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雖說隻有少數人能大致看懂衛忠的食譜,但並不妨礙普通觀眾們欣賞他的廚藝。


    衛忠的廚藝,是經過三十餘載歲月時光磨礪的,如他的年齡,如他一路走來的沉澱和積累,磨平了少年名廚才有的鋒銳,卻也因此顯得內斂,大巧不工。


    從切割食材,到炒米,製作蒸肉粉,再到現在給肉丸、魚片和南瓜塊粉的工序。


    滾、蘸、巔。


    一步步,都是內斂的奢華。


    鏡頭始終對焦衛忠細節滿滿的一雙手,正是這雙手,像握住了指揮棒,引導觀眾席的呼聲與騷亂。


    “差不多了!”


    衛忠目光微凝,對桌的三個碟子掃視而去。


    “肉丸,滾以紅豆蔻這味香辛料為主的蒸肉粉,這是所謂的紅肉配紅粉,等會蒸煮桌,是香而不膩,讓人回味無窮!”


    “黃鯰魚的魚肉,灑以白胡椒為主的蒸肉粉,是白肉配白粉,胡椒的辛辣會很好衝掉淡水魚的土腥,提升肉質的鮮美,相當於芥末和山葵泥!”


    “南瓜塊,搭原味配方的蒸肉粉,是‘沔陽三蒸’廚藝精髓的最高體現,嗬,以我創作這門食譜最初的構思,是打算將太極蒸雙蔬這道代表菜式,融進食譜,但現在,我隻成功融入了南瓜,粉蒸南瓜,還缺一種粉蒸萵筍!憾也!”


    心道出一個遺憾。


    可是呢,衛忠嘴角那一抹滿意的笑容,分明表示自己對這門食譜傑作,已經不能更驕傲了。


    “哼!”


    “我把‘沔陽三蒸’,蒸魚,蒸肉,蒸蔬菜,真正的三蒸合一!”


    “這三蒸一體,麵非麵,必將是荊楚菜係的新時代,新經典,你怎麽跟我爭?!”


    想到這裏,衛忠終於在這一步,刻意放緩了烹調節奏,抽空向舞台對麵另一間開放廚房,投去目光,“他的食譜是什麽呢……”


    衛忠目光還在轉移,一陣沒理由的風,呼呼吹起。


    對麵的開放廚房,有一層黑雲籠罩廚台!


    唰唰唰!


    夏羽正是那個持棍抖出黑雲的作法者。


    已經特別清洗幹淨的「鎮魂棍」,在夏羽手,好像化為了一條吞吐黑雲的墨色惡龍!


    並不僅僅是黑棍之影交疊形成的“黑雲”而已。


    伴隨棍影的,還有一陣陣清脆的敲擊聲!


    “咚咚咚……”


    密集,且清越!


    以衛忠的視角,那對廚台迅疾敲擊而下的黑色蛇影,像是從黑雲甩拍而出的龍尾,勢大力沉,自有一股神秘的威壓彌漫開來,有令人不敢直視的心悸感。


    衛忠瞳孔猛地收縮,“好熟悉的麵點廚技!”


    “喔喔喔!”


    直播間,唐玉瓊興奮地大呼小叫,“來了,來了,出現了!”


    “大家都還記得這種廚技吧?”


    彈幕瘋狂刷,厚厚一層,“在劄幌賽事,大魔王有使用這種廚技,並擊潰了我們的唐氏明珠呀!”


    “我記得小姐姐當時哭鼻子敗退了啊。”


    唐玉瓊臉一黑,“說廚技說廚技,能不能別提那次的勝負了!”


    “我說吧!”


    唇角掀起愉悅的笑容,唐玉瓊一雙眸子猶如鑽石在閃著光,“算題目是麵點,他的對手是什麽候補麵點王……他未必輸了!”


    定定看屏幕,持棍揮出一片黑影的少年,而在少年的背後,唐玉瓊仿佛看到了兩位前輩,一個是佝僂的老人,一個是持棍而立的壯碩年男子,他們皆麵目欣慰,在默默地注視著少年以自己的食譜、以自己的廚技,揮散出令人心靈震撼的光芒!


    是昔日的麵點王羅根!


    還有鋼棍解師傅!


    “他始終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啊!”唐玉瓊不由的,發出這樣的感歎。


    “不同了!”


    台下,葉飛舟驚得睜大眼睛。


    他是有好好研究過夏羽過去的下廚錄像,對夏羽一身的技藝,極為了解,這門名叫「白羅蛇轉煉」的古之廚技,白玉樓藏書閣有收錄和記載,但終究是一些殘篇,往高深處的字通通沒有。


    葉飛舟看得出來,與年前賽錄像的廚技對,現在夏羽持棍所施展的,儼如換了一種技藝般,氣勢,神韻,截然不同了!


    坐在椅子,風對麵孔呼呼吹來,葉飛舟全身繃得死緊,如一張繃緊的大弓。


    這是下意識的身體反應。


    還有呼吸,嘴巴一張一凸,葉飛舟感受著心髒的哀鳴與沉重,不由地暗駭道:“這種氣場,大恐怖,黃師、魏師和孔師他們認真起來,龍廚的氣場,好像也這樣了!”


    氣場!


    不僅是葉飛舟,嘉賓席一片業內人,身體被椅子吸住般,個個動彈不得。


    評審席。


    段泓、王乾喉結不禁滾動一下,彼此相視。


    在各自的眼睛裏,他們都發現了一種心理層麵的懼怕,這是對於強者“勢”的畏懼,也不用展露更多身手,通過這樣的“勢”,兩名麟廚覺得換成自己在衛忠的位置,那麽敗者一定是他們!絕無抗爭之力!


    “他嘴巴在動?”劉老太公突然說。


    幾個評審愕然,對轉播屏看去,果然,麵部放大化的少年,嘴巴有細微的動作,好像是在記數?


    “第四百九十六,四百九十七,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


    咚!咚!咚!


    黑棍每每對廚台的麵團,砸落一下,夏羽嘴輕輕吐出數字,此刻完全沉寂在自己世界的少年,根本把外界環境當成了空氣,緊緊盯看麵團的雙眼,似有一層稀薄的金色微光。


    毫無疑問,「超視覺」已處於運行狀態。


    為什麽要用到“瞳術”呢?


    這裏,要涉及夏羽前幾天的研究改良,駕馭「金色小麥」,提出的一個問題——


    如何捏出完美的麵團?


    光有「金色小麥」這樣的夢幻、完美原料,還遠遠不行,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但是,現在烹飪的材料有了,自己是不是那個巧婦,擁有一雙“巧手”呢?


    駕馭的技巧殊為重要。


    從“魔王小號”劉櫻那,夏羽是得到運用「金色小麥」的一個靈感,像箭頭指引他,而順著靈感,夏羽也算成功找到將「金色小麥」融進麵團的法子。


    沒什麽好講的,無它,一個字——


    幹!


    用大棒子,咳,黑色大棒,直接強是了。


    這場食戟對決前,被夏羽視為其一支狩獵金箭射大雕的「白羅蛇轉煉」,他還用一枚進化晶石將廚技提升至金框,可不是空有擺設而已。


    “第五百零一,第五百零二,第五百零三!”


    對麵團的敲打還在繼續。


    突然,夏羽視野斑斑點點的金色碎粒,像是被拍打脫去糠皮的米粒,最外一層由澱粉組成的外殼漸漸地脫落,內層更為純粹無瑕的核心,落在夏羽的「超視覺」視域,美得不像話。


    “純蛋白質的麵筋……成了!”


    夏羽停下,對手這根黑色大棍子,狠狠親了一口,並笑哈哈道:“廚技是一方麵,豪華裝備的作用也不可忽視呀!”


    “這根棍子50%搗揉度的增益,是針對特殊麵團的!”


    不知不覺間,廚台,原本白皙的麵團,漸漸煥發一層耀眼的輝光。


    目睹全過程的觀眾,個個驚呆。


    夏羽張開爪子,對細膩的麵團抓去,爪子抬起時,一層閃耀著金色的薄膜,連接著手和廚台的麵團。


    半透明,淡淡金色,富有彈性的麵之薄膜,讓台下的劉櫻,震驚地張大嘴巴,她雙手緊捂口鼻隻有旁邊的雷傲雪,聽到了小姑娘的呼聲:“呀,夏先生好厲害,這好像才是「金色小麥」粉的究極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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