧,別跪著了!”待一些錦衣衛都相繼起身後,李燕雲走至富察爾琮麵前,噓寒問暖,問他在北鎮撫司可有人欺負他。


    十四五歲有些稚嫩的少年富察爾琮搖了搖頭,抱拳用青春期有些公鴨嗓,很是恭敬的回稟皇上說在北鎮撫司一切安好,還說京城可比盛城大多了,皇宮紫禁城更是比盛城的前金皇宮大。


    富察爾琮年歲不大,說起話來,快人快語,惹地李燕雲欣慰一笑,跟這有純真的小舅子說話,總比那些有花花腸子的大臣相處要舒服些。


    記得這小子往日也是在前金皇宮中做大內侍衛,這到了京城,李燕雲幹脆也讓他做親衛,畢竟怎地說也有一層親戚關係,有結義兄弟、小舅子、還有妹夫周朗保護、總比其他人用著放心。


    “不錯不錯,好好幹,以後朕賜你和完顏林一人一個漂亮娘子,暖暖被窩!”


    一話說來,惹地富察爾琮靦腆一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完顏林和錦衣衛們見皇上和顏悅色,也都笑了起來,氣氛甚好。


    看似簡單一句話,實則富察爾琮和完顏林在錦衣衛們心中,地位就不一樣了,皇上都開了金口,錦衣衛們定會巴結他們,如此一來,以後提拔他們,也不至於顯得很是突兀。


    再者說了,旁人可都知道,富察爾琮乃是宮內富察琳妃的親弟弟,且還有個鎮威將軍富察爾泰,姐夫又是當今皇上,別看十四五歲很是稚嫩,背景可謂是強硬不已,自是不可小覷。


    牢房中,本來臉色些許蒼白的童清湫,蹲在食盒前,小心翼翼地蓋好盒蓋,在食物的作用下,她麵孔紅潤起來,明豔的臉蛋,更加美豔了不少。


    獄道中腳步聲入耳,她知道定是李燕雲前來,她玉手微微顫抖,忙不迭地站起身來,立於牢房中的她,玉手放在小腹前,腰背直拔,又恢複了往日的端莊秀麗的一麵。


    走至牢房門前,正開著鎖的李燕雲,蔑見食盒被她碼放整齊,就連盒蓋也被蓋好,絲毫見不到她吃了多少,偏偏她還裝作無事人似的站在裏麵。


    “怎樣?吃飽了吧?”李燕雲走了進來:“飯菜可合童姑娘口味?”


    她模樣清冷,麵無表情,眼神飄忽了一下,故作嫌棄道:“味道很一般……嗝!”話一出口,一個飽嗝,將她的臉都羞紅了,她看了李燕雲一眼,忙轉過身去,玉手捂著嘴,又接連打了幾個飽嗝。


    嗬,吃飽喝足,又高冷起來了!李燕雲好笑:“你這症狀,乃是吃飽了撐的,深呼吸一下便可緩解!”


    說話間,胳膊環在胸前的李燕雲走在牢中床板上坐了下來。


    今日,真是在他麵前丟死個人了,她羞紅滿麵,眸子蒙上淚霧:“無須你管!”


    她話說的如此強硬,可還是下意識按照他的方法,傲人的胸口起伏之際,深呼吸了一下,立竿見影,當即打嗝竟真的緩解了,他知道的還挺多。


    見她這般口是心非的樣子,李燕雲頓覺很是可愛。


    “我發現,沒事將你關在這‘籠子’裏養著也挺好玩的!”李燕雲玩味道:“像養小鳥一樣,表現的好,就給食物,表現不好,嘰嘰喳喳亂叫,哼哼——


    你才是鳥呢!他如此之言,本來對他的些許好感瞬間一掃而空,聽著他的冷笑,童清湫轉過身來,發燙地臉蛋麵對著他:“你想問什麽,你問便是,我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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